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1924年至1926年,石井四郎在京都帝國大學讀博期間,通過閱覽當時西方國家關于細菌武器的開發報告書,萌生細菌戰思想,同時利用入學當年香川縣地區流行性乙型腦炎,從細菌學角度開展系列研究。從現今醫學專業看盡管結論是錯誤的,卻成為石井四郎創建細菌戰的跳板,為其鼓吹細菌戰充分準備。此后石井四郎又利用京都大學的背景關系及陸軍軍醫學校的陣營樞紐為細菌戰研究和開展廣泛織網,從而形成包括七三一部隊的大規模研究機構,在中國戰場瘋狂地施行細菌戰。
關鍵詞:石井四郎;博士論文;細菌戰
中圖分類號:K31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24)04-0077-05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及期間,日本成為當時世界研究細菌武器最積極的國家,并在中國瘋狂施行細菌戰,屠殺中國人民,是唯一在這次大戰中廣泛使用細菌戰的國家。始作俑者即是臭名昭著的七三一部隊首腦石井四郎。根據相關資料記載,石井四郎在20世紀30年代初期極力主張建立細菌戰部隊,以“資源匱乏,軍力有限”為理由,向日本陸軍中樞闡述細菌戰戰略的意義:“日本沒有充分的五金礦藏及他種制造武器所必需的原料,所以日本務必尋求新式武器,而細菌武器便是其中之一”[1]20。其實,自1925年包括日本在內的英、法、美、德等38個國家代表在瑞士日內瓦已經簽署過《關于禁用毒氣或類似毒品及細菌方法作戰議定書》(簡稱《日內瓦議定書》)。石井四郎卻早已萌生細菌戰思想,在向陸軍提議施行細菌戰這段時間,石井四郎完成了博士論文及海外的細菌戰考察,為鼓吹細菌戰充分準備。為此,本文通過對石井四郎博士論文的解讀,進一步剖析石井四郎博士論文與細菌戰的關聯。
一、關于石井四郎
石井四郎(1892—1959),醫學博士,日本陸軍中將,日本細菌戰元兇,侵華日軍七三一部隊隊長。1932年起,先后在日本東京、哈爾濱市五常縣背蔭河及平房區建立細菌戰研究基地。1936年日本天皇敕令建立七三一部隊,對外稱關東軍防疫給水部[1]37。以石井四郎為首的細菌戰犯開展大規模細菌武器及人體試驗研究,同時在中國山東、浙江、云南等地發動細菌戰,其反人類、反倫理、反人道的醫學暴行給中國帶來深重災難。然而在日本戰敗后,石井四郎等細菌戰犯利用細菌戰研究結果同美國進行陰謀交易,逃避了戰爭法庭的審判。戰后石井四郎把家安在了東京,直至1959年因喉癌和瘧疾死去[2]197。
二、關于石井四郎博士論文的解讀
(一)研究背景
1924年4月,石井四郎被軍方派遣到京都帝國大學微生物教室攻讀博士,學習和研究細菌學、血清學、病理學、預防醫學,并晉升為陸軍軍醫大尉[1]21。當年夏天,一種奇怪的睡眠病席卷日本全國,初步研究是流行性腦炎病種之一的嗜睡性腦炎,截至9月22日,全國已有3 300人死于本病,四國島香川縣地區尤為嚴重,但是人們對其病因一無所知[3]59。石井四郎卻對此病的調查表現了主動性和積極性。8月底,石井四郎找到導師清野謙次,向其坦言道:“我認為我們大學這么隔岸觀火,無所作為是可恥的;而是應該參與其中,來詮釋我們的追求”。就這樣,在石井四郎的鼓動下,最后一次會上所有醫學部資深教授都同意了。同時,通過清野等資深教授的支持,成立以石井四郎為首的年輕者研究班,并破例支付資金,資助調查研究[2]27-28。
