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和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新征程中極具時代價值。在數字閱讀偏好的當下,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數字化閱讀推廣已形成一定規模。本文在闡釋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數字化閱讀推廣重要價值的基礎上,把握其發展趨勢和厘清所存在的問題,并針對問題提出解決之策。
關鍵詞: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數字化閱讀推廣;策略
中圖分類號:G25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 — 2234(2024)09 — 0142 — 07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和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新征程中極具時代價值,這令其成為數字化閱讀推廣的重要內容,并在技術賦能下朝著數字化閱讀推廣方向發展,形成了一定規模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數字化閱讀推廣,但仍存在問題,針對問題提出解決之策正是本文的主旨。
一、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數字化閱讀推廣的重要價值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傳統文化的優秀精髓,是中華民族自春秋戰國至明清時代幾千年來的勞動實踐創造積淀的,在新時代仍具有重要價值的文化結晶。[1]其所蘊涵的“豐富的哲學思想、人文精神、教化思想、道德理念”[2]是中華民族最深沉精神追求的積淀,表征著中華民族鮮明而獨特的精神標識,是先輩留給我們彌足珍貴的精神財富和文化遺產。在數字閱讀給讀者帶來潛移默化的影響與改變的當下[3],通過數字化閱讀可實現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和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新征程中的重要價值。
(一)實現文化整合和文化傳承
在我國當前主位文化的構建中,數字化閱讀推廣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這一“前結構”(“前識”)[4]的當代敘事轉換,可發揮其文化解析辨異和協調統一功能,在與主位文化價值取向融合過程中,實現主位文化的文化整合和文化傳承。
通過數字化閱讀推廣,可在閱讀主體心理上形成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集體記憶和個體記憶的鞏固與疊加,在思維領域留下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價值記憶“前識”。此“前識”便構成了閱讀主體對其他文化潛在的解析辨異能力,在現實的文化碰撞中,解析“他者”文化,進行“優劣”、“好壞”、“先進與落后”及文化地位的辨異,在解析與辨異過程中旨在突出主位文化及其價值觀,使文化的整體實現取精華、棄糟粕的系統優化,并自覺抵制劣、壞、落后和腐朽文化,防被其侵蝕和準確把握各文化在主位文化中的位置。譬如“吃苦耐勞”優秀傳統文化“前識”對當下存在的“享樂主義”腐朽文化在“體化實踐”時所體現出來的解析辨異和自覺抵制與拋棄。
要被主位文化所整合,除了上述的解析辨異功能外,還需在此基礎上實現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與主位文化的協調統一。在數字化閱讀推廣中,作為一種集體記憶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可在形式、內容和價值的當代轉化后,使閱讀主體對“我們之所以是我們”等問題予以情感化回答,令“講仁愛、重民本、守誠信、崇正義、尚和合、求大同”[5]等精神內核成為閱讀群體引以為自豪的共同記憶,并在與主位文化的價值融合中構筑起巨大的向心力和凝聚力,成為主位文化的強大支撐,實現與主位文化的協調融合。協調融合的目的是走向統一,統一源自“合法性”。就如伽達默爾所認為的“歷史認識是從此在的前結構得到其合法性的”那樣,那些在幾千年的勞動實踐中形成的“大同”、“小康”、“幸福”等文化記憶便成為當前主位文化中的諸如“全面小康”、“共同富裕”、“中國夢”等價值取向合法性的歷史文化依據,為主位文化提供了合法性辯護,實現文化價值取向的融合統一。
