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當前的數字化背景下,伴隨著信息技術水平的提升,我國公共圖書館所享有的合理使用范圍卻受到了較大擠壓。究其根本就在于以數據庫商等為代表的版權人通過采取技術手段等措施擴大自身權利空間,導致以公共圖書館為代表的社會公共利益在一定程度上失衡。此外,我國現行的《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第七條的相關規定也在一定程度上對公共圖書館合理使用空間形成了一些限制,進一步加劇了利益失衡的局面。因此,在梳理《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第七條等相關規定歷史沿革的基礎之上,立足當前數字化迅速發展的時代背景,在目的解釋的視角下,回歸知識產權限制制度的本質,提出完善我國公共圖書館的合理使用制度的建議,以期適應數字化時代維護公共利益、保障社會公眾文化權利的需要。
[關鍵詞]數字化時代 公共圖書館 合理使用 目的解釋 信息網絡傳播權
[分類號]G258.2
1 引言
《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指出,要加快數字化發展,建設數字中國[1]。在此背景下,推動數字圖書館的建設,關注建設中的重要問題成為其中的重要一環。近年來,公共圖書館借助數字化手段在社會主義文化建設中做出了重大貢獻,但其與以數字商為代表的版權人之間的沖突也逐漸升溫,有愈演愈烈呈現利益失衡之勢。筆者在北大法寶數據庫以“標題:圖書館”“案由:知識產權權屬、侵權糾紛”為檢索條件,共得到1707份裁判文書。其中,涉及信息網絡傳播權的共1297篇,占比高達76%。這表明,當下我國圖書館與版權人之間的利益沖突較為劇烈,信息網絡傳播權首當其沖,以《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以下簡稱“《條例》”)第七條的適用為關鍵,產生了不同的理解。例如,在上海音樂出版社有限公司等與廣州聯圖電子科技有限公司侵害作品信息網絡傳播權糾紛案中,法院認為讀者即使在圖書館館所之外通過該館的數字平臺獲得作品,也應當屬于圖書館提供數字作品的合理使用范疇[2]。與此相反,在另一案件中法院則堅持認為“館舍”是一個物理空間,館舍內服務對象即指身處該實體圖書館建筑內的讀者,若超出該空間地域范圍,其服務對象將無限擴大,對著作權人和相關權利人的合法權益會造成損害[3]。對《條例》第七條的不同理解導致類似案件的差異說明,對圖書館合理使用的認定互相矛盾,影響法律的權威。因此筆者將基于對《條例》第七條的再思考,在目的解釋的視角下,對數字化背景下公共圖書館合理使用問題展開研究。
2 《條例》第七條之歷史沿革及所遇困境
2.1 《條例》第七條之歷史沿革
世紀之交、入世之際,我國啟動了對《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以下簡稱“《著作權法》”)的修訂工作,以適應國內外新形勢對著作權保護的新要求。與此呼應,《條例》也被提上立法日程,以細化、落實《著作權法》(2001)的要求。《條例》(草案)于2005年10月13日至31日,向全社會公開征求意見[4]。《條例》第七條的相關內容在《條例》(草案)第四條和第六條。其中,第四條規定“公共圖書館通過本館的網絡閱覽系統供館內讀者閱覽本館收藏的已經發表的作品……通過信息網絡進一步傳播”。第六條規定“除著作權人事先聲明不許使用的外,公共圖書館符合下列全部條件的,可以不經其許可……”[5]。《條例》自2006年7月1日實施起,歷經2013年一次修訂,其中第七條并無變動、沿用至今,但《條例》(草案)中關于圖書館合理使用等內容的規定與現行《條例》有較大差異,體現了不同時期立法者的不同思考,值得當下予以反思、借鑒。
