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新質生產力賦能新質戰斗力

隨著戰略性新興產業與新型作戰力量發展，將新質生產力聚集在軍事領域迫切要求形成與之適配的新質戰斗力。新質戰斗力是新質生產力在軍事領域的表現，二者存在深層次的耦合關系。在厘清二者關系的同時，要探究以新質生產力賦能新質戰斗力的方法論自覺，打造新質生產力與新質戰斗力增長極，在黨的堅定領導下推進軍隊高質量發展，以新安全格局保障新發展格局。

一、從新質生產力到新質戰斗力

新質生產力的提出不僅是對馬克思主義生產理論的繼承與創新，更是高質量發展的內在要求與重要著力點。由新質生產力到新質戰斗力，體現了對高質量發展全局的宏觀把控與國防現代化發展的戰略要義。

（一）新質生產力的定義

黨的十八大以來，國家積極推進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新型作戰力量發展，在新興領域取得一系列成果。隨著數智化時代悄然來臨，不論是新一輪信息技術、新能源、新材料、先進制造、生物技術等戰略性新興產業“主陣地”發展，還是區塊鏈、云計算、人工智能、量子信息、衛星互聯網等未來產業“新賽道”發展均取得顯著成效。2023年9月，習主席在黑龍江考察調研期間首次提出“新質生產力”概念，并作為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核心動能與內在要求，這為“新質戰斗力”的提出奠定了基礎。習主席指出：“新質生產力是創新起主導作用，擺脫傳統經濟增長方式、生產力發展路徑，具有高科技、高效能、高質量特征，符合新發展理念的先進生產力質態。”它由技術革命性突破、生產要素創新性配置、產業深度轉型升級而催生，以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及其優化組合的躍升為基本內涵，以全要素生產率大幅提升為核心標志，特點是創新，關鍵在質優，本質是先進生產力，而在把握新興領域發展特點規律之上又明確提出新質戰斗力。

（二）新質戰斗力的定義

新質戰斗力是創新驅動起主導作用，超越軍隊傳統戰斗力模式，具有作戰思維模式與技術武器裝備雙重創新的戰斗力質態，在優化重構人與武器裝備結合方式，創新、探索作戰要素協同配置中形成與代表先進戰斗力的演進方向。新質戰斗力以優化新型軍兵種結構布局提升一體化協作能力為主要標志，反映了我軍為適應現代戰爭需求、作戰體系升級的建設要求。其主體性要素是人、武器裝備、人與武器裝備的結合程度，主要依托深海作戰、太空布局、網絡安全、智能科技等戰略領域發力，通過理論創新、科技賦能、產業優化及創新鏈、產業鏈、價值鏈的統一，形成具有“網絡+”“智能+”“數位+”等典型特征的新型體系化作戰能力。新質戰斗力不僅與新質生產力所適配而同向發展，更代表著強軍實踐走向縱深、強軍目標加速實現。新質戰斗力是新質生產力在軍事領域的體現，隨著大局之變、科技之變、戰爭之變、戰場之變而變，必須乘勢而上，推動新質生產力同新質戰斗力高效融合、雙向拉動。

二、新質戰斗力的內涵特質

深入探賾與全面認識新質戰斗力，首先應當確證其“新”與“質”的屬性，由此方能透析新質戰斗力的內涵機理。“新”是新質戰斗力的本質特點，而“質”則是新質戰斗力的內在動力，“以新促質”是提升新質戰斗力的核心要義。

（一）新質戰斗力“新”的飛躍

“新”體現在適應現代化戰爭發展的新軍事思維。隨著科技發展與戰爭形式的豐富，現代戰爭趨向于科技性、層次性、全方位性與非對稱性等。海陸空作戰與信息戰、金融戰、輿論戰、認知域作戰等交織，促使現代化戰爭呈現突發性、復雜性與靈活性，牽引著戰爭思維的嬗變。軍隊的組織與作戰方式“取決于物質的即經濟的條件”，也就是說“取決于人與武器這兩種材料”。而軍事思維是在洞悉戰爭規律、機理中內發而產生的，是主體見之于戰爭客體以及軍事需求的能動意識活動，蘊含著辯證性、創新性、戰略性思維，新質戰斗力的提出無疑代表著軍事思維變革由“器良技熟”向未來智能戰爭“信息化”方向發展。