然而,根據相關資料介紹,其實在石井四郎懇求京都帝國大學教授參加研究之前,曾在實驗室釀下大錯。“石井在實驗室打破了一個裝有微生物試劑的燒杯,燒杯里微生物的名稱并沒有清晰地記錄,也不知道這一事件是否造成了其他損失。盡管在實驗室中打破器皿是家常便飯,但研究員是不會犯這種錯誤的,即使有也不會打破裝有微生物試劑的容器。這件事讓石井無地自容,后來他就不去實驗室了,干脆不再露面。換成別人,那他一定早就被辭退了。助理教授們可不會犯下這樣的錯誤,不然就說明他們不適合從事微生物行業的工作。就在這件事發生后,一種不明傳染病開始蔓延,石井四郎猜測這是流行性腦炎并投身于這種病的起因和療法研究。在所有事情都對他不利的情況下,石井迎接了新的挑戰。這顯得他仿佛是在極力證明自己”[2]28。
(二)研究時間
石井四郎在征得教授們同意后,1924年9月4日研究班抵達流行區香川縣。當時流行已進入熄滅階段,加上本病作為傳染病需向政府部門報告,當地居民隱瞞發病,采集患者的血液、痰液等樣本成為難題。得知此狀況的清野謙次于次日趕到現場。于是才有了石井四郎論文里的研究病例,一部分是尸體,另一部分是流行猖獗地區西贊等地的患者,一旦收到新發病的通報即刻出發,駕車數十里將病人緊急收住入院觀察病情[3-4]。對于結束時間,在論文的末尾處記錄“昭和2年1月脫稿”,說明石井四郎于1927年初已完成研究并提交論文。其中在研究初期用于研究的資金出現短缺時,石井向京都帝國大學提出申請并獲得4 800日元的資助,但還差1 200日元,自掏腰包填補了資金不足部分。這一行為與論文序言中“深信能為將來預防設施等做出巨大貢獻、深信在這方面獲得突破性新的觀點”等記錄相呼應,充分展現石井四郎的“急功近利”。另外在戰后清野謙次教授去世當晚的追思會上,同校病理學主任莫里教授也有類似表述,“石井可不是一般的人物,為了國家利益,石井幾乎愿意做任何事”[2]28。
(三)研究內容
1.基本文本信息
論文題目為《關于革蘭氏陽性雙球菌的研究》,篇幅較大,長達90多頁,分為上中下三篇,每篇封面頁標有題目、指導老師(京都帝國大學醫學部微生物學教室主任清野教授)、作者(研究生/醫學學士石井四郎)、目錄[4]。三篇子論文在內容上呈遞進式,分別從細菌學及生物學、血清學、毒性及病原性展開研究。(見表1)另外從論文致謝部分“本稿是在恩師清野教授不斷諄諄傳授、指導、激勵下完成的,對真誠給予我建議的渡邊副教授及木村博士深表謝意,感謝病理學教師藤浪教授的指導及森助教授以及小林講師的厚意,感謝微生物學教室、病理學教室的各位同事”可知,石井四郎在博士研究期間獲得多方支援,尤其是醫學專業教授的指導,并且在日后細菌戰研究中也有同校醫學部人員以“囑”身份參與其中,如木村廉教授、小島三郎教授、荻生規夫研究員等[5]。
2.主要內容
第1篇《從細菌學、生物學角度的研究》通過對20例本病患者的腦脊髓液、咽喉黏液以及8例同病尸體的腦脊髓液、腦膜下腔的腦脊髓液的采集及細菌分離培養,從其中9例患者體內分離到一種革蘭氏陽性雙球菌,詳細記錄了這9例患者的病理解剖所見、組織學所見、細菌學檢測、生物學性狀檢測等結果。
第2篇《從血清學角度的研究》主要進行的是該病菌的血清學研究,即使用本病患者的血清及同病康復患者血清以及該菌的動物免疫血清進行凝集反應、補體結合反應、調理素系數、溶菌現象、感染防御試驗等實驗研究。最后得出“多數流行性腦炎患者血清及同病患者恢復期的血清結果陰性,相反少數病例顯示陽性結果,然而通過觀察少數病例,唯獨溶菌現象試驗未得到結果,其他凝集反應、補體結合反應、沉淀反應、調理素系數、感染防御能力等各反應試驗的程度強弱存在差距,根據陽性結果,少數病例與臨床上所謂的流行性腦炎相符,不能否認本菌的病原性價值”。