2.2 《條例》第七條所遇困境
現行《條例》自2013年3月1日起施行,在這十多年間,中國社會諸多方面均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公共圖書館覆蓋面不斷擴大、吸引力和服務效能不斷提升。在此背景之下,與公共圖書館相關的知識產權糾紛也逐漸增多,《條例》第七條的相關規定面臨諸多挑戰。
2.2.1 國際背景之下條約義務遵守方面的挑戰
國際條約對加入的主權國家具有約束力,遵守國際條約是主權國家的重要國際義務。我國一直以來都極其重視參與國際交往、加強國際合作,也積極兌現自己的承諾,對國際條約的相關規定予以貫徹。無論是《世界人權宣言》,還是《殘疾人權利公約》都對特殊群體的文化權利做出相應規定,對締約方提出相應要求。例如,《殘疾人權利公約》在序言中如是寫道:“確認無障礙的物質、社會、經濟和文化環境、醫療衛生和教育以及信息和交流,對殘疾人能夠充分享有一切人權和基本自由至關重要”[6]。而在我國新近加入的《關于為盲人、視力障礙者或其他印刷品閱讀障礙者獲得已出版作品提供便利的馬拉喀什條約》(以下簡稱“《馬拉喀什條約》”)中,更是明確指出“強調版權保護對激勵和回報文學與藝術創作的重要性,以及增加機會,使包括視力障礙或其他印刷品閱讀障礙者在內的每個人參加社會的文化生活、享受藝術和分享科學進步成果及其產生的利益的重要性”[7]。并且指出“新的信息和通信技術對視力障礙或其他印刷品閱讀障礙者的生活產生的積極影響,可以通過加強國際法律框架而得到擴大”[7]。上述規定表明,我國負有讓閱讀障礙者等特殊群體與普通群體平等享有“正常”閱讀權利的國際義務。遺憾的是,我國現行《條例》第七條之規定毫無疑義地對上述特殊群體的文化權利形成了不應有的障礙。以“本館館內”之規定為例,其意味著上述盲人等特殊群體為了行使自己的文化權利,只能奔波于圖書館的建筑館舍與住所之間。普通人尚且不愿受此奔波之苦,特殊群體交通之不易,可想而知。這看起來合理公平的規定,實質上違反了國際條約義務。此外,《條例》將情形限于“提供本館收藏”,無疑與《馬拉喀什條約》“從另一被授權實體獲得無障礙格式版”的規定相沖突[7]。《著作權法》最新修訂于2020年,這也是為加入《馬拉喀什條約》進行的努力之一。其將原第二十二條中第一款第十二項“將已經發表的作品改成盲文出版”改為“以閱讀障礙者能夠感知的無障礙方式向其提供已經發表的作品”[8],也將圖書館可資利用的作品形式進行了擴張,現行《條例》局限于“已經擁有的數字作品”與之沖突。以上種種均表明,現行《條例》第七條的規定對于某些特殊群體的社會文化權利造成了損害,從履行國際義務和保障我國特殊群體合法權利角度來看,該規定已不合時宜,亟需予以調整。
2.2.2 特殊情況之下公眾文化權利保障的挑戰
新冠肺炎疫情對我國社會的各個方面均產生了較大影響,公共圖書館也不例外。在疫情這一特殊情況下,部分地區尤其是中高風險地區有時會采取臨時性的管控措施,這就導致現行《條例》第七條遭受挑戰,進而導致社會公眾的文化權利保障也成為需要予以深思的問題。以某市為例,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后,實行臨時性的管控措施,包括圖書館在內的公共文化活動場所暫停營業一周[9]。這就使得現行《條例》第七條涉及的圖書館可以通過信息網絡向本館館舍內服務對象提供數字作品的權利成為空談。在這種情況下,圖書館若向館外對象提供服務,則突破該規定,屬于違法。當然,部分圖書館也與時俱進,推動數字圖書館建設,向館外讀者提供數字資源遠程訪問服務,如《蘭州市圖書館數字資源使用管理辦法》[10]中規定,允許授權用戶遠程訪問圖書館的數字資源。