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音樂作為敘事策略

［摘 要］ 托妮·莫里森是為數不多的女性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爵士樂》是其最著名的文學作品之一，因其突出的音樂性特點被認為具有“實驗性”。在《爵士樂》中，莫里森充分借助文學語言描摹爵士樂；同時，爵士樂也構成了小說《爵士樂》的音樂性敘事策略。

［關" 鍵" 詞］ 托妮·莫里森；《爵士樂》；音樂；敘事策略

托妮·莫里森的《爵士樂》具有一定的創新性，或者說是“實驗性”，因為在此之前從未有人借助文學創作來解讀音樂。莫里森初學創作時，廣泛閱讀了西方古典文學著作，受到西方古典文學的影響比較深；后來又受到海明威、斯克那等諸多文豪寫作風格的深刻影響。她憑借自身天賦，將黑人布魯斯音樂及其變體爵士樂作為文學創作的靈感，生動地運用文字符號為爵士樂披上彩色的外衣，讓讀者可以在文學閱讀的基礎上，生動形象地感受爵士樂的節奏色彩。本文基于《爵士樂》的音樂性特點，探討其音樂性敘事策略。

一、《爵士樂》內容概述

《爵士樂》是莫里森最為經典的代表作之一，其獨特的敘事風格、精細的寫作方法促使《爵士樂》被認為是最具實驗性創作手法的小說之一，呈現出莫里森獨特的寫作技巧，將莫里森寫作方式推向了一種更高的境界。《爵士樂》不僅是一部文學杰作，更是莫里森對爵士樂情感的獨特詮釋。小說中融入了諸多爵士樂的演奏技巧和風格，讀者在閱讀過程中仿佛能聽到那獨特而動人的音樂旋律，感受到爵士樂的自由與激情，這種音樂與文學的完美結合，為小說增添了深厚的藝術韻味。在進行文學創作時，莫里森更加注重傳遞自己的文化源頭，強調維護自己的精神家園和文化傳統。在《爵士樂》中，作者致力于以文字的方式呈現爵士樂的獨特風格和節奏技巧，在描繪歷史的同時反映了當時社會不同背景、不同人群之間的相互碰撞，產生了多樣劇情。作品主要講述一個三角戀謀殺案的故事，男主角喬，作為一個中年男人，與年僅18歲的多卡絲相識，并且發展出婚外情。當多卡絲認清自己的情感并喜歡上別人時，喬一氣之下用槍將多卡絲打死。當喬的妻子維奧萊特得知丈夫和多卡絲之間的故事之后，大鬧多卡絲的葬禮。這時，多卡絲的姨媽愛麗絲和維奧萊特進行了深入的交流，維奧萊特被感化之后，冰釋前嫌化解了多年恩怨。此外，維奧萊特在多卡絲朋友的幫助下，與丈夫喬重歸于好。《爵士樂》借助莫里森細膩、出其不意的筆觸，被廣泛流傳并受到了諸多讀者的喜愛。小說《爵士樂》與爵士樂之間呈現出必然的聯系，其中蘊含諸多爵士樂獨特演奏技巧和音樂風格特點，整體具備濃厚的音樂藝術風格。

