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子恢來到老闞家

1943年淮北地區春荒嚴重，時任淮北區委書記、四師政委的鄧子恢時時惦記著淮北300萬人民。2月7日，鄧子恢與盱鳳嘉縣委書記姚子健，冒著風雪到紫陽鎮了解災情，特地到小鎮東頭看望生活最困難的災民、農會副主任闞振東。

闞振東是遠近出名的種田好把式，為人正直，渾身力氣，地沒一畝，全靠給人家當大領（雇工）養活家小。去年他老婆病故，撇下兩個孩子。今年自己又生了一場大病，被主家辭退，到了冬天，日子愈來愈不好過。

鄧子恢掀開闞振東家門框上的草簾，兩眼掃了掃屋子：里邊空蕩蕩的，墻上掛著一頂破草帽，鍋臺上放一個缺口的瓢，兩張凹得像船樣的破床上是兩條露出灰白棉絮的被子。

“日子過得究竟怎么樣？”鄧子恢問。

“還行！”

鄧子恢想看看他們吃的是什么，掀開鍋蓋一看，黑乎乎的半鍋，不知是什么東西。鍋臺旁邊有3個破爛的口袋。鄧子恢抄起來看看，發現一袋子樹葉，一袋子雜色野菜，半袋子白薯葉。他明白了，難過地對老闞說：“別瞞我，說實話，斷糧多少天了？”

老闞胡子拉碴，核桃大的喉結動了動，嘴角向下一撇，把話咽進肚里，沒有說。他寧肯帶著孩子們一起吞食野菜樹葉的苦澀，也不愿在鄧子恢面前訴說自己的艱難。

縣委書記姚子健小聲地用他那帶上海口音的普通話對鄧子恢說：“前些天，我們了解群眾生活情況，紫陽的支部書記說，老闞家有個把月沒見一粒糧食了。春節的時候，支部書記給了他一瓢雜豆面，全家才算過了年。”

鄧子恢看看兩個孩子，一身破衣，蜷縮著身子，又凍又餓，瑟瑟發抖。那女孩約莫六七歲，男孩也不過三四歲，坐在老闞兩邊。鄧子恢要警衛員給孩子拿點吃的。警衛員拿來幾個窩頭，那男孩抱住咬了一口，兩頰鼓得圓圓的，嚷嚷著：“還要！我還要！”鄧子恢目睹此情此景，眼角濕潤了。

這時，他又發現墻角有個一人多高的糧食囤，上面蓋著谷草。他走近隨手摸了一把，伸開一看，是黃澄澄的玉米！“這么多玉米，你怎么不吃呢！”鄧子恢問老闞。“這是公糧，哪能動！我保存1500斤，一顆粒不少。”“挖一點吃吧。”“哪能哩，新四軍在前方打鬼子，拼命流血，我哪能與戰士們爭糧食？”

自己家粒米不見，只能靠樹葉野草度日，而每天保管的1500斤公糧就在身邊，卻顆粒不少！鄧子恢深深感動了，拍著老闞瘦削的肩膀說：“好同志，好同志！”

接著，鄧子恢對姚子健說：“你看，糧食是他們種出來的，我們吃糧食，他們吃野菜，這公平嗎？共產黨的一切，都是為了人民，要是讓人民受了委屈，那將是歷史的罪人！”

第二天回到司令部駐地陳店子，鄧子恢組織區黨委召開會議，布置救災工作。隨后，淮北行政公署發出緊急通知，把一部分公糧立即調出，無償發放給斷炊的災民。同時在部隊、機關、學校作了動員，前方部隊每人每天自愿省下1兩糧食，后方機關學校每人每天省下2兩，支援受災群眾。區黨委號召淮北軍民，動員起來，生產自救。一個生產自救運動，隨即在淮北平原上轟轟烈烈地展開了。黨領導淮北人民終于度過了1943年嚴重的春荒。

（責任編輯孫月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