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開漁

夜晚的神泉港，兩個男人坐在防波堤上，俯看沿岸船只上影影綽綽的探照燈。第二天要開漁了，作為廣東揭陽惠來縣神泉鎮一年中為數不多的大事，睡不著的人們早早來到堤岸聚集，等待出發的時刻。

南海伏季休漁期是4月底至8月中旬，三個半月的時間。自古以來與海洋共生的人們，學會了像栽種土地一樣培育海洋，用春夏的等待換取秋季的收獲。臨近開漁的日子，整個小鎮從寧靜中復蘇，變得忙碌而喧鬧。摩托車和三輪車把漁網和物資運往岸邊，船上的人在清洗甲板、檢查船機，廚房擺滿食物，冷藏室需要冰塊，船只停滯的時間開始流動。

2024年8月16日開漁當日，與黎明一起到來的是廟宇的燭光，年長的女人們帶上拜祭品和香火，為出海的家人祈求平安。港口附近的媽祖廟香火旺盛，除此以外，街邊的亭廟也被火燭照映出一片霞光。潮汕地區神仙多，外地人不知底細，本地人始終記得供奉一炷香。

中午12點，開漁的號聲響起，幾百艘漁船陸續離港，馬達聲在海面上飄蕩了一個鐘頭。大船和小船各朝自己的目的地前行，近的船離港二三十海里，第二天就能返航；四五十海里的船要多航行兩日；去更遠海域捕撈的大型船只要花上半個月時間往返。神泉港所在的惠來縣海岸線長111.53公里，海域面積1328.6平方公里，盛產白鯧魚、馬鮫魚、小黃魚、魷魚、蝦蟹等等，能讓所有船只都滿載而歸。

岸上的人也在忙碌。17日凌晨兩點，港口旁的澳角水產市場就會迎來第一批返回的漁船，前一天晚上還冷冷清清的市場，這時被人潮和摩托車擠得水泄不通。捕撈到滿意漁獲的老板面色紅潤，大著嗓門跟買家講價，心急的買家扯過裝滿海產的籃筐，又被老板娘眼疾手快搶回去。海產交易完成后，當即運輸至附近的加工廠。從神泉港延伸出去的道路上，隨處可見小型海產加工廠和海鮮大排檔。

開漁后的小鎮，生活的秩序再次與大海相連。從岸邊往海上遠眺，暗沉的海面與夜色下的天空隔著一條閃光的燈帶，那是遠航的船只亮起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