“新”體現在優化軍兵種結構布局的新戰斗樣式。近期，我軍進一步完善中國特色現代軍事力量體系，形成了中央軍委領導指揮下的陸軍、海軍、空軍、火箭軍等軍種，軍事航天部隊、網絡空間部隊、信息支援部隊、聯勤保障部隊等兵種的新型軍兵種結構布局。新型軍兵種結構布局體現新型戰斗體系，其所表現的新戰斗樣式，將會帶來戰斗能力的飛速提升，并且隨著結構調整深層優化，戰斗樣式、戰斗模式并不同以往一般定于一尊，而是多層次、立體式的與未來戰爭接軌，表現為量子作戰、太空作戰、無人作戰等新質戰斗領域體現的新質作戰能力。

“新”體現在聚焦高精尖技術突破的新戰斗供給。前沿性、顛覆性技術應用至軍事領域便表現在先進武器裝備及軍工技術突破，這成為新質戰斗力的“孵化器”與打擊能力的“拉力器”。隨著國防科技工業體制與布局改革，新戰斗供給首先表現為升級武器裝備。以創新為主導的新質戰斗力所帶來的新經驗、新材料、新能源、新工藝，不斷推動武器裝備的迭代升級，代表著由“量”到“質”的提升，極大地提升了戰斗效能。其次表現在軍工生產效率的躍升。近年來，不論是新型艦艇、戰機等紛紛“下餃子”般出現，還是無人機、生物交叉、高超音速、納米技術的廣泛性應用，均體現出新質技術的廣泛運用為軍工產業生產效率帶來的極大提升。

（二）新質戰斗力“質”的提升

“質”的提升體現在信息化。網絡信息技術代表新的生產力與新的發展方向，也是高新科技形成作戰能力的關鍵抓手，在作戰指揮、跨域協同、偵察預警、供給保障等方面發揮重要效能。信息化時代，陸、海、空通過電磁、量子技術銜接為多元一體的戰場，物質要素與能量要素受信息要素轉介與主導，逐漸形成由實體化與虛擬化結合并突破傳統機械化戰場的定式，延伸至微觀、宏觀、宇觀等量子化空間，表現出信息化進攻戰斗的能效、質效、成效。新質戰斗力就是區別于傳統信息化，并基于新信息技術與手段而形成的新體系化作戰能力，使得戰斗力產生了“質”的提升，應當在把握信息化作戰規律、洞悉信息化作戰變化中贏得未來戰場“主動權”與“制腦權”。

“質”的提升體現在數位化。第一次海灣戰爭被認為是人類第一場信息化戰爭，極大的“去中間化”優化了作戰“中樞系統”，提升了時空通信效率。第二次海灣戰爭則推動了現代戰爭由信息化向數位化發展，由短時精準打擊演變為“發現即摧毀”。數位化作戰力圖在信息化作戰基礎上形成“分布式大腦”，并達到“去中心化”，C4ISR系統的出現也意味著人類正式進入“數位化”戰爭。在“新質生產力”基礎上提出的“新質戰斗力”代表了我軍在傳統軍事數字化轉型方面的成功探索與整體躍升，隨著尖端技術的突破以及信息技術、人工智能的廣泛、深層軍事化應用，距離世界一流目標越來越近。

“質”的提升體現在智能化。隨著現代戰爭的態勢發展，制勝機理已經發生重大變化，新質戰斗力的提出緊緊圍繞著未來智能化作戰需求。人工智能技術賦能下的智能化戰場將告別傳統對制勝要素、模式、觀念的認知，尤其是人與武器關系將被重新定義，人腦智能與機器智能并存的機制極大增強了作戰能力與戰場適應能力。新興領域的發展也催動戰略博弈與軍事競爭的升級，“機器思維”與“人腦思維”關系將會愈發關聯耦合，無人作戰編組、人機混合作戰編組正在成為智能化軍備建設發展的戰略趨勢。

三、新質生產力與新質戰斗力的邏輯關系

新質生產力與新質戰斗力不可分割、聯系緊密，既是不同方面的不同體現，又存在深層的源向關系，推動新質戰斗力與新質生產力雙向拉動、高效融合，是開創國防與經濟建設新局面的必然要求。

（一）新質生產力與新質戰斗力的異同

二者區別主要體現在領域與側重上。新質生產力與新質戰斗力隸屬不同領域但關聯密切，新質生產力是由經濟領域生發而來，新質戰斗力則是著重體現在軍事領域。盡管二者同屬高質量發展全局的戰略規劃，但發展領域有所區分。新質生產力主要服務于經濟高質量發展全局，關注點在經濟增長動能與效率提升；而新質戰斗力服務于國防和軍隊建設，側重于軍隊作戰能力提升。盡管原創性、顛覆性創新均是二者的增長動能，但新質生產力側重于新產業、新模式、新動能對產業轉型升級與經濟結構優化的影響，并由此產生的先進生產力質態；新質戰斗力則側重于新思維、新架構、新供給對軍事能力提升與軍事組織協調的影響，并由此產生的先進戰斗力質態。

