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人工智能(AI)技術的迅猛發展,AI已經深刻影響了我們的經濟和社會結構。AI產生了“無人化生產”的現象,顯著提高了生產效率,但也引發了技術失業和社會不平等等問題。在這個背景下,理解AI對價值源泉的影響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馬克思主義認為,價值的唯一源泉是勞動。因此,探討人工智能時代下勞動價值的源泉,就要評判人工智能是否能夠取代人的勞動而自身創造價值,或者人工智能不依靠人類能力獨立進行勞動。首先需要明確的是“人工智能”的定義和討論范圍。基于人工智能發展的歷史和當前狀態,我們將其分為以下幾類:
弱人工智能(ANI):這類人工智能專注于特定目標,在某些任務上表現出遠超人類的能力,但不具備通用思考和工作的能力。它們已經取得了顯著進展,廣泛應用于圖像識別、語音識別、自然語言處理等領域。
強人工智能(AGI):這類人工智能理論上能夠像人類一樣進行全面的思考和推理,具有通用學習能力,預計將在不久的將來不斷逼近實現。然而,目前AGI仍然處于理論研究和初步探索階段,尚未真正實現。我們主要探討當前具有局限性的“弱人工智能(ANI)”在當下時代的作用。
首先,智能生產過程表面上的“無人化”掩蓋了背后大量勞動者的努力。AI的設計、訓練、維護等都需要大量的人工投入,每一個AI系統的背后,都有無數的工程師、科學家和技術人員的勞動。人工智能并沒有真正實現完全的無人生產,而是將勞動者的角色從直接生產轉移到了技術支持和開發環節。在“無人化生產”背后,有一支龐大的“總體工人”隊伍,他們的配合使人工智能得以運行。人工智能的生產、實現、使用、管理和維修等環節,都需要“總體工人”來完成。智能生產方式下的社會財富和價值是由“總體工人”集體勞動創造的。包括程序員、工程師、數據科學家等在內的勞動者,構成了這一“總體工人”的核心,他們的勞動是人工智能運行和發展的基礎。
其次,人工智能延長了勞動的總體時長。人工智能的設計、訓練和運用需要額外的勞動環節,使大量活勞動轉移至生產上游。勞動總時長的增加使活勞動延遲生效,容易產生活勞動不參與生產勞動的錯覺。同時,勞動空間的延伸實現了“無人化勞動”的假象。實際上,人工智能只是將勞動從直接生產環節轉移到了前期的設計和開發環節,勞動的總量并沒有減少。
再次,人工智能的部署和運行也需要持續的人工維護和更新。每一個AI系統的生命周期內,都需要不斷地進行優化、更新和調試,以保持其高效運行。這些工作同樣需要大量的人力資源投入。AI并沒有減少人類勞動的總量,而是改變了勞動的形式和分布。
馬克思指出,機器是人的勞動成果,是實現人類意志的工具。人工智能并沒有突破這一定義。當前的人工智能只能模擬人腦的特定功能,在特定任務上表現出色,但其本質上仍然是機器,能力有限,僅在服務于人類的過程中發揮作用。盡管人工智能能夠在特定任務上表現出色,但它缺乏全面的思考和創造能力,無法取代人類的綜合勞動。
一方面,人類勞動具有創造性的本質屬性:《自然辯證法》指出,勞動是創造財富的源泉。人類勞動具有將自然資源轉變為社會財富的能力。人工智能的工作不具備這種創造性,只是對現有資源的綜合。盡管人工智能能夠在特定任務上產生出色的成果,但這些成果通常是基于現有數據和算法的組合與重組,缺乏真正的創新。人工智能的“創造性”更多的是一種高級的模仿和重組,而非真正意義上的創新。例如,AI生成的藝術作品、撰寫的文章大多是基于已有素材的重組和改編,缺乏原創性。這與人類勞動者通過獨立思考和實踐創造出全新價值的過程有著本質區別。
另一方面,人類勞動具有自覺性的本質屬性:勞動帶來幸福感。《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提到,勞動是實現自由與解放的手段。人工智能的工作完全依照指令進行,不具備自覺性,充當的是工具角色。因此,人工智能的工作不能稱為真正的勞動,與人類勞動本質不同。人類勞動不僅僅是生產物質財富的過程,更是實現自我價值和獲得滿足感的過程。人工智能執行任務的方式是預設的,缺乏主動性和自我意識。人類勞動者在勞動過程中能夠體驗到創造的樂趣和成就感,而這些是AI所無法體驗和提供的。自覺性使得人類勞動具有獨特的意義,不僅僅是經濟價值的創造,更是自我實現的過程。
通過對人工智能和馬克思主義勞動價值論的分析,我們可以得出結論:當前迅猛發展的“弱人工智能”并不能取代人類的勞動,它依然是人類勞動的工具,其創造的價值也是人類勞動的延伸。人工智能時代的勞動價值依然源自人類的勞動,而不是機器的勞動。掌握這一點,有助于我們在AI時代更好地應對社會經濟變革。面對AI技術帶來的挑戰,勞動者應增強自身技能,適應新的勞動形式,以在智能化生產環境中繼續發揮重要作用。社會應關注勞動者權益,確保技術進步帶來的利益惠及廣大勞動者。這需要政策制定者、企業和勞動者共同努力,推動技術進步與社會公平的平衡發展。
(作者單位:中央民族大學信息工程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