二、《爵士樂》的音樂性特點

（一）以音樂推動情節發展

《爵士樂》深受音樂影響，其顯著的音樂性特點為故事增色不少。在作品中，音樂不僅是情感的載體，更是推動情節發展的關鍵。作品中音樂是情節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每個故事發展的中心線索也主要以音樂呈現，并且這種敘事方式貫穿整部小說。例如，在喬與多卡絲見面之前，作者巧妙地插入喬的心理自白，并配以和聲與長號獨奏。這種音樂與文本的交融不僅增強了情感的表達，更以激昂的旋律推動劇情的緊張發展，使讀者仿佛能夠身臨其境地感受到喬的激動與期待。而在喬開槍打死多卡絲的劇情中，作品從多卡絲的角度敘述，在多卡絲進行內心獨白時搭配小號進行藝術氛圍呈現，這也與多卡絲內心的想法以及略帶叛逆的性格相輔相成。小號的音色與多卡絲的情感狀態相互呼應，為讀者描繪出一個鮮活、立體的角色形象。在音樂氛圍的渲染之下，更加便于人們感知多卡絲的愛情價值觀，展現出《爵士樂》獨特的“情樂”交融表達方式。莫里森在《爵士樂》中注重以音樂推動情節發展，她巧妙地將音樂與故事走向緊密聯系在一起。音樂不僅是情感的載體，更是故事發展的重要手段。通過細致入微、生活化的音樂感知力，莫里森讓整個故事情節變得更加跌宕起伏、引人入勝。這種音樂與文學的完美結合，使《爵士樂》成為一部充滿藝術氛圍的佳作，讓讀者在享受文字之美的同時，也能感受到音樂的韻律與力量。

（二）以音樂表達人物情緒

《爵士樂》的另一個音樂性特點便是借助音樂傳遞人物情緒。《爵士樂》致力于呈現每個角色在不同情景下的情緒感受，并且搭配相應的音樂旋律，讓人物情緒更加豐滿。莫里森將自己的小說比作音樂，她強調音樂的情感表達性質，并認為文字在進行情緒表達時候，很難將全部的情緒進行填充。在此基礎上，莫里森引入音樂的方式填充每個角色內心的真情實感及空白之處，讓讀者即使脫離文字也能對不同劇情的人物情感和人物性格進行感知，這樣便可以全身心地獲得閱讀體驗，給人以全身心的滿足。從客觀角度來說，《爵士樂》具備一定的即興創作特點，通過音樂的融入，化腐朽為神奇，在原本相對比較枯燥的文學劇情中，借助音樂的敏銳情感，賦予作品更多的精神交互，展現出獨特的藝術風格。例如，第九章費莉絲在情感表達時，引入了相對歡快、輕盈的音樂表現形式，借助小提琴獨奏的方式將費莉絲的情緒呈現出來。在這段小提琴獨奏中，雖然整體旋律是輕快的，但是也能讓廣大讀者深入地對費莉絲性格中隱含的無聊、輕浮的負面特點進行感知。莫里森擅長用音樂方式傳遞不同人物的性格和情感，這樣不僅豐富了整部文學作品的情感表達，而且能夠讓讀者身臨其境地融入特定的氛圍中，為廣大讀者帶來多元化的精神交互，體會不同人物在不同時間下的真實情感。

三、《爵士樂》的音樂性敘事策略

（一）呼喚應答音樂性敘述

呼喚應答是《爵士樂》中特有的敘事性抒情表達。作者進行情感表達和敘事的過程中，引入了很多美國黑人的生活習慣和經歷，這樣不僅可以表達他們內心的獨特情感，還可以真正從黑人群體出發，結合黑人群體習慣，將音樂性和寫作內容緊密契合，揭示《爵士樂》的文學創作主題，生動直觀地呈現爵士樂的結構特點。呼喚應答巧妙地被莫里森融入寫作構架中，并通過人物之間的呼喚應答，表達了人物之間的情感走向，展現出文學創作中節奏型音樂的特點。此外，爵士樂中的應答可以是和聲，也可以是獨奏，借助文學寫作的方式糅雜呼喚應答音樂技巧，可以呈現出人物自問自答或者是人物之間的問答呼應。呼喚應答作為作品中最主要的音樂敘述方式，充分展現了爵士樂的特點，具備極強的黑人音樂特征。例如，在《爵士樂》最后一章中，敘述者借助“我”第一人稱的口吻，向廣大讀者進行呼喚，呈現出呼喚應答音樂敘事特點。通過“我只愛過你，把我的整個自我不顧一切地獻給了你，除你之外沒有給任何人。我想讓你也用愛回報我，向我表達你的愛”向廣大讀者進行呼喚，激發起廣大讀者的共鳴，并以爵士樂結尾從而調動讀者的情緒。最后一章呼喚，應答表現，是小說人物的呼喚邀請廣大群眾們和男主角進行應答，在另一種視角下表達了黑人群體一起分擔痛苦、正視過去創傷的精神風貌，呈現出爵士樂和文學創作之間的融合。

