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圖書館新型閱讀空間社會化建設研究

[摘 要]新型閱讀空間建設是公共圖書館貫徹新發展理念、推進公共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的鮮活實踐。梳理公共圖書館新型閱讀空間相關研究文獻，明晰新型閱讀空間的概念及其體系化、社會化發展的內生機理，并結合溫州、揚州、合肥、深圳等城市的發展實踐，分析公共圖書館新型閱讀空間存在的問題，從城鄉一體化協同發展、完善管理機制、數字科技賦能、建立志愿者服務體系4個方面探討公共圖書館新型閱讀空間可持續發展策略。

[關鍵詞]新型閱讀空間 城市書房 總分館體系

[分類號]G252

1 引言

新型閱讀空間是公共圖書館發揮制度、體系、資源優勢，推進公共文化事業大發展的重要成果，為人民群眾提供了豐富多彩的文化服務。《關于推動公共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的意見》《“十四五”文化和旅游發展規劃》《“十四五”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規劃》《“十四五”文化發展規劃》等一系列前瞻性、戰略性規劃的出臺，為公共圖書館新型閱讀空間的發展指明了方向、注入了動力。與此同時，地方政府的政策，如浙江省《城市書房服務規范》、揚州市《揚州市城市書房條例》、溫州市出臺的《溫州市城市書房建設和管理辦法》等引導與扶持政策推進了新型閱讀空間的落地。截至2023年12月，溫州城市書房已經建成160家，由企業、社區等社會力量無償提供場地、參與運行管理的達到142家[1]。截至2023年11月，杭州城市書房達到129家[2]。截至2023年4月，合肥市城市閱讀空間已建成140家[3]。以城市書房為代表的一大批新型公共閱讀空間呈現蓬勃發展的態勢。

為貫徹落實國家新型閱讀空間發展規劃，創新拓展公共圖書館閱讀空間服務陣地，更好地滿足人民群眾的文化需求，筆者通過研究新型閱讀空間概念、新型閱讀空間與公共圖書館總分館體系關系、社會化合作現狀，揭示公共圖書館新型閱讀空間社會化建設存在的問題，探索新形勢下公共圖書館新型閱讀空間可持續發展策略。

2 公共圖書館新型閱讀空間研究綜述

在中國知網（CNKI）中以“新型閱讀空間”“公共圖書館”為并列主題詞進行高級檢索，來源類型限定為“學術期刊”，時間限定為2016年至2023年，共檢索到73 篇文獻。新型閱讀空間研究起步于2016年，2020年至2023年關注度達到高峰。根據檢索結果發現，相關研究側重于新型閱讀空間概念、與公共圖書館總分館體系的關系、社會化建設機制3個方面。（1）學界對于新型閱讀空間概念的意見并不統一。有學者認為新型閱讀空間是具有復合功能的開放式文化活動場所[4]，或是集閱讀、活動、休閑、教育及交流于一體的多元化、具有復合功能的開放文化活動場所[5]，也有學者認為是由政府主導、社會力量參與，以公益性服務為主的多種功能復合型場所[6]，一般稱作“城市書房”[7]。（2）新型閱讀空間是“特色分館”的理念已成為普遍共識。從理論論述中可知，新型閱讀空間被納入總分館制服務體系[8]，依據常住人口和服務半徑進行科學合理的布設[9]，成為公共圖書館服務體系的重要路線圖[10]，促進了圖書館總分館服務深入開展。在溫州城市書房、常州市“秋白書苑” 、揚州市24小時城市書房、合肥市“悅·書房”、昆明市新型閱讀空間等實踐案例中，各市圖書館探索了以總分館服務體系管理為平臺，不同社會力量參與的新型閱讀空間建設路徑，取得了一定社會效益。（3）不少學者進行了新型閱讀空間社會化建設機制相關研究，逐步形成了“連鎖委托”“館店融合”“管辦分離”的建設、運營及管理機制[11]，新型閱讀空間建設核心原則是社會化參與元素多元融合[12]，通過合理規劃布局滿足人們多元的文化需求[13]。在社會化建設機制實踐中也存在一些問題，如資金保障、空間建設、讀者反饋不足[14]， 隨著閱讀空間規模的快速擴張，社會化運營的可持續發展問題逐漸顯現。

總體來看，新型閱讀空間建設、管理、運維等機制的建立尚缺乏深入論證，有必要通過實踐案例的比較分析，在總結經驗與剖析問題的基礎上，探析新型閱讀空間的發展規律，為新型閱讀空間建設提出具有針對性的可持續發展策略。

