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善春:“卡通片”背后的人

很多人或許沒聽過閻善春這個名字，但一定聽過他的作品。他是中國最早的動畫藝術家之一，曾參與《大鬧天宮》的前期原畫工作及《哪吒鬧海》《金猴降妖》等影片的創作，也曾執導過《老狼請客》《邋遢大王奇遇記》等多部經典動畫片。

1958 年，24 歲的閻善春進入這個行業時，甚至還沒有行業本身。盡管從1920 年代開始，陸陸續續有《駱駝獻舞》《鐵扇公主》等優秀動畫片問世，但它們更像是手工作坊式的個人探索，而不是現代電影工業的產物。1957 年，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的成立預示著動畫的新生，也正是在這個節點，魯迅美術學院畢業的閻善春成了一名原畫師。當時他先是被分配到了油脂化學公司做包裝設計，后來才轉調到了美影廠。人事處給他打電話時，說的都不是電影，而是“卡通片”。

閻善春是大連人，在沈陽求學，看過一些蘇聯動畫片。美影廠剛成立時做過一次全國巡回放映展，閻善春就是觀眾之一。進入美影廠后，閻善春很快展露出了才華。1961 年，美影廠全力制作《大鬧天宮》，閻善春便成了上集的見習原畫。總美術張光宇設計完幾個主要人物后，閻善春和同事負責設計其他配角。當時所有動畫設計全憑畫筆，50 分鐘的上集和 70 分鐘的下集，光原畫數量就超過 7 萬張。可惜由于歷史原因，全本《大鬧天宮》直到 1978 年才公映，因為是見習原畫，閻善春的名字沒有出現在片頭。

1980 年代，閻善春開始獨立或合作執導動畫片，其中最有名的當數《邋遢大王奇遇記》和《山水情》。這是兩部截然不同的作品，前者講述了一個不講衛生的小男孩誤入鼠國的歷險故事，詼諧、辛辣，是很多80后、90后的童年回憶；《山水情》則講述了老琴師贈琴給少年、從此隱退的師生情誼，以水墨形式展現，被譽為“中國水墨動畫片的絕唱”。2006年安納西國際動畫電影節評選“動畫的世紀·100 部作品”，《山水情》是唯一入選的中國動畫。

及近耄耋，閻善春鮮有作品再問世。原先一同探討創作的老伙伴，老的老，走的走，搬到新居后，他常常站在走廊上凝望不遠處的小白樓——60年前他開啟動畫人生的地方，感慨時光飛逝，物是人非。他說當年在美影廠，有很多有天分又勤奮的人，他在其中，“成就沒有多么大，但還過得去”。

2024年7月25日，90歲的閻善春在親人的陪伴下去世。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的訃告中寫道，“閻善春先生為人謙虛、善于合作、德藝雙馨，是一位‘全能’的動畫藝術家……他善于發現美，并將美融入作品中，以動畫的形式傳達給一代又一代的觀眾，為中國動畫作出了重要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