文化整合的目標之一是實現文化傳承。文化傳承是一個民族得以延續的根本,中華民族歷經千年而不絕的根本正是中華文化的代代接續傳遞。受多元文化思潮影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代際遞減加速,且面臨被阻斷和歪曲的風險。于此,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要“深入挖掘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蘊含的思想觀念、人文精神、道德規范,結合時代要求繼承創新,讓中華文化展現出永久魅力和時代風采”。的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烙印著我國先進文化的發展軌跡,蘊涵著人們對“仁愛思想”、“民本價值”、“誠信道德”、“正義行為準則”、“和合處世之道”和“大同社會理想”的追求,承載著恒定向上的價值觀,展示著我中華民族的精神品質和家國情懷。通過數字化閱讀推廣,在推廣主體、內容與閱讀主體交流互動的信息、知識和情感交流中,完成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發展史縮寫和完成內容、精神與價值的當代轉化的經歷和提煉,在閱讀主體心理上完成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記憶的共識建構,使閱讀主體理解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精神,掌握其內核與精髓,“體化實踐”其價值理念,令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成為人們文化自信的力量之源,進而形成文化認同,實現文化傳承。
(二)促進國家認同
共有的文化背景在公民國家認同建構中扮演著重要角色。習總書記也強調“優秀傳統文化已經成為民族的基因”,其所蘊涵的哲學思想、價值觀念和科學智慧正是中華民族形塑“我者”、區別“他者”和抵御“文化虛無”的精神標識和增強民族成員的團結感的國家認同基礎。根據揚·阿斯曼的文化記憶理論,優秀傳統文化作為民族的集體記憶,可借助象征符號離開它的承載主體存續[6],且通過一定方式便可傳播開來,喚起人們的文化記憶,從中獲取國家認同意義閾值。然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的國家認同的“意義閾值”正面臨傳承代際遞減和在文化虛無主義沖擊及數字閱讀娛樂化、功利化中不斷式微。通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數字化閱讀推廣,可喚起、重構、強化和刻寫人們的文化集體記憶、情感、價值和意識,令其在文化記憶復歸中確認自我的國家身份。[7]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閱讀主體那里的記憶重構本就是以促進國家認同為目標歸旨,這是我們國家根據現時代價值理念,有意識地選擇和進行記憶重構的結果。在數字化閱讀推廣中體現為遵循從“真實歷史”到“效果歷史”的“以史釋‘此在’”的詮釋邏輯;在話語建構上體現為從“傳統文化”到“優秀傳統文化”再到“優秀傳統文化基因”的轉變。如此,在數字化閱讀推廣中就會將優秀傳統文化中的歷史情節、符號、精神、情感、價值等賦予時代價值的“效果歷史”后,借助于數字媒介載體呈現于閱讀主體面前,以符號展示、話語溝通、場域復歸等途徑喚醒閱讀主體的文化集體記憶,幫助其確立“我之我在”的身份定位,在價值引導、情感共鳴中實現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記憶的情感皈依,在“體化實踐”中實現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集體記憶內化為個體記憶、外化為實際行動,進而轉化為國家歸屬感、榮譽感和責任感,形成國家認同。譬如在CCTV-1推出的《平“語”近人——習近平喜歡的典故》,以國家領導人講典故的方式賦予優秀傳統文化歷史本體所詮釋的先輩們對“小康”、“大同”的追求,在賦予其新時代的“國家富強、民族振興和人民幸福”的“效果歷史”后,可令閱讀主體認識到“共同富裕”是國人一直以來的理想追求,如此就可形成向心力、凝聚力,以此完成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記憶裁決和意識馴化展現過程,同程潛在規訓閱讀主體政治文化價值觀,并建構起對國家的認同。
(三)助力經濟發展
近年來,我國相繼出臺多項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助力經濟發展的政策和指導意見,各地也紛紛出臺相關法規政策予以落實,并大力度實施以資金扶持打造傳統文化IP的方式發展傳統文化產業。據國家統計局2023年12月公布的數據顯示,2022年全國文化及相關產業增加值占GDP比重為4.46%,其中傳統文化產業占比有明顯的增長幅度,正逐步成為我國經濟發展新的增長點。