這似乎背離了現行《條例》第七條的規定,但該辦法第二條第一款第三項“各數字資源出版商或供應商在數字資源授權使用協議中允許的其他使用方式”表明,上述允許遠程訪問的行為是與數據庫商等進行協商、獲得授權之后的結果。此外,并非所有的數字資源都提供上述遠程訪問服務。以甘肅省圖書館為例,在其首頁點擊“全部資源”后發現,中國知網全文數據庫、人大報刊全文檢索數據庫等數字資源均被標注“限館內使用”的字樣[11],這對于社會公眾文化權利的保障造成極大不便。實際上,在現有的數字資源市場,圖書館并不處于優勢地位,甚至有時處于相對劣勢。隨著數字技術的發展,公共圖書館提供資源越來越多地依賴于版權許可協議[12]。此類許可協議并非貨物買賣合同,訂購者只享有信息產品的許可使用權 [13]。“許可使用”與“所有權”相距甚遠,首次銷售原則在此無法發揮應有作用[14]。這就意味著,即使部分圖書館出于保障社會公眾文化權益、履行自身職能的需要,允許部分數字資源的遠程訪問,也只是自治原則下與數據庫商博弈的結果,也恰好從反面印證《條例》第七條的不合時宜。此外,《條例》第七條缺乏相應兜底條款,使得突發情況之下圖書館無法保障社會公眾文化權利,與美國《數字千年版權法案》(DMCA)中授權國會圖書館每3年頒布的臨時例外的做法形成鮮明對比[15]。簡言之,現有《條例》第七條在面對特殊情況時,靈活性和適應性相對較差,易對部分社會群體的文化權利保障形成阻礙。
2.2.3 數字化背景之下信息技術方面的挑戰
2022年5月22日,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聯合印發《關于推進實施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指出到“十四五”時期末,公共文化數字化建設躍上新臺階,形成線上線下融合互動、立體覆蓋的文化服務供給體系[16]。這表明,我國公共文化數字建設進入新的發展階段。公共圖書館作為其中的一部分,也必須以此為引領。目前,以公共圖書館為代表的社會公共利益與以數據庫商為代表的版權人之間的利益糾葛成為公共圖書館數字化建設的一個重要問題。為了平衡雙方利益,《著作權法》第四十九條賦予權利人采取技術措施的權利。但是在實踐中,版權人濫用技術措施自我創設作品的傳播和使用規則,影響到用戶對作品的安全、合理使用[17]。例如,數字圖書館的復制權適用受到限制、信息網絡傳播權的網絡傳播對象與傳播范圍被嚴格限定、技術措施未對合理使用與非法使用進行區分等[18]。以數據庫商為代表的版權人處于相對優勢甚至絕對優勢地位。此外,也有學者提到,服務對象可以基于任何目的(包括商業目的)去獲取和利用數字化作品,從而影響權利人的合法權益[19]。在數字化背景的當下,這些問題可以通過采取技術監察[20]、規定館外注冊讀者并發使用人數與作品的館藏復本數量一致等技術措施來予以解決 [21]。并且,數字作品和紙質作品只是載體形式的區別,傳統外借和網絡傳輸只是圖書館服務方式隨技術進步的變化[22]。既然如此,允許向館外提供本館數字資源又有何妨?筆者認為,在現行《條例》第七條的規制之下,很容易導致反公地悲劇①的發生。應當警惕公共圖書館館藏資源閑置、利用不足等情形的發生,避免資源浪費。
3 目的解釋視野下公共圖書館合理使用之積極擴張
康德將目的視為理性存在者的本質規定,并認為對于德性主體而言,目的的存在意味著其相關活動是“自律的實踐活動”[23-24]。目的解釋主要探究的是客觀的立法目的和立法意旨[25]。筆者將基于目的解釋,從數字化背景下公共圖書館發展需要出發,探討公共圖書館合理使用之積極、合理擴張。
3.1 由“本館內”擴張為“本館內及館外”