3 公共圖書館新型閱讀空間建設研究

3.1 新型閱讀空間概念及命名

2022年11月發布的《第七次全國縣級以上公共圖書館評估定級工作評分指南及細則》對新型閱讀空間概念給出了定義，即新型閱讀空間是“通過社會化合作方式建立的具有公共性、創意性、融合性等特點的閱讀空間（如城市書房等）”[15]。公共性是新型閱讀空間為民眾提供無差別服務的特定屬性，創意性是指新型閱讀空間獨具特色的美觀性，融合性凸顯了公益服務與社會化服務的融合發展。新型閱讀空間與傳統閱讀空間的最大區別是社會力量參與到閱讀空間建設與服務當中，新型閱讀空間建設同時兼具經濟性、互動性和開放性[16]。

當前我國公共圖書館新型閱讀空間并沒有統一命名，“城市書房”是應用較為廣泛的名稱，有時也稱之為“智慧書房”“24小時自助圖書館”“閱讀書吧”等。“城市書房”是指城市行政區劃概念下的閱讀空間，包括城市各市區縣，涵蓋鄉村閱讀空間建設。

3.2 新型閱讀空間社會化建設研究

溫州市、揚州市、合肥市、深圳市新型閱讀空間建設成果豐碩，并出臺了新型閱讀空間建設的地方性法規及規范。筆者選取這些城市的新型閱讀空間作為研究對象，研究社會力量參與的公共圖書館新型閱讀空間建設方式、資金保障情況，分析公共圖書館公益性與經營性的關系，研究當下新型閱讀空間建設成果及存在的問題。

3.2.1 新型閱讀空間建設規范社會化合作內容比較

四地新型閱讀空間社會化合作情況如表1所示。各地社會化合作方式各不相同，溫州市鼓勵由社會力量無償提供場地，合作期限為5年，揚州市社會力量承擔物業管理，合肥市城市閱讀空間年度營業額有量化指標要求，經營服務除銷售書籍、文創產品、飲料簡餐外，將教育培訓、文化展覽也納入商業經營活動，加大了融合力度。四地均建立了長期志愿者服務機制，培養志愿者為讀者提供基本服務及閱讀推廣活動。

3.2.2 社會力量參與新型閱讀空間建設機制

社會力量參與的新型閱讀空間建設機制包括準入機制、考核機制、志愿者管理機制三方面內容。

四地新型閱讀空間的準入機制各有特色。溫州市每年向社會公開城市書房建設數量，征集建設地點或范圍，企業、單位、居民小區等社會力量根據政府建設意向提交申請書、選址報告、申請單位相關證件資料，經過集中評審、公示后確定參與的合作方。《揚州市城市書房條例》鼓勵單位、個人通過免費提供場館或者捐贈資金、文獻信息、設施設備等方式參與城市書房建設，并簽訂合作協議。在免費提供場館的合作協議內容方面，包括運作模式、建設標準、場館的所有權和使用權歸屬、費用承擔、合作期限、安全責任及協議解除條件、違約責任等，并為參與城市書房建設的單位、個人依法冠名[17]。合肥市城市閱讀空間積極引入優質企業和市場機制，形成投資運營主體多元化，政府、企業、市民有效互動的良好格局，采用招標建設環節，篩選出最優的競標標的，提升了參與企業的運營質量。

溫州、揚州、合肥新型閱讀空間均建立了考核機制。溫州市新建城市書房設施建成驗收合格后，將一次性獲得20萬元建設補助資金，政府管理部門定期對城市書房建設、管理與服務情況開展考核，規范企業、社區合作建設的工作流程，年度考核被評為五星的城市書房補助6萬元，四星的補助5萬元，三星的補助4萬元，考核不合格的不予補助，以不斷規范合作企業、社區等社會力量參與公共圖書館新型閱讀空間服務工作機制。揚州市由中心圖書館成立績效考評小組，對24小時城市書房從年辦證量、圖書外借量、流通人次、閱讀推廣活動場次等服務效能進行考核，并根據考核結果進行獎懲。合肥市每年對城市閱讀空間管理運營進行績效考評，優秀者被授予“合肥市全民閱讀空間”稱號。

志愿者是新型閱讀空間服務的重要參與力量，各地新型閱讀空間建立了長效的志愿者服務機制，為志愿工作者建立檔案，由公共圖書館定期對志愿者進行統一的業務培訓。通過培訓志愿者能夠為讀者提供借閱咨詢、設備使用指導、基本圖書管理和活動推廣等服務。有些還建立了志愿者獎懲制度，如揚州市根據志愿者的服務時長和服務滿意度進行考核表彰，在圖書館網站公布獲得優秀志愿者名單，并頒發表彰證書。