隨著支持力度的加大,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產業數字化發展步伐加快,各相關主體紛紛借助技術賦能,貫徹落實數字化新興產業發展戰略理念,推動文化向數字文化升級,涌現出大量的“數字+傳統文化”的產業與服務。特別是在一些優秀傳統文化資源較多的地方,地方政府已組織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數字化閱讀推廣作為吸引人的一項品牌創新和文旅融合的典范[8] 。譬如河南、山東等地依托數字技術,創建起虛擬現實文化景區、數字文化博物館、數字文化紀念空間等新業態。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數字閱讀推廣品牌創新上,植根于中華傳統文化的沃土,從中吸取養分,提煉體現民族精神氣質的文化內涵。如《新神榜:楊戩》《大魚海棠》等動畫電影,以“封神宇宙”與“生死輪回”的東方哲學觀,令傳統文化IP電影再度進入大眾視野,引發持久的市場熱度和經濟價值。
一些地方推出“傳統文化IP+數字化+旅游”戰略,以“一機游”、“碼上讀”、“一秒入畫”等沉浸式交互體驗、數智導覽新型文化旅游服務等提升了中華優秀文化旅游產品質量,增強了大眾的體驗性和趣味性。讓閱讀主體在傳統文化數字體驗館感受“時光帶不走的鄉愁”,玩一場傳統文化劇本殺,體驗一下古人所經歷的種種田園風光、詩情畫意和驚心動魄[9];“一秒入”“清明上河圖”、“金陵圖”,看盡汴京人民的生活狀況,領略金陵城市風貌,“感受民族的悠久歷史”;在各種“神話網游”中盡情感受優秀傳統文化的魅力,同時實現其經濟價值,助力國家的經濟發展。
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數字化閱讀推廣的發展趨勢和存在問題
(一)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數字化閱讀推廣的發展趨勢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價值令各推廣主體紛紛將其作為閱讀推廣工作的重要內容。實踐中,數字信息時代閱讀主體數字化閱讀傾向愈加明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閱讀推廣朝著數字化方向發展,體現為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數字化閱讀推廣聯盟正在加速發展。自我國《公共圖書館法》(2017年)明確規定公共圖書館要把“傳承發展優秀傳統文化”作為職責任務后,各地圖書館便把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閱讀推廣作為一項重要服務內容,在探索中形成了圖書館閱讀推廣聯盟。隨著政府、社會、個人加入及網絡傳媒、數字出版機構、數字技術服務中心和第三方數字閱讀平臺等新生傳播力量的加入,各新舊推廣主體紛紛本著創新合作理念和依托技術賦能,以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為觸發點,推動閱讀推廣主體朝著跨界聯動方向演進,數字閱讀推廣聯盟正加速發展。實踐中,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閱讀推廣常以“主題內容”等形式置于各數字閱讀聯盟推廣工作范圍內,譬如“吉林數字閱讀聯盟”、“網絡書香·閱見美好”APP中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閱讀推廣。近年來也興起了專題化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數字閱讀推廣聯盟,涌現出諸如“國風”、“古書之美”等數字閱讀APP。
隨著數字化閱讀推廣進程的加快,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閱讀推廣主體也正加速朝著跨界數字閱讀推廣聯盟方向發展。比如各地依托圖書館,聯合學校、文化傳媒、出版社、社會機構等在全國范圍內開展的“傳統經典數字閱讀資源掃碼讀”、“春節特別閱讀”等閱讀推廣活動。事實上,數字化閱讀主體的跨界聯動本就是數字化閱讀時代乃至未來元宇宙閱讀時代的題中應有之義。在未來將會呈現出由政府部門、公共圖書館、學校、家庭、領域專家、科研機構、科技公司等,構建起跨界多元主體的數字閱讀推廣聯盟。聯盟成員在閱讀推廣中發揮各自的功能,實現包括內容創新、形式創新、精神提煉、價值引導和提供技術支持、推廣渠道、推廣載體、推廣策略等在內的功能模塊,實現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數字化閱讀推廣的規模化和內容體系化。