第3篇《關于毒性、病原性的研究》詳細記錄了本病菌的毒性及病原性研究,同時這篇報告也是石井四郎最重要且最感興趣的研究。尤其是石井四郎在參考以往研究者關于病原性研究的結果,發現實驗技術對實驗結果具有一定影響,即所注射部位不同菌株傳代增殖毒力不同。同時,他得出一條重要結論“實驗中對于中樞神經系統病變,最適當的方法是首先從患者的小腦延髓穿刺采菌,再腹腔注射到老鼠體內增強毒力,然后作為試驗菌株使用,是因為該菌經動物體內發育致病性會增強,而第3篇報告中病理組織學概要也證明了我的實驗確實是合理的”。根據相關七三一部隊人體試驗資料考證,其實這種發育增殖的技術在此后細菌戰研究方面被沿用,如利用人體培養細菌,謝爾頓·H.哈里斯在《死亡工廠:美國掩蓋的日本細菌戰犯罪》一書中關于七三一部隊第一部第十一課二木班對結核菌增毒的研究,二木使用滿洲的兒童進行試驗并收到明顯的結核菌感染效果。他的結核菌“原種”取于“自然病例,再注入豚鼠身上以維持其毒性”[6]。
(四)研究結果
石井四郎在論文最后部分對這三篇論文進行了總結。
“在第一篇報告中,報告了Lingelsheim,Yaeger,Kamen,Kutscher,Urban等關于細菌學及生物學研究報告,以及本國多位專家的報告,在我們所知道的各菌株之間,雖然細致的點有所差異,但大體上都有共同之處,而我們的革蘭氏陽性雙球菌也與之關系相等,而我們的菌株是肺炎雙球菌、流行性腦髓膜炎菌,未涉及其他病原雙球菌,這是我最新研究的明證,其中Diplococcuscrassus及Reichert與最近從流行性腦炎尸體中分離的細菌有所差異。
所謂流行性腦炎與本菌,病原是否有意義以及二者之間的關系今天尚不明確,然而我等以流行性腦炎病原為題材的記載在其他論文發表如超視性過濾性病原體,相信與多數學者觀點相同,關于在同患者中發現的疑惑,一方面我在香川縣研究流行性腦炎之際,未得到公認的定型流行性腦炎,從少數的一種腦炎患者中證明了本菌,其次呈現了黑田博士及我手里的腦炎癥狀,如上述中村及巖根的較強腦膜刺激征,我等求證革蘭氏陽性雙球菌的同時注意到其價值,另一方面作為被診斷為所謂的流行性腦炎的少數病例,其臨床所見與Economo氏記載的典型流行性腦炎不相符,或說出現了與流行性腦脊髓膜炎不一致的非定型的癥狀及病程,兩種混在一起也需注意,前面屢次被記載的少數病例,根據血清反應被證明,因此可能是在流行性腦炎或流行性腦脊髓膜炎以外,存在由革蘭氏陽性雙球菌引起的一種腦脊髓膜炎,然而這種腦脊髓膜炎,是在腦脊髓膜發生漿液性炎,還能浸入深部到達腦脊髓實質的一種漿液性炎疾病,或是流行性腦脊髓膜炎病名之下的翻版,作為獨立的疾病尚不能證明,今后更需要收集大量材料繼續研究同種疾病,或后人的追加研究來揭曉本病。”[4]
在以上結論中,石井四郎未對本次流行疾病給予明確的診斷,僅通過28例患者推測可能為流行性腦炎,其病原體可能是在流行性腦炎或流行性腦脊髓膜炎以外的一種引起腦炎疾病的革蘭氏陽性雙球菌,即不是肺炎雙球菌也不是腦膜炎奈瑟菌。幾十年以后,細菌戰研究學者常識敬一博士考證本病為流行性乙型腦炎(以下簡稱“乙腦”)[2]31。其實本病的發病季節、癥狀、生物學性狀、實驗室檢查等方面確實具有“乙腦”的特征(如表2)。以現在診斷為標準進行比較。
由表可知,本病的流行時間與乙腦一致,對于本病傳播途徑、傳播媒介石井四郎未進行系統的流行病學調查,主攻病原體研究。關于生物學性狀,病原體形態都呈球形,適宜生存PH值相近,對溫度、化學試劑均敏感。乙腦作為病毒,特點是個體微小,結構簡單,只含一種RNA核酸,是必須在活細胞內寄生并以復制方式增殖的非細胞型的微生物;而本病的病原體也同樣在普通培養基發育不良,而在活體高等哺乳動物體內發育良好。關于臨床表現,本病與乙腦的典型癥狀相符。關于病理改變,本病病變部位、組織學改變幾乎一致。關于血象檢查,本病中性粒細胞計數是患者在不同病程進行的采血,甚至有的患者是在轉歸時,其數值存在一定誤差,如果是在發病期計數極有可能都在80%以上。關于腦脊液檢查,本病外觀的觀察接近無色透明,滲出細胞類型一致,蛋白質、糖類生化指標計數不同,難以比較,但生化反應均正常。關于血清檢查,補體結合反應均陽性。以上可知,忽略年代技術差異,本病的發病季節、癥狀、生物學性狀、實驗室檢查等情況與乙腦幾乎相同,為此,本病確是由乙腦病毒引起的乙腦,其病原體于本次流行后的11年(1935年)在日本被發現,故又名日本乙型腦炎[7]。