二者又有相同點。首先，二者的基本要素趨向一致。新質生產力的基本要素是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及其優化組合的躍升，這種提升為傳統生產力的基本要素賦予了新的內涵，產生了知識型、應用型勞動者，智能型、先進型生產工具與多元型、數據型的勞動對象。新質戰斗力則表現在高新技術裝備與現代軍事人才的深層結合后，促使人、武器裝備、人裝結合質的躍升。其次，二者都是在承繼傳統的基礎上發展而來。新質生產力基于傳統生產力所創造的物質基礎，又擺脫傳統經濟增長方式與生產路徑所產生的桎梏，帶來了新的生產能力及生產要素發展。新質戰斗力帶來新的作戰能力與戰斗力要素，是基于傳統作戰空間與作戰工具的領域擴展、信息植入、智能賦能、種類添增。

（二）新質生產力與新質戰斗力雙向拉動

新質生產力是新質戰斗力的基礎與前提。就新質生產力與新質戰斗力的邏輯關系而言，更像供給側與需求側的關系。戰爭的基礎是經濟，新質戰斗力依托于經濟發展所帶來的堅實基礎與持續支撐。擴大新質戰斗力供給，離不開科技創新與高水平自立自強；提升新質戰斗力供給，同樣離不開新質生產力所帶來的先進制造業能力。新質生產力把創新作為第一動力，高科技的生產力促進了產業轉型升級，并且加快了創新鏈、產業鏈、資金鏈、供給鏈、人才鏈的深度融合，這讓科研創新成果加快向生產力轉化成為現實。新質生產力推動主導性產業、支柱性產業的迭代升級，為軍工制造業與高科技武器生產帶來推動力。新質生產力所帶來的戰略性新興產業快速發展，一定程度上決定了新質戰斗力的發展階段與水平。

新質戰斗力助推新質生產力發展。一方面，新質戰斗力為新質生產力提供需求牽引。未來戰爭趨于智能化、高端化、無人化，對新質武器裝備提出了更高的需求，以需求帶動供給，拉動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比如，星鏈計劃作為美國新時期太空安全戰略轉型和第四次產業革命技術發展的共同產物，在俄烏沖突中對俄軍造成了很大困擾，在世界范圍內掀起了致力于開發更先進的移動通信技術熱潮。另一方面，新質戰斗力為新質生產力提供技術反哺。二者都依賴于高精尖技術的突破與科技創新驅動，人工智能、量子技術、生物技術等新興領域是生產力與戰斗力的共性空間，也是二者能高效融合、雙向拉動的根本要素。例如，為加快太空技術的軍事應用發展，美軍將新的商業運行模式和創新技術融入星鏈計劃。

四、充分解放和發展新質戰斗力

充分解放與發展新質戰斗力要以新質生產力的供給側為基礎，著力提升新興領域戰略能力。以創新為驅動，瞄準未來科技和產業發展制高點，打造新質生產力與新質戰斗力增長極；以智能為牽引、以備戰為標準，推動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深度融合，打造新質生產力與新質戰斗力發展極。

（一）著力打造新質戰斗力增長極

推進以我為主，全面融合發展。堅持走中國特色自主創新道路，以高質量發展推進國防和軍隊現代化發展。進一步增強緊迫感，進一步加大科技創新力度，搶占科技競爭和未來發展制高點。同時突出問題導向與需求導向，把握新興領域重心維度與發展規律，產業升級方向逐漸由支柱產業、主導產業向戰略性新興產業、未來產業轉變，著力催生新質生產力的技術化、綠色化、產業化，以新的產業供給驅動新質戰斗力的涌現式生成，不斷推進以我為主的突破性創新。突出經略海洋、航天布局、網絡防御、智能應用發展重點，在把握交叉領域融合發展與作戰體系融合支撐中加強集成創新與成果應用，努力形成多點突破、群體迸發的生動局面。