3.2.3 新型閱讀空間社會化運維

通過研究發現，社會力量參與公共圖書館閱讀空間運維管理是社會化合作的常見方式（見表2）。溫州市城市書房便民服務區域開展文創產品、咖啡、輕食等經營活動，社會團體可免費使用城市書房場地舉辦閱讀推廣活動，但不得開展與其功能和服務無關的商業性活動。溫州市城市書房采用政府購買服務及補助方式，堅持以公益性服務為主、小規模社會化經營為輔的運作模式。揚州市24小時城市書房社會力量出資主要是指城市書房的其他合作主體承擔場地、物業、水電等日常運行的費用，承擔維持城市書房運行的物業管理職能，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政府的投入成本。合肥市城市閱讀空間由圖書館提供基本公共服務即公益性服務，書店提供非基本公共服務即市場化服務，主要為銷售書籍、文創產品、飲料簡餐和舉辦培訓等，明確要求閱讀空間年度營業額應不低于兩萬元[18]，城市閱讀空間場租費、 物業費、水電費等運營費用由區級政府承擔，對運營和活動經費采取以獎代補的舉措。

綜上可知，新型閱讀空間市場化運營收入較少，資金保障以政府投入為主，社會力量大多承擔人員費用或日常運行費用。溫州市與揚州市城市書房堅持以公益性服務為前提，經營性服務僅限一定范圍，合肥市城市閱讀空間由社會機構將培訓、展覽等文化服務納入經營性項目，這一探索仍有待商榷。

4 公共圖書館新型閱讀空間社會化建設存在的問題

比較研究四地新型閱讀空間社會化建設情況發現，各地新型閱讀空間建設通過宏觀規劃形成了總分館體系下閱讀空間網絡布局，極大地推動了本地新型閱讀空間的建設。隨著新型閱讀空間規模化發展趨勢，社會化建設不可避免存在一些難點與短板，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新型閱讀空間社會化運營可持續發展問題。公共圖書館新型閱讀空間堅持公益性服務的社會化運營模式，經營性服務規模普遍較小，由于社會力量服務重心、服務能力等因素，整體表現上社會力量參與積極性不高。隨著各地建設規模的擴大，資金保障的難度增大，新型閱讀空間的投入與產出面臨巨大挑戰。

（2）新型閱讀空間區域發展不平衡。一方面，各地鄉村閱讀空間發展明顯滯后，現階段未形成社會效益突出的鄉村閱讀空間品牌效應，亟待引入多元社會力量參與。另一方面，城市邊緣地區新型閱讀空間的建設較為薄弱。

（3）管理質量參差不齊。研究發現，24小時城市書房及智慧書房服務形式單一，有服務延時的現象，部分市場化運維的新型閱讀空間出現忽視閱讀公益服務的現象，存在公益性和經營性服務界限不清、專業設施設備落后、環境嘈雜、圖書錯架、管理人員缺乏、志愿者業務素質低等問題，影響了新型閱讀空間服務績效。

5 公共圖書館新型閱讀空間社會化可持續發展策略

在全民閱讀的大背景下，廣大民眾文化服務需求呈現多元化及個性化特點，應借鑒新型閱讀空間社會化建設的成功經驗，深度結合公共圖書館總分館服務體系現狀，挖掘新型閱讀空間文化價值，探索新型閱讀空間社會化服務與公共圖書館服務有機融合發展的新思路，不斷推進新型閱讀空間高質量發展。

5.1 構建城鄉一體化新型閱讀空間社會化服務網絡

依托公共圖書館總分館體系，聯合街道鄉鎮、社區鄉村、企業單位及熱愛公益事業的個人，共建基層文化服務，推進城鄉一體化協同發展，城鄉一體化新型閱讀空間網絡體系如圖1所示。

在城市形成街道、社區，公園、景點，大型商場，企業4個社會化服務鏈。一是打造街道社區文化鏈，服務內容涵蓋閱讀推廣、信息咨詢服務，涉及政務信息、家政服務、老人服務、兒童托管等；二是在公園及觀光景點建立新型閱讀空間，提供文旅融合類文獻，為休閑觀光的群眾提供休息學習、輕食服務的場所，讓公園、景點閱讀空間成為城市書香名片；三是在大型商場內建立新型閱讀空間，社會合作組織或個人可開展銷售圖書、文具用品、圖書館文創產品、工藝小件、咖啡飲料等營利活動；四是積極尋求與企業合作的新型閱讀空間，開展圖書館服務活動，在推廣閱讀的同時凸顯企業文化、弘揚企業精神。