如上文所述,數字化背景下,現行《條例》第七條面臨國際條約之下義務遵守、特殊情況之下公眾文化權利保障、數字化背景之下信息技術迅速發展等諸多方面的挑戰,難以發揮其應有的、促進公共圖書館館藏資源信息網絡傳播的功能。因此,確有必要在目的解釋的視角之下,對其進行目的性擴張,將服務范圍由“本館內”擴張為“本館內及館外”,以適應數字化背景下圖書館合理使用制度的需要。具體而言,可以在借鑒現有制度的基礎上,一方面,將公共圖書館以區(縣)為單位進行劃分,把其數字資源遠程訪問中合理使用的范圍擴張到區(縣)的整個行政區域內,并采取將訪問者的IP地址限制在本行政區域內等技術措施,確保相關數字資源限于本行政區域內讀者遠程訪問。使區(縣)圖書館成為文化保障的重要陣地,這也符合高效便民的法律原則。另一方面,對于跨區(縣)設置的公共圖書館,如蘭州市圖書館、甘肅省圖書館、國家圖書館等,采取屬地區(縣)IP訪問僅能使少數人享受資源之嫌,與公平的法律原則相抵觸。因此,可以通過館際互借的方式實現數字資源共享。具體而言,就是當區(縣)圖書館無法為本轄區內居民提供相應的數字資源時,該區(縣)圖書館可以向上一級別公共圖書館發出館際互借的請求,由上一級別公共圖書館將相應數字資源傳遞給該區(縣)圖書館,最后由區(縣)圖書館提供給有需求的讀者。這樣既可以滿足群眾的文化需求,又可以避免將服務范圍擴張到館外之后數字資源的無序傳播,不僅保障了版權人的合法權益,也沒有超出數字化背景下圖書館合理使用的邊界。實際上,元宇宙環境下,區塊鏈技術能夠在保護讀者個人信息的前提下實現讀者身份遠程識別,為信息網絡傳播權合理使用“館舍”限制的解釋,提供了新的技術背景[26]。受控數字借閱技術[27]也由“本館內”擴張為“本館內及館外”提供了強大的技術支持。
3.2 由“本館”擴張為“本館及建立館際互借關系的圖書館”
由“本館”擴張為“本館及建立館際互借關系的圖書館”,實際上是致力于構建起一張連接各公共圖書館的數字資源共享網絡。依據《意見》,到2035年,中華文化全景呈現,中華文化數字化成果全民共享[28]。文化共享已然成為國家層面的要求,授權范圍擴張到“建立館際互借關系的圖書館”正是其應有之義,也與《著作權法》等知識產權法促進社會文化繁榮的立法精神相契合。具體而言,“擴張為本館及建立館際互借關系的圖書館”就是將傳統紙質媒介環境下,公共圖書館之間紙質本的相互借閱代入到數字環境下,替換為數字資源的相互借閱。上文中區(縣)圖書館向上一級別圖書館的館際互借請求即屬于此類。傳統環境下的館際互借借助于發行權窮竭,具有非常強的合法性。而數字環境下的館際互借,正處于論爭之中,也與現行《條例》第七條的相關規定相沖突。但實際上,《馬拉喀什條約》規定,“被授權實體”是指得到政府授權或承認,以非營利方式向受益人提供教育、指導培訓、適應性閱讀或信息渠道的實體[7]。我國的公共圖書館毫無疑問符合上述定義,均屬于被授權實體。因此,館際互借屬于被授權實體之間的協作,不應予以規制。正如古典自然法學家格勞秀斯所指,任何與合乎理性的本性相一致的行為就有一種道德上的必要性;反之,就是道德上罪惡的行為[29]。避免不同圖書館為同一份電子資源重復支付對價,就是與理性相一致的行為。其中的橋梁就是由“本館”擴張為“本館及建立館際互借關系的圖書館”。
3.3 賦予國家圖書館宣布臨時例外的權利