另外,美國細菌戰研究學者肯尼思·波特在其撰寫的《解密日本細菌戰歷史:軍醫中將石井四郎的故事》一書中這樣評價石井四郎博士論文“1927年石井撰寫并向京都大學醫學院病理系提交了博士論文,當時的系主任正是清野謙次。沒有留下任何答辯記錄,甚至連這樣的規定也沒有。不管怎樣,京都大學保存著論文的原稿。該論文篇幅很長,約有95頁,言辭謹慎、對醫學研究有著重要的價值。雖然許多學者,甚至是石井本人都說在1924年就四國香川縣發生的腦炎所進行的研究對作為微生物學家的石井來說是一次重要的成長,論文本身也確實對流行性腦炎進行了研究。但是論文卻對當時所謂的病毒只字不提。事實上,這篇論文更多地從細菌這個角度關注病因,包括1924年石井正在研究的流行性腦炎,石井聲稱后者是他撰寫論文的動力”[2]30。在說明石井四郎對本病研究有意義的同時指出不足之處,即石井四郎未探索到本病的病原體,僅從細菌學角度開展系列試驗研究,得出一個模糊性的錯誤結論。而在石井四郎與別人合作發表的其他5篇研究中,他也認識到引起本病的并不是細菌[2]32-33。幾十年以后,1955年12月27日,石井在清野謙次的守靈夜上,講述了當年研究之事,他與渡邊邊在一組開展細菌研究,還有另一組開展病毒研究。石井在發表研究病原體為細菌時遭到了在場所有人的反駁,這或許也是石井四郎草草完成答辯、終結畢業的原因。所以,在研究的開始,石井四郎即是從細菌戰角度進行細菌的培養、加強毒性等研究,忽略了真實的病原體[8]。
“研究生時代發生了睡眠病,各所大學都在進行訓練,京都大學如果沉睡的話,將會變成睡眠大學,所以我提出希望京都大學能夠奮發圖強,根治睡眠病。老師深表贊同,于是成立組織從事這項研究,分為細菌班和病毒班兩組,以丸龜和香川縣三豐郡為根據地,收集一切資料,甚至收集墳墓的尸體。我和渡邊邊先生在一組夜以繼日地進行研究,經過過濾,終于在動物試驗中獲得了成功,并在東京的學會上發表了結果,雖然受到了在場所有人的反駁,最終該病也被確認為病毒,但最終在日新醫學出版印刷。”[8]
此外,石井以流行性腦炎研究成果為契機,成為本校校長荒木寅三郎的女婿。之后他又與本校藤浪、荒木、森島等資深教授建立聯系,憑借京都大學醫學部的背景,提高了在軍隊內部的存在感[9]286。這說明石井四郎并未全心專注科研,科研只是他謀求晉升的手段。
三、幾點討論
(一)論文研究為細菌戰思想的產生提供理論基礎
根據相關資料,石井四郎在京都帝國大學讀博期間,閱讀到1925年6月數十個國家簽署的《日內瓦議定書》,其中禁止“細菌作戰”,但并沒有規定生物武器的存儲、運輸和科學研究等方面的禁止問題。這恰好讓石井四郎找到研究的動機,并被細菌武器的潛在威力所吸引,萌生細菌戰思想。他認為《日內瓦議定書》會嚴重地影響戰爭的效能,不理解全世界一起禁止細菌武器[10]。同時在京大清野教授等支持下,借助香川縣流行性乙型腦炎從細菌學視角開展試驗研究,在細菌的培養增殖、毒性增強等方面獲得一定經驗,為日后鼠疫、霍亂等戰劑大規模培養、強化菌株毒性提供技術支撐。
(二)學位獲得奠定提出和鼓吹細菌戰根基
1926年從京都帝國大學畢業后,在京都衛戍醫院任職期間,石井四郎經常造訪軍部要員,向他們游說細菌戰及其對日本的重要性。他的努力得到了日本陸軍中將永田鐵山、小泉親彥等要員的支持。1928年4月至1930年4月,石井四郎身攜軍方給日本駐扎各國使館、領事館的密函,以訪問交流軍事醫學為名,先后到新加坡、錫蘭、埃及、意大利、法國、德國等地進行細菌戰海外考察,刺探和搜集世界各國細菌戰情報[1]21-22。