（二）重復音樂性敘述

重復音樂性敘述是莫里森在《爵士樂》中巧妙運用的敘述策略，這一策略深受爵士樂演奏特點的影響。在爵士樂中，重復性演奏是常見的技巧，它通過對某一音樂素材的重復和拓展，構建出豐富多變的音樂結構。莫里森將這種音樂性的重復敘述巧妙地融入創作中，圍繞某一事件不斷補充內容，并劃分出若干個片段，打破了傳統小說的行文結構。在《爵士樂》中，莫里森并沒有設置傳統的故事懸念，而是以中心故事為主線，通過不同人物的視角進行多次敘述和拓展。這種敘述方式可以讓讀者從多個角度理解同一事件，增加了故事的層次感和深度。例如，“多卡絲之死”這一情節在小說中重復出現了三次，第五章從“喬”的角度對“多卡絲之死”進行敘述；第八章從“多卡絲”的角度對此進行敘述；第九章從“費莉絲”的角度對“多卡絲之死”進行敘述。主要情節在《爵士樂》創作中不斷出現，并且變換視角和焦點，如爵士樂演奏一般圍繞某個音樂素材進行重復變奏，這也展現出《爵士樂》重復音樂性敘述策略，營造了文學敘事音樂性藝術氛圍。這種重復敘述不僅讓讀者能更全面地了解事件真相，還能通過變換視角和焦點如爵士樂中的變奏一般，營造出文學敘事的音樂性藝術氛圍，使《爵士樂》成為一部充滿音樂性的文學作品，讓讀者在文字中領略到爵士樂的魅力與風格。

（三）“文本”音樂性敘述

爵士樂的形成，是美國非裔藝術家以非洲傳統音樂為基礎，融入其在現實生活中的遭遇后創作而來的，也可以理解為布魯斯音樂變體。盡管《爵士樂》小說中的題目為“爵士樂”，但是全篇卻并沒有相關詞匯。即便如此，爵士樂依然貫穿小說始終，有時一帶而過，有時詳細描述，再現了爵士樂時代和黑人遭遇的生活處境。

小說中有大量細節可以找到爵士樂的描寫，例如喬曾向多卡絲訴說過去，便是在爵士樂的伴奏下進行的；在維奧萊特偷嬰兒的橋段中，小女孩也是為了購買《長號藍調》，因此忽略了對嬰兒的關注導致嬰兒被偷；喬槍殺多卡絲的時候，多卡絲正在爵士樂的伴奏下舞蹈。通過上述細節，將當時的爵士樂時代加以還原，不僅有爵士樂樂器，還涉及樂隊及音樂，從而為小說營造了爵士樂的氛圍。

《爵士樂》中的喬將爵士樂視為“烏煙瘴氣的音樂”，當然也有一些敘述者將其視為帶有“純粹、平靜、有點親切的光芒”的音樂。例如愛麗絲最初認為爵士樂屬于“那音樂凈教人干不理智、不規矩的事”，認為爵士樂是“下作的音樂”。愛麗絲本身受到白人社會深刻的影響，導致其忽略了母體文化，甚至認為爵士樂“那不是真正的音樂，沒錯，令人難堪；可是不真實，不嚴肅”。即便如此，在《爵士樂》的最后，愛麗絲真正融入黑人群體中，并且通過爵士樂找到了自己。

