
“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這句耳熟能詳的俗語恰如其分地道出了藍印花布的精髓。在看似簡單的藍白交織中,包含著人民質樸無華的日常圖景,也隱藏著無限的創作空間和清新典雅的藝術世界。作為段氏藍印花布第四代傳承人的段啟英,便在這方藍色天地間耕耘創造。
握緊非遺技藝“接力棒”
藍印花布,又稱靛藍花布,是中國傳統的民間手工藝品,其歷史可追溯至秦漢時期。北魏賈思勰的《齊民要術》中更是詳細記載了從藍草中提取藍靛的方法,這是世界上最早的制藍靛工藝操作記載。藍印花布在唐宋時期達到興盛,明清以后更是廣泛應用于民間,成為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段啟英自幼受奶奶熏陶,喜歡藍印花布、扎染、布老虎、剪紙等民間美術,畢業后跟隨首批中國工藝美術大師、國家級非遺傳承人吳元新老師研習藍印花布,國家級非遺傳承人張曉平老師研習扎染。展館里滿目皆是她的創作與巧思:各式各樣的藍印花布、輕薄透盈的印染紗巾,還有各種玲瓏小巧的擺件、充滿設計感的畫作等等,每一個物件都是由藍印花布制成,圍繞著藍印花布悠久的故事,最終在段啟英的手下交織,真正實現了“手中生花”。
堅定續繪藍白綺夢
藍印花布看著簡單,制作工藝卻非常復雜。從前期的設計圖紙、刻板,再到調糊、刮漿,之后布料才能被放進提前備好的染缸中,還要再經歷氧化、退灰、晾曬一系列步驟等才算真正完成。如此一輪一輪循環往復,段啟英卻不覺枯燥,她享受著技藝不斷精進的過程。刻板時,她告訴記者“走刀需要把刀豎直立住,注意起刀和收刀的銜接”;調糊時,她提醒一定要過篩,注意糊的細密度……
“與其他工藝不同,藍印花布的染色不需要加熱。”藍印花布藍得清透,正是因為采用了植物染料。段啟英走到窗邊,草地里小花靜靜開放——這就是用來染色的蓼藍。



除去天然染料帶來的清透顏色,藍印花布的美也是“淘洗”出來的美——藍色的深淺與淘洗的次數緊密相關,淘洗的次數越多,顏色就越深。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靛藍色的染漿之上,段啟英將白布浸入染缸,看它一點點變綠——等拿出來時不過十幾秒,就立刻氧化,叫人親眼見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將染好的藍印花布放在太陽底下晾曬,藍靛隨著裂縫滲透到布上,也滴落幾滴,留下人工無法描繪的水紋樣式,增添幾分不加雕飾的自然美感。
在傳承中創新
時代在變化,傳統的圖案能否被人理解?又能否打動人心?這些問題一直縈繞在段啟英心頭。有人覺得傳統圖案質樸純粹,有人覺得有些過時,還有人根本不理解一些傳統圖案的寓意。“像‘瓶升三戟’這種圖案寓意很好,但現在很多人已經不知道它的含義,時間一長人們就會把它遺忘。”因此,在多個研學團隊到來探訪學習之時,段啟英會細致講解一些經典圖案的寓意,同時也給予他們自由創作的空間。



除此之外,段啟英憑借其獨到的藝術視角與匠心獨運的構思,成功延續了山東地區傳統民間藍印花布紋樣獨有的韻味與裝飾形態,同時進行創新與拓展。她將藍印花布技藝與現代設計相結合,開發出了一系列具有實用性和觀賞性的手工藝品;她也在真絲等極為輕薄的布料上嘗試印染,將藍印花布與扎染相結合,創作更加年輕化的文創產品……但無論是傳統還是創新,這些圖案都如同生動的語言,細膩地傳達了人們內心深處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與豐富情感的寄托,讓觀者在欣賞之余,亦能感受到那份淳樸而真摯的情感共鳴。

漫步于藍印花布展館內,廊間輕風拂過,藍印花布的簾幕隨風輕擺,每一次掀動都透露出其后的無盡藍意。“我希望讓藍印花布融入大家的日常生活,讓更多人了解到這種技藝的生命力。”段啟英將沾滿藍色染液的手套摘下,在難以褪色的雙手間,流淌著的是她對傳統技藝的深切期許,洗不掉的是藍色,抹不去的是匠心。在嶗山書院的一隅,這份來自手藝人內心的光芒,正照亮非遺技藝傳承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