石井回國后,被分派到東京陸軍軍醫學校擔任教官,并晉升為軍醫少佐。同時剛從海外歸來的石井,開始向陸軍部和參謀本部的高官游說細菌戰,強調西方強國無不秘密從事細菌戰的研究。《日內瓦議定書》禁止使用細菌武器,足以說明了細菌是最大的潛在武器。石井四郎認為日本應先發制人,在這一全新的戰爭領域爭取領先地位[10]。他于1932年成功研發軍用野戰防疫濾水器,獲得日軍認可,后成為軍隊防疫配置的新式“武器”,進而提高了鼓吹細菌戰時的話語權。同年軍方終于同意了他的細菌戰計劃[1]21-24。
(三)憑借科研經驗獲取細菌戰研究基地
1932年4月,在時任東京陸軍軍醫學校教官兼東京近衛師團軍醫部長小泉親彥的支持下,將本校的防疫部地下室進行部分改造,初步建立用于細菌戰研究的防疫研究室,防疫部隆二擔任主任,并為石井四郎配屬5名軍醫夜以繼日地開展研究工作。然而此防疫研究室空間極其狹小,給研究進展帶來一定阻礙。經石井四郎向上級申報后,次年4月,占用陸軍軍醫學校旁邊的近衛騎兵聯隊地5 000余平方米,并撥付經費約20萬用于擴建新的防疫研究室,9月基本竣工,相關設施也逐漸完善[11]。新建立的防疫研究室是“以石井軍醫正為主任,一切由其裁量”的新型研究機構,從此這里成為細菌戰的大本營。另外,根據陸軍軍令案《軍令陸乙第四十一號》,甚至制定了允許陸軍軍醫學校職員兼任關東軍防疫給水部職員的法案,所以兩機構形成表里如一的密切關系[9]321。
綜上,石井四郎在攻讀博士期間,意識到細菌武器的特殊性并產生細菌戰思想,以香川縣乙腦調查研究為起點,專攻細菌學研究,尤其是對細菌的培養獲得“寶貴”經驗,步步為營,為日后提出和鼓吹細菌戰增強說服力,也為研究奠定基礎,更為建立細菌戰研究機構樹立身份。
四、結論
石井四郎的博士論文從表面看,雖與細菌戰相離較遠,但從研究內容及日后開展細菌戰系列活動看,實為一次跳板,一方面,讓石井四郎認識到細菌的毒性、致病性,盡管石井四郎未能發現真實病毒性病原體,但他更相信是細菌。另一方面,讓石井四郎見識到細菌戰的發展前景,并用京都大學的背景關系及陸軍軍醫學校的陣營樞紐為細菌戰研究和開展廣泛織網,從而形成包括七三一部隊的大規模研究機構。為此,石井四郎博士論文是細菌戰開展前的鋪墊性研究,亦是其間一個不可或缺的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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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黑龍江省規劃辦“十四五”規劃重點課題“高等醫學院校課程思政案例庫建設以伍連德研究為中心”(GJB1421285)階段性成果;國家社科基金抗日戰爭研究專項工程項目“跨學科視域下細菌戰罪行研究”(21KZD004)階段性成果;黑龍江省哲學社會科學研究規劃項目“社會記憶視野下侵華日軍細菌戰檔案研究”(23ZSD337)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李鵬瑩,科員,理學碩士,從事現代醫學史、侵華日軍731部隊細菌戰與人體試驗問題研究;(通訊作者)金東英,講師,醫學博士,從事現代醫學史、侵華日軍731部隊細菌戰與人體試驗問題、伍連德研究;張艷榮,教授,醫學博士,從事現代醫學史、侵華日軍731部隊細菌戰與人體試驗問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