通過《爵士樂》對這一音樂形式的不同看法與描寫，尤其是愛麗絲對爵士樂態度的變化，讀者能夠清晰地認識到爵士樂本身具有融合性，不完全屬于非洲或美國，也不能單一地將其定義為傳統或是現代音樂。在小說中，大部分內容均表現出對爵士樂的重視，其中也體現出在爵士樂時代下，美國南方黑人受到白人的影響，不斷自我接受、自我調適的經歷。為了尋求話語權，黑人必須依靠自己，奠定文化根基，那么爵士樂便成為重要的連接。小說中曾多次提到“第五街游行的鼓聲”，便是爵士樂的象征。

（四）語言音樂性敘述

小說的語言編排也是一大亮點，整體上與爵士樂的節奏性相契合。除此之外，莫里森在遣詞造句方面也最大限度地模仿了爵士樂的音效，并且與作品建構相互融合。例如在小說中多次出現的“The cream-at-the-top-of-the-milkpail face；a used-to-be-long-ago-crazy girl.”等連字符，這些連字符被放在重要的位置，其中還涉及大量虛詞，將其連接之后變為閱讀重音，讀者可以快速獲得有價值的信息，而且閱讀的節奏與速度也會隨之加快。通過簡單詞句便可營造帶有節奏感的效果，而且小說中凌亂的鼓聲也反射出黑人精神層面的困惑以及面對現實生活的掙扎。莫里森在小說中還應用到頭韻、逗號、重復段，為節奏重音賦予動態變化，這便與普通的均分音樂拍子區分開來。通過復雜、快、隨性、自由的節奏，如“It faked happiness， fak-ed welcome... this juke joint， barrel hooch， tonk house， music...”其中輔音 j與h摩擦音多次重復，而且反復用到逗號，使原本就參差不齊且一停一頓的爵士樂，在切分音節奏的作用下再現于讀者眼前，強烈的節奏反映了愛麗絲內心對爵士樂的厭惡。例如多卡絲在目睹母親被燒死之后，作者通過“可是她肯定看到了火焰，肯定看到了，因為整條街都在叫喊。她從來沒說過，沒說過任何關于這件事的話。她在五天之內參加了兩次葬禮。從沒說過一句話”的描寫反復多次使用“肯定、從來沒”的詞匯，一方面讓讀者體會到爵士樂的節拍，另一方面也可以深入到多卡絲的內心世界，體會她受到的創傷與無聲的呼喊。

四、結束語

總而言之，莫里森在小說創作中注重融入人文關懷，擅長從敘述者的角度表達自己的觀點。《爵士樂》創作具備濃厚的音樂藝術特點，借助音樂創作的方式呈現小說創作內容。莫里森通過穿插音樂描述的方式，推助小說情節發展，展現了文學創作理念，生動直觀地呈現了人物情感。尤其是在多元文化日益交錯的時代，莫里森更加突出人類個體生存狀態的變化，善于描寫面對困境該如何自我尋求內心發展的救贖。

參考文獻：

［1］王烺烺. 爵士樂聲中美國非裔文化置位與身份建構：評托尼·莫里森的小說《爵士樂》［J］. 廈門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9（6）：155-162.

［2］徐楊. 解析莫里森小說中花語展示的女性宿命［J］. 牡丹江大學學報，2019，28（1）：60-62.

［3］郭昕. “作為共同體的歌唱隊”：論莫里森《爵士樂》的古典敘事和都市生存策略［J］. 外國文學，2019（4）：40-49.

［4］朱曉麗. 狂歡化視角下托尼·莫里森“三部曲”中的瘋癲形象［J］. 鹽城師范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8，38（3）：87-90.

［5］ 孔曉丹. 托尼·莫里森小說《爵士樂》特征評析［J］. 語文建設，2015（26）：48-49.

［6］ 朱波. 莫里森小說《爵士樂》的音樂性特征分析［J］. 作家，2015（18）：135-136.

［7］周英. 元小說因素與歷史元敘事的顛覆：解讀托尼·莫里森的《爵士樂》［J］. 美中外語，2004，2 （9）：38-39.

作者單位：湄洲灣職業技術學院

作者簡介：王美霞（1976—），女，漢族，福建仙游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