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能否因“智慧”而“綠色包容”？

摘要 智慧城市是中國新型城鎮化和信息化融合的產物，而包容性綠色增長則是經濟發展轉型的重要戰略思想，智慧城市試點能否 推動中國包容性綠色增長還有待進行檢驗。該研究基于 2009—2020年 210個地級及以上城市的面板數據，采用多期雙重差分法研 究了智慧城市試點對中國包容性綠色增長的影響，并進行了一系列穩健性檢驗。此外，還對政策效應的子系統路徑、區位異質性和 空間溢出效應進行了研究。結果表明：①智慧城市建設會對包容性綠色增長產生顯著的積極影響，政策效應會隨著時間推移逐漸增 強，并且智慧城市建設對經濟增長和綠色增長均有顯著的促進作用，但是對包容性增長的影響不顯著。②智慧城市建設對包容性綠 色增長存在顯著的地區異質性，其在東部地區、西部地區均表現出顯著的積極影響，在東北地區表現出顯著的消極影響，在中部地區 的影響則不顯著。③智慧城市建設的政策效應具有顯著的空間溢出特點，智慧城市建設能顯著促進鄰近非試點地區的經濟增長和 綠色增長，但是僅能顯著促進鄰近試點地區的經濟增長。因此，在中國經濟轉型升級的關鍵時期，為了提升政策試點對包容性綠色 增長的推動作用，一方面，智慧城市建設應將重點放在推動包容性增長，基于各地的資源稟賦，因地制宜地制定合理的試點目標；另 一方面，應促進地區間試點經驗和創新資源的交流，合理安排創新資源的投入水平，避免“洼地效應”和“虹吸效應”的產生。

關鍵詞 智慧城市試點；包容性綠色增長；多期雙重差分法；空間雙重差分法

中圖分類號 F061. 2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 1002-2104（2024）01-0175-14 DOI：10. 12062/cpre. 20230721

自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發展取得了舉世矚目的 成就，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加速，城市人口占比也隨之增 長。第七次人口普查結果表明，城鎮人口占比高達 63. 89%，較 2010 年上升了 14. 21%。城市化建設是經濟 增長的強大推動力，并且這一影響具有持續性［1］ 。然而， 過度城市化建設帶來經濟增長的同時，也可能會導致一 系列“城市病”的出現，比如能源短缺、環境污染、交通擁 堵、土地流失、社會不平等和公共服務供給不足等，這些 問題的出現嚴重阻礙了城市的進一步發展［2］ ，是經濟增 長“綠色化”缺失和“包容性”不強的具體體現。但是，由 此限制城市化進程可能會導致經濟陷入發展陷阱［3］ ，因 噎廢食并非良策。包容性綠色增長于2012年首次由世界 銀行提出，其本質是實現可持續發展，是經濟增長、包容 性增長和綠色增長的協同發展。中國“十二五”規劃提出 發展低碳經濟和綠色經濟，旨在擺脫傳統增長模式的束 縛。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首次提出“創新、協調、綠色、開 放、共享”的新發展理念，調動社會積極性從而實現共同 富裕。黨的二十大報告進一步提出，需要加快發展方式 綠色轉型，實施全面節約戰略。由此可見，中國的政策導 向思想與包容性綠色增長理念不謀而合。為尋求過度城 市化難題的破局之策，變革粗放型經濟增長模式，實現包 容性綠色增長，中國積極參考IBM于2008年提出的“智慧 地球”這一新型城市發展模式的經驗，于 2013 年 1 月、 2013 年 7 月和 2015 年 4 月分別進行了三批智慧城市試 點。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要加強城市基礎設施建設，打 造宜居、韌性、智慧城市。全國各地借助云計算、大數據、 物聯網、人工智能等新一代信息技術，加快推進智慧城市 建設，努力提升城市綜合管理的精細化、人性化和智能化水平。智慧城市是城市信息化高度發展和新型城鎮化相 互融合的產物，有利于提升城市運行效率、催生大規模數 字產業、引發新一輪科技創新、創造城市美好生活［4］ 。但 是，目前中國的智慧城市發展仍存在缺乏長遠的制度保 障、城市建設“千篇一律”沒有新意以及技術自主研發能 力不足等問題［5］ 。因此，研究智慧城市建設的經濟轉型 政策效應，對中國高質量發展和生態文明建設有重要的 理論和現實意義。

