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音樂制作人
游走于兩岸音樂界
最近看了一部紀錄片,I am:Celine Dion(《這就是我:席琳·狄翁》)。影片產生的力量之大,就如同近期臺北午后的天氣,閃電暴雨之勢直逼我心底。影片一開始,Celine Dion就以完全的素顏,以雙人臉對臉直視的最近距離,讓你直視她,同時也是她直視著我,我幾乎可以看到她眼中攝影機的輪廓正轉換成我的臉。她直言無諱地挑明了近兩年的傳言是真的,她生病了。
每個人的人生都有各自的起伏、歡喜與困難,訴說與聆聽是一種最珍貴的交換,也是不同生命體之間最奇妙的力量。在傾聽過親近的好友或者親人的生活中的為難時,也正是自我省視的時刻,特別是在這個各種裁剪、復制轉貼便利的社交工具發達年代,以致誰也沒真實地感受到誰,在社交平臺上準確姿態之下各自孤獨至死。而Celine Dion看似一反表演工作者的規則:人前完美。她不自戀或乞憐地說著自己的病情和自己力不能及之年,反而才是一種接近完美的面對生命態度。不禁讓我想起去年此時從CoCo李玟的意外起、這一年幾位至親密友以各種不同原因的離世,一次次挑戰了我對生命存在的意義上的思考。
同時,我也想起了,1996年的夏天。那時我剛簽約索尼音樂,因為法律旋轉門的緣故,讓我有機會暫停了三個月不工作。新東家給了我一個很好的禮物,就是讓我在這三個月期間自由選擇去拜訪全球索尼唱片各國分公司。于是我買了一張Around the World機票,一路飛倫敦、巴黎、多倫多、紐約、東京,拜訪了美國、法國、英國、加拿大、日本各辦公室,也拜訪了當地的管理者與音樂人。而加拿大公司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他們在溫哥華,他們在多倫多偏城郊的住宅區,分部門各有一大平房house互相串聯而成,沒有大招牌,如果不挑明你會以為是眾多兄弟妯娌相鄰而居的大家族。雖然屋內充滿了和睦的家庭氣氛,卻機能十足:有著自己的錄音室,壓片廠、包裝廠等90年代唱片業所需的各種需求的產能。特別是公司不張揚的入口處,就像是一個人口多的家庭里的大Living room,放著各種居家可用的家具和電器。拜訪那天是11月,屋內剛布置好圣誕樹,沙發上還擺著雜志,咖啡機冒著氣,屋外開始大雪紛飛。那天加拿大管理者特別興奮地分享我一個好消息,他們法語區的一位受歡迎的年輕女歌手,已經正式加入了美國Sony,來年將會在全世界發行她的英語專輯;她是Celine Dion。同一年,我進入了Sony臺灣,與李玟簽下了合約。
在我心里,她與CoCo是同時打開了我對音樂豐富的想象和生命新目標。
然而在Sony音樂唱片工作的期間,我并沒有與Celine Dion有太多直接的交集。不過我總是對等地觀摩她的近況和音樂。因為那天我在多倫多與加拿大公司管理者聊天時,已經知道她有一個很好的經紀人,很棒的唱片公司團隊,當然還有她那讓人嫉妒的天分和才華。在我心里,她與CoCo是同時打開了我對音樂豐富的想象和生命新目標。然而近三十年后,看著《I am:Celine Dion》這個紀錄片時,聽她述說著這幾年來她面臨身體上的痛苦,同時腦中不斷閃入去年7月初的一些畫面,打斷了我的影片觀看。這一年來我常常懊惱著自己,如果那天我給CoCo的留言能提早幾小時,是不是事情會改變。想了一年,不會有答案的,我知道。
也許I am:Celine Dion這片子是來提醒我的,痛苦存在的意義,和繼續不停的探索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