推進自主創新，全面深化改革。以新質生產力解放和發展新質戰斗力的關鍵在于科技創新、科技賦能，著力加強原創性、顛覆性創新。提高原始創新能力首先要建立創新自信，勇于創新、敢于創新、善于創新才能解決核心技術“卡脖子”問題。加強核心技術攻關，持續產出重大原創性、顛覆性科技成果，提高關鍵核心技術攻關能力，有力支撐高質量發展和高水平安全。由創新方式上的單線開發研究轉向區塊鏈、人工智能、低空經濟、量子技術等新興產業集成創新，提高自主創新能力，為確保重要產業鏈供應鏈自主安全可控提供科技支撐。以自主創新增強軍地統籌協調，大膽探索新型作戰力量建設與運用模式，要積極運用新技術改造提升傳統產業，推動產業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強化向改革要戰斗力、動力、活力的思想，不斷推進產業體系、軍事體系向縱深化推進，加強所屬作戰力量、作戰單元、作戰要素融合集成，有機融入作戰體系，不斷適應科技之變、戰爭之變、對手之變，鞏固提高一體化國家戰略體系和能力。

（二）著力打造新質戰斗力發展極

推進思維破冰，全面解放思想，必須充分認識科技的戰略先導地位和根本支撐作用。戰場之變、對手之變、形勢之變決定思維之變，觀念的上層建筑要適應經濟基礎發展要求，尤其是新質生產力為高質量發展帶來的推動力、支撐力，能夠為發展新質戰斗力思想“破冰”開辟道路。提升新質戰斗力既要在思想觀念上突破桎梏、守正創新，又要在借鑒學習中大膽吸收、保持特色，在始終繼承優良傳統基礎上大力創新突破，加快形成具有時代性、引領性、獨特性的軍事理論體系。此外，要緊跟形勢變化、破除戰爭迷霧，打破傳統作戰定式、錨定未來作戰前瞻，創新未來作戰力量、作戰理論、作戰模式、作戰策略，全面提升新興領域戰略思維能力，牢牢把握軍事斗爭主動，開創強軍事業新局。

強國興軍，人才為要。不論是傳統戰爭還是未來戰爭，人始終是掌握戰斗力的最核心要素，也是戰場最活躍、最關鍵的主體要素。創新驅動說到底是人才驅動，顛覆性、原創性科技發展帶來了一系列高精尖武器裝備，與新質戰斗力相匹配的不再是傳統武器裝備下的士兵，而是能夠適應未來戰場要求、駕馭智能武器裝備，未來單兵作戰系統下的專業型、素質型、創新型的新質戰斗力人才隊伍。這不僅涵蓋前沿作戰的指揮人才隊伍、戰斗人才隊伍，也包括技術領域的科技人才隊伍，要著力培育具備科技、軍事、文化貫通的戰略應用型人才隊伍。要把加快建設國家戰略人才力量作為重中之重，培養戰略科學家、一流科技領軍人才和創新團隊，造就卓越工程師、大國工匠、高技能人才。此外，要對新興領域人才培養機制的結構優化持續發力，對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新型作戰力量所需的人才配置精準用力，將新型領域作戰需求貫穿人才培養機制全過程。同時，集聚優質資源打造高精尖人才培育平臺，加速軍事科技人才一體化發展，打造戰斗力生成新引擎。

（三）加緊推動新興領域一體化

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演進，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深入發展，深刻重塑全球秩序和發展格局。新興領域是鞏固提高一體化國家戰略體系和能力的前沿領域。俄烏沖突中人工智能技術首次參與軍事應用、衛星網絡通信技術的較量，無人機、生化武器等新興技術接續登場，一定程度上改變了戰爭走向和戰場態勢，科技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深刻影響國家安全和軍事戰略全局。搶占科技制高點、增強綜合實力、提升核心競爭力，是應對新科技革命和新軍事革命挑戰的根本保證。習主席在黑龍江考察時明確強調，要積極培育新能源、新材料、先進制造、電子信息等戰略性新興產業，積極培育未來產業，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增強發展新動能。隨著國家利益向新興領域拓展，一體化建設也必然向新興領域延伸，通過軍民相互協作、相互促進、相互共生，使新質生產力和新質戰斗力協調互動形成強大合力。

軍事領域最具競爭性和對抗性，也最具創新活力、最需創新精神，誰先掌控未來戰爭先機，誰就可能是未來戰爭規則改寫者，就可能掌握未來戰爭主動權。現代戰爭不僅限于單一領域的對抗角逐，而是以國家總體力量一體化較量，軍事、經濟、科技、外交、文化等都是其組成部分。要加快鞏固提高一體化國家戰略體系和能力，夯實國防和軍隊建設的物質技術基礎，打破軍、民兩大系統壁壘，在軍民一體化上下功夫，統籌和整合國家發展和安全兩大戰略體系，通過各領域戰略布局一體融合、戰略資源一體整合、戰略力量一體運用，打通先進生產力向先進戰斗力轉化途徑，最大限度贏得未來戰爭勝利優勢。

【作者單位：武警海警總隊東海海區指揮部、

上海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