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甲老人在泳池邊倒地后不治身亡,死者家屬起訴索賠。法院經審理認為,死者應根據自身身體狀況適度運動,死亡系其自身行為所致,且游泳館已盡到安全保障責任,故無須賠償。
申某健身服務(常州)有限公司(下稱“申某公司”)是一家以游泳、健身為主要業務的企業,奇跡麥某可(北京)健身服務有限公司(下稱“北京麥某可公司”)為申某公司100%持股股東。
2020年9月,江蘇常州人花某與申某公司簽訂《入會協議書》,有效期自2021年3月至2022年11月。協議書第二條第7項“會員安全義務”載明:過度鍛煉及違規鍛煉均有受傷的可能,所以您在運動前應對自己的身體情況進行判斷,并保持運動強度和時間的適當性;第二條第8項則列明了關于游泳的注意事項。
2022年5月15日下午,年過六旬的花某像往常一樣來到申某公司游泳。17時9分32秒,花某進入泳池,在第三泳道游動,15分鐘后上岸。17時25分03秒,花某緩慢行走至第四泳道邊,準備下池繼續游泳。17時25分34秒,花某在靠近第四泳道的岸邊突然倒地昏迷。1分鐘后,申某公司兩名身穿黃色背心的員工宗某和祝某上前察看并呼喊。宗某將花某調整至仰躺,發現花某已不省人事。宗某和祝某于17時27分撥打120急救電話。申某公司另一員工夏某生于17時27分30秒開始對花某采取心肺復蘇、人工呼吸等急救措施。此后申某公司多名員工相繼參與施救,直至常州市急救中心(下稱“急救中心”)工作人員到達。
17時40分13秒,三名急救中心人員開始對花某施救。17時47分01秒,花某被抬上救護車,于17時51分56秒被送至常州市第一人民醫院(下稱“第一醫院”)。
遺憾的是,雖然搶救及時,但花某仍然死亡。急救中心出具的《院前醫療急救病歷》載明:救護車到達現場時,患者(花某)已死亡;第一醫院出具的《門(急)診病歷》載明死亡原因:呼吸、心跳驟停。
常州市公安局天寧分局蘭陵派出所于當日17時54分接到申某公司員工報警,派民警趕往現場處置,并出具《接處警工作登記表》一份,載明:排除他殺。
相關證據顯示,申某公司于2021年11月更換了《高危險性體育項目經營許可證》,有效期至2026年11月。其泳池配有1名社會體育指導員和4名救生員,均持有游泳救生員職業資格證。2022年5月15日事故發生時,4名救生員均在崗。從監控錄像來看,該事故的整個過程非常清晰,且游泳區多個位置都張貼有風險提示。
事發后,死者花某的妻子徐某敏、女兒花某某于2022年7月向常州市天寧區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訴訟,要求兩被告申某公司和北京麥某可公司賠償花某死亡造成的各項損失合657ce93f482389e93d4ce4292cd58ec59910549f0c3ccdf9d163a380d86ff596計76萬余元。
兩原告訴稱,花某被診斷為呼吸、心跳驟停。經了解,申某公司的游泳館并未配備吸氧設備以及人工呼吸器,也未配備體外除顫器,且其員工對花某所做的人工呼吸和心肺復蘇并不專業。
兩原告認為,申某公司的上述重大過錯直接導致了花某因得不到及時救助而死亡,故應當承擔賠償責任。
被告申某公司辯稱,已盡到安全保障責任。從花某倒地到公司員工到達現場,只間隔32秒,說明公司已及時發現突發情況,并指派員工及時到達事發現場。從員工到達現場到開始對花某實施人工呼吸,只間隔26秒,說明公司已及時采取急救措施。從員工到達現場到撥打120急救電話,只間隔54秒,亦說明公司不存在疏于應對的情況,不存在未盡到安全保障責任的情形。
申某公司還稱,對于游泳場館配備吸氧設備和人工呼吸器、體外除顫器等,相關法律法規和制度并沒有強制性規定,不能據此認定公司存在過錯。
關于兩原告訴稱申某公司員工對花某所做的人工呼吸不專業的問題,申某公司辯稱,公司員工雖然經過培訓,但畢竟并非專業醫護人員,不能因此認定公司存在過錯。
被告北京麥某可公司未進行答辯。
天寧區法院經調查核實,常州市及天寧區兩級相關主管部門對健身房、游泳館配備體外除顫器、人工呼吸器和吸氧設備均無強制性規定。
評判本案游泳館經營者申某公司是否應當承擔賠償責任,關鍵要看其有未盡到安全保障責任。
首先,申某公司雖是游泳館的經營者,但安全保障責任應限于經營者的管理和控制能力的合理范圍內。關于申某公司是否盡到安全保障責任,主要從兩方面考量:一是經營資質、配套設施、人員配備及日常管理是否符合相關法律法規及行業規定;二是受害人發生危險時,申某公司是否及時采取保護和搶救措施。
在游泳池的配套設施方面,申某公司具有高危險性體育項目經營資質,依法依規配置了救生設備、觀察臺、扶手等,也配有符合數量要求、具備職業資質的救生員,建立了日常管理規范,并在顯著位置張貼了風險提示。
事發時,花某是出水后站立在岸邊時因自身原因倒地,并非溺水。這超越了游泳救生員的職責范圍,且申某公司員工當場實施了救助。
花某的死亡原因為呼吸、心跳驟停,事發突然。申某公司員工撥打了120急救電話,并及時實施救助。不應苛求其作為健身機構具備專業醫療衛生機構的應急搶救能力,也不能要求其員工達到專業醫療衛生人員的救護能力。
鑒于申某公司對花某的救助措施及時、得當,且對花某的死亡客觀上無法進行控制,不應苛求其承擔合理范圍外的安全保障責任,應認定申某公司已經盡到安全保障責任和基本救助義務。
其次,花某的死亡系自身行為所致,與申某公司的行為沒有法律上的因果關系。申某公司在游泳區顯著位置張貼了風險提示,已經盡到了提示義務。法律規定安全保障責任,并非意味著受害人可以免除照顧自身、注意自身財產和人身安全的義務。花某事發時是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應當預見游泳運動的危險性,并且應明確知曉自身的身體狀況。
最后,申某公司對花某死亡的后果不存在過錯,難以預見和防止花某自身健康狀況可能產生的后果。花某倒地后,申某公司員工無論在反應時間還是在救助方式上都不存在過錯,而且已經實施了必要、合理的救助。
2024年5月,天寧區法院公布本案一審判決結果:駁回徐某敏、花某某的全部訴訟請求。
一審宣判后,雙方當事人均未提出上訴。
(文中企業名及人名均為化名,本文謝絕轉載)
編輯:姚志剛 winter-yao@163.com
按照相關法律規定,顧客在消費或接受服務時,經營場所應當提供充分的安全保障,但如果經營場所盡到了責任,就不應因為出現損害結果而判令其承擔賠償責任。
本案中,申某公司無論是在安全保障設施、安全風險提示還是在施救及報警方面都盡到了安全保障責任。雖然花某最終死亡,但不能歸咎于作為經營場所的申某公司,故法院判定其無責。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本案死者花某并非在游泳過程中發生意外,而是在準備下池時在池邊倒地,因此不應要求申某公司救生員采取專業的施救措施。
本案提醒人們,在運動健身時首先要自行控制風險,尤其是老年人一定要根據自身的身體條件量力而為,防止類似本案這樣的悲劇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