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朋友發來的一個視頻,勾起了我的回憶。視頻中一個小女孩想去做暑假工,被她媽媽善意勸阻。這不由讓我想起了自己當年的打工經歷。
那年高三,我沉迷于打游戲,不想再念書。放假回家,當我告訴母親我想輟學時,母親正在包我最愛吃的槐花餃子。她怔了一下,手里的動作停了下來,半晌無語。
最后,她慢悠悠地說了一句,在家沒事的話,明天就和她一起去鄰鎮包糖。
第二天,天還未亮,我便和母親踏上了去臨鎮的路。母親不會騎車,我會騎車但不會帶人,于是我們只好一路走過去。
天還未亮,稀稀疏疏的星星在天上閃著微弱的光。不一會兒,我就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央求母親坐下來歇歇再走。母親說,不能停,停下來更走不動了。
走了很久,東方的天空才漸漸發白。隨著麥田里的清香撲鼻而來,一輪紅日從地平線躥了上來,萬物披上一層薄薄的紅光,一條小路蜿蜒且高低不平地伸向遠方。一不留神,一個趔趄,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頓時,胳膊和腳踝處火辣辣地疼。母親急忙蹲下,檢查我的傷勢。還好,只是胳膊和腳踝處蹭破一層皮,沒有傷到筋骨。為了不讓母親擔心,我忍住痛,擠出一絲笑容,對母親說:“沒事,沒事。”然后走到路邊的小水渠旁,掬起清水,洗去傷口上的沙粒灰塵,就和母親繼續趕路了。
又走了大約半個小時,我們終于來到了臨鎮糖廠。好多人早已坐在那里包糖果了,黃黃的硬糖像小山一樣堆在她們面前,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甜味兒。捻紙、鋪開、放糖,一包、一卷、一轉,一個漂亮的糖果就包好了。我想,這還不容易,比讀書有趣多了。母親領來兩個空盆和兩厚沓糖紙,尋到兩個小木凳,招呼我坐下來。沒想到這活兒看起來簡單,做起來卻很費事。糖塊圓滾滾的總想溜走,好不容易捏好一個,一旁負責監督的大嬸卻說我包的不符合要求,我只能重包。一個小時過去了,母親已包了半盆多,而我的盆里只鋪了薄薄的一層。晌午,母親打開布包,拿出帶的煎餅和咸菜,遞給我。看著母親包好的滿滿一大盆糖,我甩著酸痛的手,滿懷期待地說:“這應該能得不少錢吧?”“包一顆糖還不到一分錢呢。”母親淡淡地說。
下午結賬時,母親領了四十多元錢,我領到了十元錢。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撫平、折好,然后放在上衣口袋里。
拖著疲憊的身體往回走時,我內心充滿了沮喪和悔恨。我第一次體會到母親掙錢的不易,想到以前買游戲裝備時的大手大腳,心里羞愧萬分。
四周暮色蒼茫,一只鳥從草叢里驚起,向遠處飛去。母親在前面快步走著,她急著趕回去準備一大家人的晚飯。她的背微駝,白發在風中輕顫著。看著母親的背影,我心里一陣刺痛,決定明天就回學校。
那張面值十元的鈔票,我把它當作書簽夾在課本里。每每學習懈怠時,那上面散發的汗漬味,便激勵著我一直向前,向前!青春的路上,我們常因無知而不自覺地偏離了正確的軌道,幸好有母親或無言或直言的提醒,我們才不至于繞彎路。在這枚特別的書簽上,我讀懂了母親當年的良苦用心。
責編/高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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