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善意

晚風輕柔，榴蓮的香氣若隱若現，撩撥著我的鼻息，心也跟著歡樂起來。原來路盡頭有輛大篷車，上面裝滿了綠色泛黃的榴蓮。我正打算往那方向去取快遞，于是踏著一路夕陽細碎的余暉走了過去。攤主是對年輕夫婦，女人見我盯著車上的榴蓮看，起身熱情招呼：“買榴蓮嗎？今天很便宜的！”我說：“好，取完快遞就來買。”她的聲音追著我：“那我們等你啊，你可真要來買哦！”大概平時遇過不少失信的顧客吧，所以她也擔心我只是隨口說說，如今生意難做，我能讀出她心里的急切，便給了她一顆定心丸：“一定來！”

時間一點點在長長的隊伍里消逝，想到剛才的約定，不禁有幾分擔心，那對夫婦怕是等不及把車開走了吧？又或是以為我改變主意，讓他們失望了。離開快遞站，我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到達路口，遠遠看見他們還在，車前空落落的，沒有一個顧客，心里不免生出暖暖的感動和一絲淡淡的哀傷。女人抬頭見是我，眼睛一亮，笑容爬滿黝黑的臉龐。她囑咐男人幫我挑個出肉多的榴蓮。男人很憨厚，“哦”了一聲，只掃一眼便選出一只，左手托住，右手剝殼，取肉，一套動作行如流水，胖乎乎的四房肉躺在那里，香氣四溢。

我連聲感謝，多了一嘴：“你們是這個點就在這條路賣，還是在特意等我？”男人想也沒想，說這會他們就在這里賣。女人趕忙隔空用眼神示意男人，笑哈哈地對我說：“我們特意在等你呢！”男人會了意，說：“對，我們特意在等你。”

我被逗笑了，仿佛看到一朵善意之花在他們的舌尖綻放。他們果真如此等我，我的內心定會蒙上一層內疚之感，僅買只小小的榴蓮，卻耽誤他們一小時生意的種種可能。而他們的舌頭打個滾，卻換來我一晚上的好心情。

一個寒冬臘月，善意的花香也曾擁我滿懷。那天，和兒子逛街，偶遇一位賣紅薯的老阿姨，貧困寫在她醬紫色的臉上，渾身舊衣包得嚴嚴實實卻仍在瑟瑟發抖。我們挑了一只大紅薯，聽說是給孩子奶奶買的，她搓著粗糙的大手，慷慨表示：“這么孝順婆婆的媳婦太難得，必須便宜五毛一斤。”用切身的利益來獎賞孝道，雖然微薄，但她熾熱的善心讓我為之動容。

“你這人看起來就面善，一斤必須便宜五毛！”我們拎著熱乎乎的紅薯還沒走遠，老阿姨對新顧客的慷慨之詞便隨風溜進我的耳朵，不禁失笑，頓覺花香陣陣，溫暖以一種巧妙的姿態為我們抵御了寒冷。

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暖暖的，快到小區時，又看到那個在認真打掃衛生的保潔阿姨。我隔著寒風沖她笑，大聲說：“您辛苦了！”她扶著腰望著我報以溫暖的微笑。

舌尖上的善意之花，落進心底就成了一顆美好的種子，生長出許多溫暖的觸角，將這融融的善意送達人間的每個角落。

編輯 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