第二,閱讀內容數字化形態朝立體化方向發展。數字化閱讀推廣定然要面臨完成閱讀內容呈現形態的由傳統向數字轉化的浩大工程。當前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閱讀內容的數字化轉化主要方式是對原有文本鏡像化、數字產品化、數字化處理再造,或直接數字原生化生成[10]。數字化后的呈現形態主要包括電子圖書、有聲讀物、數字繪畫、網絡動漫、網絡游戲、影視、短視頻、數字音樂和數據庫等。同一優秀傳統文化的數字化又常以樣態疊加形式呈現,這在近幾年各出版社以“國學經典”為主題,推出融“文、圖、視、聲”于一體的一系列優秀傳統文化數字化讀物中得到較好的體現。以數字信息時代為契機,現正逐步形成了以數字圖書為主,數字融媒體和數字文創衍生產品為輔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內容立體化呈現形態。譬如中共湖南省委宣傳部、美術館等聯合舉辦的“客中月光照家山——北京畫院藏齊白石精品展”(展地為湖南美術館)就是在數字技術賦能下,實現包括“序章”、“禮遇白石”和“萬竹山居”、“五出五歸”、“一花一世界”、“白石畫屋”、“白石花園”五篇劇情的場景復原,打造了一場時光回溯,帶閱讀主體走了一程齊白石走過的人生之路。
第三,復合式數字推廣渠道構建正在完成。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數字化閱讀推廣渠道主要有單渠道、多渠道、復合渠道三種類型。在具體的閱讀推廣中,借鑒于營銷理論,推廣主體會依據推廣環境、推廣內容及閱讀主體的不同而選擇最佳的渠道類型。其中復合式數字推廣渠道能靈活地將渠道并行、渠道承接、渠道派生等多種渠道融合路徑進行整合配置,能實現更具豐富、創新、多樣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閱讀推廣活動[11]和提高閱讀內容的傳播速率、轉發率、分享率和覆蓋率而被越來越多的推廣主體所選擇。這樣,同一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內容就會以不同的形態或以相同的形態在各大網站、社交媒體、閱讀APP、公眾號、官方媒體等不同的數字閱讀推廣渠道上傳播。比如“中華經典主題閱讀推廣”就是典型的復合式數字閱讀推廣。該主題以電子語音書、動畫、解讀視頻、誦讀視頻等形式廣泛在各數字閱讀推廣渠道上傳播。隨著智能化新型閱讀終端的發展,數字閱讀場景將不斷拓展,推廣主體也在緊緊抓住這一契機加快與新興社交平臺的合作運營,正在實現多層面、立體化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數字化復合渠道式的推廣,以獲取更多的閱讀市場。
第四,元宇宙閱讀模式初現。元宇宙技術賦能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閱讀的互動沉浸呈現形式正悄然興起。早期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元宇宙閱讀模式多以數字閱讀體驗館的形式出現,而5G閱讀、智能閱讀、VR/AR閱讀等單一或組合式的元宇宙閱讀模式已初具規模。從第十一屆到十四屆中國數字出版博覽會展示的產品中來看,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元宇宙閱讀已得到進一步發展,走在時代前列的咪咕數字傳媒探索的“全時在線”、“全息交互”模式,“挑燈工作室”創新的互動沉浸式體驗,都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作為其傳播的重要內容,并致力于打造更多如“劇本殺”、“影視類”、“互動劇本”類的有強社交屬性的互動式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閱讀內容,現已有如《墻頭馬上》這樣推廣昆曲的推廣品牌。
隨著“元宇宙博覽會”、“元宇宙論壇”、“元宇宙數字出版”、“元宇宙文化峰會”等相繼出現,“元宇宙+”概念“熱”起來了,“優秀傳統文化+元宇宙”也在領域內“大熱”,各閱讀推廣體借此聯合打造出《清明上河圖》《金陵圖》《揮扇仕女圖》等“博物館數字化+元宇宙”的閱讀推廣模式,其中《清明上河圖》運用業界領先的人工智能技術、虛擬現實技術、動作捕捉技術、沉浸式多感官交互技術等打造了一個沉浸式文化體驗場館,并融合了元宇宙MVS概念、VR虛擬現實、AR增強現實、人屏互動、沉浸式展廳、全息投影、數字孿生、人工智能AI、NFT、國潮文創、文學藝術和研學教育等內容。《金陵圖》通過Unity引擎實時渲染技術,實現閱讀主體可創建自己的角色,“一秒入畫”親身感受金陵盛世的無限風華,體驗第一人稱視角的畫中漫游,在“生意盎然”的金陵城里當一回“宋朝人”。
(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數字化閱讀推廣存在的問題