基于維護法律權威、建立民眾對法律的信賴等方面的考慮,法律自制定之后要在相對較長的一段時間內保持穩定,這是現代法治國家的必然要求,但這種穩定性與數字化背景下信息技術日新月異的社會現實之間存在一定矛盾。而例外規定憑借其固有的靈活性、對現實的適應性等特點,得到立法者的青睞。 例如,美國于1998年通過的《數字千年版權法案》授權美國國會圖書館根據版權局提議每3年進行一次行政立法活動,決定豁免義務的具體作品類型和適用情形[30]。該條規定授予了美國國家圖書館宣布及審查臨時例外的權利,極大地增強了法案的靈活性和適應性,促進了美國版權保護事業的健康發展,也促進了版權人與圖書館之間利益的動態平衡。我國國家圖書館是由國家財政撥款建立的事業單位,具有專業的人才隊伍,對圖書館領域、版權領域的研究也卓有成果,完全具備根據實際情況科學裁量合理使用范圍的能力和水平。換言之,在發生特殊情況時,國家圖書館完全具備根據該地區實際情況,宣布具有針對性的臨時措施以滿足當地群眾文化要求的能力和水平。因此,可以考慮賦予國家圖書館宣布臨時例外的權利,并同時進行必要限制防止濫用,以適應數字化時代的需要。
3.4 借鑒國外立法經驗對現有《條例》第七條予以完善
綜合上文可知,現行《條例》第七條難以適應數字化背景下公眾文化權利保障的需要,可以立足我國知識產權法律制度建設現狀及知識產權保護水平等客觀實際情況,借鑒域外國家有益經驗,對我國公共圖書館合理使用的相關制度予以完善。例如,可以借鑒韓國《版權法》第三十一條第二款規定“圖書館等可以使用計算機復制或傳輸所存儲的書籍等,以便用戶在圖書館等閱讀。在這種情況下,可以同時閱讀的用戶數量不得超過圖書館等保存的書籍等的副本數量或獲得版權或其他權利保護者的使用許可根據本法”中“以便用戶在圖書館等”[31]的措辭,以及新西蘭《版權法》56A“圖書館或檔案館可以將數字副本傳達給經過身份驗證的用戶”中第十三頁規定“如果滿足以下條件,指定圖書館的圖書管理員或檔案館的檔案管理員不會通過將作品的數字副本傳達給經過身份驗證的用戶來侵犯作品的版權……”中“經過身份驗證的用戶”[32]的表述,將現行《條例》第七條修訂為“圖書館、檔案館、紀念館、博物館、美術館等可以不經著作權人許可,通過信息網絡向本館內外服務對象提供本館及與本館建立館際互借關系的圖書館收藏的……”此外,增加一款“特殊情況下,國家圖書館宣布臨時例外的權利”,以滿足應對突發狀況的需要。上述措施將極大增強《條例》的靈活性、適應性和公共圖書館應對此類糾紛的主動性、積極性。
4 結語
數字化背景下,版權人濫用技術措施,不斷限制、壓縮公共圖書館合理使用的范圍。現有《條例》第七條不但沒有緩和這一矛盾,反而給公共圖書館利用信息網絡傳播技術、積極履行公共文化職能創設不小的阻礙,助長了版權人擠占合理使用適用空間的行為,損害公眾的社會文化權利。在《著作權法》完成修訂、短期內不宜變動的情況下,有必要通過將“本館內”擴張為“本館內及館外”、“本館”擴張為“本館及建立館際互借關系的圖書館”、賦予國家圖書館宣布臨時例外的權利等內容吸收進《條例》第七條,對其進行重構,這也是目前成本相對較低的選擇。通過上述措施,希望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緩解當下公共圖書館知識產權糾紛壓力,拓展其合理使用的空間和范圍,提升社會公眾文化權利保障水平。
注釋:
① “反公地悲劇”是指在公有領域很多資源經常會出現利用不足的障礙,從而導致公共資源的浪費。崔汪衛.區塊鏈技術對數字圖書作品版權保護的變革與應對[J].圖書館學研究,2019(23):70-74,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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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 淵 女,1974年生。博士,教授。研究方向:知識產權法學。
劉永鋒 男,1996年生。碩士。研究方向:知識產權法學。
(收稿日期:2023-06-25;責編:劉清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