李國新教授提出“新型公共文化空間建設是城鄉一體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標志”[19]。公共圖書館應拓展鄉鎮、農家書屋、民宿、鄉村旅游、鄉村學校新型閱讀空間社會化建設路徑。一是結合鄉村地方特色文化進行規劃，通過鄉鎮、農家書屋整合鄉村非物質文化遺產等鄉村文化因素，在政府與社會力量的推動下，創新建設具有鄉村韻味的新型閱讀空間；二是利用民宿建設公共閱讀空間，通過迷人鄉村景色、綠色生態等效應，吸引民眾在民宿享受到公共圖書館豐富的優質資源；三是積極開展鄉村學校閱讀空間建設，為鄉村孩子們提供學習交流場所。通過多元化的服務，滿足鄉村群眾的基本文化需求。

5.2 完善管理機制，提升新型閱讀空間品質

公共圖書館新型閱讀空間應具備完善的管理機制，在社會化合作準入機制中增加新型閱讀空間文化服務項目及市場供給內容，選擇獨具特色的新型閱讀空間建設合作方，營造以閱讀為基礎、多元業態服務為補充的文化空間。以新型閱讀空間的公益性、公共性為原則，厘清與市場運營的分工及職能，制定社會化運營管理制度，包括圖書館服務規范、不同形式市場化運營規范、文化活動的開展、運維工作者專業化培訓、業務資料統計建檔等制度。通過完善管理機制，制定新型閱讀空間評估考核制度，以評促建，及時糾正新型閱讀空間服務中出現的問題，打造高品質的新型閱讀品牌，提升民眾的文化體驗感，促進公共圖書館新型閱讀空間可持續發展。

5.3 加大與科技企業合作，技術賦能新型閱讀空間

在新時代背景下，加快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的應用，賦能“數字空間＋”建設，培育新業態、新動能是新型閱讀空間內涵式發展的核心要素。“數字空間＋”新型閱讀空間的建設，一方面要依托各級公共圖書館和公共數字文化工程平臺，運用互聯網、大數據加強網絡互聯互通，實現紙質資源通借通還、數字資源共建共享，形成線上線下便捷高效的公共閱讀服務網絡；另一方面要引入科技公司，積極利用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新技術，高效率完成信息的處理和整合，實現新型閱讀空間智慧閱讀體驗。如深圳市鹽田區智慧書房通過與科技公司合作，采用了AI互動、移動服務、人臉識別、虛擬辦證等智慧圖書館技術，引入App 移動服務、智慧感知、個性化導讀、遠程教育服務、垂直統一管理等方式，體現了智能化管理的先進理念，為市民提供“小而精”的智慧特色服務空間，成為深圳又一張閃亮的文化名片[20]。

5.4 建立志愿者服務體系，提升新型閱讀空間管理水平

志愿者服務彌補了政府力量和市場力量的不足，培養高素質志愿者隊伍是提升新型閱讀空間管理水平的重要舉措。當前，公共圖書館要從組織目標的實現及志愿者自我實現兩個維度著手，建立新型閱讀空間志愿者服務體系。一是拓寬參與志愿服務的人群范圍，建立社區居民、教師、大學生、學者等公眾參與機制，壯大志愿者隊伍，同時加強管理與培訓，提升志愿者業務素養與宗旨意識，破解服務能力不足和個體技能匹配問題；二是建立閱讀推廣人機制，積極吸納知名文化學者，策劃高品質的閱讀活動，利用名人效應提升閱讀空間影響力，引入讀書會等社會組織開展閱讀活動，提升新型閱讀空間的服務效益；三是建立激勵機制，加強團隊建設，摒棄志愿者管理中出現的形式主義，在價值表達、學習理解、自我提升、職業發展、社會交往等方面增強志愿者的獲得感，形成正反饋，讓新型閱讀空間成為志愿者的精神家園，讓開放的新型閱讀空間發展得更加富有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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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懿瓊 女，1967年生。本科學歷，副研究館員。研究方向：公共圖書館管理

趙 淼 女，1973年生。本科學歷，館員。研究方向：公共圖書館管理。

王 錚 男，1986年生。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公共文化服務、圖書館學基礎理論。

（收稿日期：2024-04-20；責編：鄧鈺。）

*本文系西安市社會科學規劃基金項目“西安鄉村閱讀空間優化構建與制度保障研究”（項目編號：24YZ54）的研究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