自1997年“榕樹下”網站上線至今,我國數字閱讀興起已有二十多年。早期興起的網絡文學融合了國學經典、詩歌、節氣、刺繡、曲藝、茶藝、中醫、制瓷、園藝、服飾、飲食等優秀傳統文化元素,以各種方式重構組合、活化創新,通過數字化閱讀渠道推出一批優秀作品,后期出現了直接以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為元素的專題數字化閱讀推廣。不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閱讀從傳統轉向數字化終是處于探索初期,還存在一定問題,主要體現為:
第一,推廣主體聯動不足和技術人才“緊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數字閱讀推廣是一個系統工程,需發揮各推廣主體所長,持續聯動合作方可完成。但由于缺乏有效的合作機制及主體間聯動合作意識不強等原因,使得現有的推廣主體聯動合作多被限定在同質、同單位里,大范圍的跨界、跨區域聯動合作有,但較少,尚未形成多元主體良性互動的合作式推廣格局,這大大削弱了閱讀推廣力量,推廣的持續性不足,規模化、體系化的閱讀推廣主體聯動尚未形成。
“技術賦能”是數字化閱讀推廣的核心命題之一,故需多樣化的技術人才參與其中。在一定程度上,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數字化閱讀推廣具有公益性,經濟效益相對不高,這就較難令網絡傳媒、數字技術服務中心等推廣主體主動去技術賦能優秀文化閱讀推廣。圖書館、政府、學校等作為閱讀推廣主力,一方面,常因崗位設置、管理、技術開發資金不足等因素的影響,導致技術人才引進不足,較難形成技術合作團隊,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數字化轉化較難有突破;另一方面,受知識產權、版權、技術專利等因素的影響,這些體制內有限的技術人才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數字閱讀推廣中所發揮的功能相當有限。可見,技術人才并不緊缺,只是在諸多因素影響下導致體制內技術人才緊缺,體制外技術人才不能有效整合,而顯得優秀傳統文化數字閱讀推廣“人才緊缺”。
第二,數字閱讀內容供給和品牌創新不足。在激烈競爭的數字化閱讀市場環境里,各推廣主體多以供給閱讀主體所喜愛的內容搶奪市場,那些知識性的內容較少去挖掘開發和供給,即使是在特定儀式操演的類如“春節”推出了專題式優秀傳統文化數字化閱讀推廣,但新穎度、吸引力仍不足,常表現為一種知識宣教而被閱讀主體所舍棄。另一方面,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內容多、數量大,具有很強的知識性和專業性,實現大范圍數字化整合也是困難重重。譬如因人力、財力不足,整合意識薄弱及面臨跨部門、跨地區協調配合等問題,使得相當多的優秀傳統文化資源未能實現數字化整合;受經濟利益的影響,一些閱讀推廣主體傾向于蹭熱點,頻現同一主題的低水平重復性的數字化產品;受專業水平的影響,在內容、精神創新上存在明顯不足,頻現較多“有形無魂”、“無形無魂”的庸俗化數字化產品;受數字化閱讀娛樂化、流量為王等因素的影響,一些平臺甚至出現歪曲、惡搞優秀傳統文化的情況;數字化閱讀開發在頂層設計上沒有長遠系統的規劃,內容供給尚未形成體系化和規模化。如此種種導致在數字閱讀空間里,優秀傳統文化供給偏少、質量偏低,不能滿足閱讀主體的閱讀需求。
品牌創新上,一些推廣主體雖一再提出諸如“傳統文化+技術”、“讓傳統文化活起來”等品牌創新理念,也推出了“中華傳統經典動漫”(“大鬧天宮”)、“優秀傳統文化+元宇宙”(“清明上河圖”)、“品牌優秀傳統文化有聲讀物”(《甲骨文》)等品牌。但是,受技術主義思維的影響,在運作中過于注重科技元素的堆砌和強調推廣形式的新穎。此做法在推廣初期確實能吸引閱讀主體,但由于對品牌化運作重視度不夠,致使創建品牌的質量偏低、持續性不足,未形成品牌集群效應。如此,即使通過各種“技術花式”吸引了閱讀主體,也常會因此不足無法滿足閱讀主體對閱讀的高質量訴求而失去閱讀市場,閱讀生命周期相對較短。
第三,技術賦能給閱讀主體帶來“信息繭房”困境。技術的發展引發信息傳播媒介領域的全方位變革,全社會已然進入融屏時代。在融屏里,每個數字閱讀主體都被“數字化”,都有自己的“數據空間”,通過大數據算法機制的介入,可準確掌握閱讀主體在閱讀中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偏好。每當推廣主體在數據庫里透過屏幕選取閱讀主體閱讀、瀏覽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數據基點時,都會在完成信息過濾后將常被閱讀,或高頻次閱讀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進行優化后,在常用或高頻次使用的推廣媒介中再投放。如此經過推廣者與閱讀者間的不斷“輸出—反饋”的循環,可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閱讀內容通過媒介渠道更加精準地傳播出去,由此帶來靶向性更強和可實現內容二次到多次傳播概率,令閱讀推廣更具有持續性。但此算法推薦也會借助“回音室效應”和“過濾氣泡”,將閱讀主體困在“信息繭房”,形成思想圈禁,致其觀念固化、認知單一化、信息窄化和圈層化,一定程度上阻斷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閱讀內容傳播的路徑,閱讀主體也將沉溺在自己的“回音室”、“氣泡”打造的信息“繭房”中“狂歡”而不能觸及“房外”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內容。
三、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數字化閱讀推廣的策略
與傳統閱讀推廣一樣,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數字化閱讀推廣策略的核心問題仍是實現閱讀需求與供給的高適配以“搶得”更多的閱讀主體。應于此,基于上述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數字化閱讀推廣發展趨勢,針對所要解決的問題,提出如下策略。
(一)政府主導成立數字閱讀推廣聯盟合力“發功”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數字化閱讀推廣具有價值規訓的特殊意義,政府作為推廣主力應發揮主導功能,做好頂層設計、整體規劃,通過一攬子的政策形成組合效應,支持各地都能成立多個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數字閱讀推廣聯盟。此可促進區域乃至全國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布局的延伸和滲透,改善資源分散、割裂等問題;可打破版權壁壘,實現數字產品共享、技術共享、服務共享、平臺共享;能有效提高傳播效率,促進數字閱讀推廣向村鎮“下沉”,實現鏈條末端滲透化,實現推廣的廣覆蓋。
圖書館具有體系成熟、布點廣泛、資源集中、專業化程度高、組織管理經驗豐富、閱讀推廣環境好的優勢,是數字閱讀推廣的核心力量。建議先由國家通過立項方式扶植一批由各地方政府支持,地方圖書館牽頭的,聯合學校、社會機構、公益組織、數字閱讀推廣平臺等推廣主體構成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數字化閱讀推廣聯盟”,并要求通過聯盟運行機制的建設和完善,在聯盟內形成結構性功能。功能主要包括提供保障與協調各方工作,具體承擔和操作閱讀推廣活動的實踐,協助完成推廣活動等。
(二)加快數字資源建設的提質擴容和加大品牌創新力度
數字資源建設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數字化閱讀推廣的前提。通過推廣主體(聯盟)協同發力,自建或整合不同渠道的數字資源,加快數字資源建設的提質擴容就顯得十分重要了。所要強調的是當下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建設的提質擴容應依托數字閱讀推廣聯盟形成地域乃至全域“一盤棋”格局。即在建庫的選題和整體規劃時要注重內容的繼續性、關聯性和各地資源庫間的聯動性;加強標準規范建設,以確保資源在服務與使用中具有可操作性和持續性。
為了提高中華優秀傳統數字化閱讀推廣的傳播率、覆蓋率,數字資源建設還應體現多樣化和體系化。即資源庫建設應循序漸進,量力而行,不可在有限條件下一味求“大”和“全”,要近期計劃結合長遠規劃,令數字化閱讀推廣在多樣化的基礎上朝著體系化方向發展,突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經典傳承和契合當下的現實需求指向,同時要關照閱讀主體需求性大的內容,將其收錄進庫,形成專題型的數字資源庫。類如中國傳統文化民俗篇、經典篇、神話篇、醫藥篇等專題有聲讀物。
當然,真正能實現閱讀持續性的是品牌創新。數字化閱讀主體的閱讀需求具有即時性和呈碎片化的特征,這使得其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數字資源的權威性難以完全知曉,且在社交媒體里,這些資源有被娛樂化的現象,降低了閱讀主體對其的信任度。這要充分發揮域內權威專家的優勢和技術領域人才所長,挖掘整合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豐富呈現載體、創新推廣渠道,打造高質量數字化閱讀推廣品牌,同時在品牌中整合進閱讀主體認為有趣、有價值內容,以吸引和留住閱讀者,甚至將其引導為優秀傳統文化閱讀的忠實“粉絲”和閱讀傳播推進的“中間鏈”。如此,在品牌定位的基礎上鋪開多元立體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閱讀推廣活動,又在活動中不斷完善強化品牌影響力,增強數字化閱讀推廣持續性。
(三)技術賦能閱讀供給與需求高適配延長閱讀生命周期
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數字化閱讀推廣中,閱讀主體同推廣主體及推廣內容之間遵循“需求N(瀏覽B—興趣I)-搜索S-注意力A-吸引A-行動A-分享S-實踐P”[“N(BI)SAAASP”]的關聯過程。基于“自由”和“權利”的理念,閱讀主體可自由選擇閱讀內容和決定參與到閱讀哪個階段。因此,閱讀供給與需求的適配越高,就越能吸引到更多的閱讀者,閱讀生命周期就越長,反之就越少、越短。這就要求推廣主體在閱讀周期的每個階段都要盡可能地掌握閱讀主體的閱讀需求及在閱讀中可能會遇到的問題,并幫其解決。“用戶畫像”技術的介入可實現此訴求。
“用戶畫像”(User Profile,又譯為人物角色)是基于民族志數據進行用戶原型分析的一種定性研究方法。[12]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閱讀推廣中對“用戶畫像”是基于數據融合技術,根據閱讀主體的“網絡數據”,通過關聯規則算法,抽象出閱讀主體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閱讀中的行為特征,聚焦分析其在閱讀各階段對優秀傳統文化的閱讀需求及會遇到的問題,進行標簽化處理,據此為其供給所需內容和解決閱讀中所遇到的問題。同時形成一個標簽化“全景”導航服務,為差異化閱讀群體提供專業和人文性的閱讀服務,并在常態推廣和儀式化操演中引導閱讀主體走向持續閱讀、深度閱讀。
特別要強調的是,這種“用戶畫像”必須是即時性和同程性的。譬如通過即時性的“用戶畫像”可準確把握閱讀主體實時“行”的動向,適時引導,形成良好的互動分享實踐圖景,延長閱讀生命周期,這在動漫《大魚海棠》展播推廣活動中表現突出。《大魚海棠》從精神、人物名、音樂、服飾、建筑、色彩等無不體現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元素,同時融合了包括諸如鏡子、玻璃魚缸等現代元素,傳達出“天規在上,永不可違”(遵循大自然的運行規律)的精神。該片在各大院線上映后,從中央電視臺至地方電視臺及各大網絡平臺等都相繼予以展播。隨著片尾曲《大魚》的廣泛傳唱,形成多次“熱搜”,后在文化部、主流媒體的引導下,又發起了多次線上討論,網友們都紛紛表示被影片中的中國美所吸引,被主人公的責任擔當精神所征服。
(四)技術賦能消解“信息繭房”負效應打破閱讀信息孤島
“信息繭房”問題是數字化閱讀推廣中常見問題,導致的主要原因是算法法則傾向于閱讀主體興趣的同質信息推送,最后導致信息固化。如此,消解“信息繭房”的策略應是打造一個具有較好流通性的“信息蜂房”來確保閱讀主體對整個優秀傳統文化閱讀環境的認知的真實、客觀、全面和準確。[13]
這里的“信息蜂房”,是指旨在拓寬閱讀主體(接收者)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閱讀推廣信息的接收渠道,使其接觸多元閱讀推廣信息,從而構建起閱讀推廣信息的自由流動的真實客觀的閱讀推廣信息系統。其原理是通過優化算法參考數、優化服務平臺、提升媒介素養及實現人機協同過濾[14]等技術,減少重復推送同質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閱讀推廣信息,增加異質信息發布,同時削弱群體極化;增加人工編輯進行把關,平衡“信息蜂房”中優秀傳統文化閱讀推廣的流通量和增加信息間在“蜂房”“碰面”的可能性;優化信息分發模式,形成豐富多元的信息組織獲取組合,將搜索、關注、算法、熟人、陌生人聯結起來,避免信息“偏食”;增加閱讀主體接觸優秀傳統文化閱讀推廣信息的渠道,突破媒介壁壘,打破信息孤島,讓目標用戶能有效接觸“房外”信息,并根據自我的興趣和需求選擇閱讀內容。
四、結語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數字化閱讀推廣發展絕不是對傳統閱讀推廣模式的推倒重來,而是要在原有的基礎上,轉變觀念,依托技術賦能實現從推廣主體、推廣內容、推廣形式、閱讀主體、評價方式等要素的數字化構建。在構建過程中,需不斷推陳出新,不斷解決問題,漸進式推進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數字化閱讀推廣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令其在一個個優秀傳統文化閱讀推廣中,贏得更多的閱讀主體,賡續中華文明血脈,傳承中華民族精神,提升“中國氣質”,復興中華民族。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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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 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