1 文獻綜述

對于包容性綠色增長的內涵，學者們分別從發展經濟 學和福利經濟學兩個視角對其進行擴展。Berkhout 等［6］ 認為，要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經濟增長必須具備“包容 性”和“綠色化”的特點。Rauniyar等［7］ 指出，包容性綠色增 長是伴隨著機會公平的增長。國內學者張曉穎［8］ 剖析了 可持續發展和包容性綠色增長兩個概念的異同，認為“公 平”和“以人為本”是兩個概念主要的差異所在。基于對包 容性綠色增長內涵的討論，一系列測度指標應運而生。周 小亮等［9］ 基于中國省級面板數據，從經濟發展、社會機會 公平、綠色生產消費和生態環境保護四個維度構建綜合指 標，并采用定基極差熵權法進行指標測度，從時空視角比 較了中國的包容性綠色增長。Aminata 等［10］ 基于亞洲開 發銀行提出的包容性綠色增長指數（IGGI），從經濟增長、 社會公平和環境可持續性等角度研究了印度尼西亞34省 2015—2019年的包容性綠色增長水平。

自“智慧地球”這一概念于2008年由IBM提出后，學者 們陸續對智慧城市的內涵及測度等展開了研究。辜勝阻 等［11］ 認為，智慧城市是城市經濟轉型發展的轉換器，是信 息化、城鎮化和工業化的深度融合，是城市治理的新模式， 必須依托技術進步和高技術產業的發展。國外主要從技 術導向和人文導向兩個維度對智慧城市的內涵進行剖析。 Wright等［12］ 認為，智慧城市建設應該尤其重視科學技術的 發展，提高對城市運行監督的效率。Caragliu等［13］ 則認為， 在智慧城市的建設過程中，人力和社會資本的可用性和質 量對于提高城市競爭力具有決定性作用，信息與通信技術 只是智慧城市建設的手段和工具。基于對智慧城市內涵 的研究，學者們構建了一系列指標體系來定量測度智慧城 市建設的績效水平。Lazaroiu等［14］ 基于目標導向將智慧城 市定義為智慧經濟、智慧流動、智慧環境、智慧市民、智慧 生活和智慧政府的綜合反映，體現了智慧城市實現經濟、 社會和環境可持續發展的目標愿景。

智慧城市建設涉及的領域幾乎涵蓋城市建設的所有 方面，評價體系難以面面俱到，統計數據難以獲得，統計 口徑難以統一，并且多是微觀層面的研究。因此，學者 們在研究我國智慧城市的經濟和社會效應時，通常避開 直接測度智慧城市建設水平，而是將中國 2013 年 1 月開 始實行的三次智慧城市試點作為準自然實驗，借助政策 實證常用的雙重差分法進行研究。雖然目前尚未有學 者研究智慧城市試點對包容性綠色增長的影響，但是智 慧城市試點的政策效應已在經濟發展、公共服務供給、 城鄉收入差距和綠色增長等多方面得到驗證。關于智 慧城市與經濟增長的關系，周小敏等［15］ 基于中國地級市 面板數據，實證表明智慧城市建設能夠顯著促進中國地 區經濟發展，并且存在配置效應、集聚效應和結構效應。 關于智慧城市與包容性增長的關系，董宴廷等［16］ 從醫療 水平和基礎教育水平兩個維度，測度了城市公共服務水 平，實證表明智慧城市建設顯著提升了城市公共服務水 平。曾億武等［17］ 采用城鄉可支配收入之比來測度城鄉 收入差距，實證表明智慧城市建設顯著擴大了城鄉收入 差距，且區域創新水平是重要的傳導因素。而張萬里 等［18］ 則采用考慮人口結構的泰爾指數定義城鄉收入差 距，得出了與曾億武等相反的結論，其研究結果顯示，東 部地區、特大城市和人力資本水平高的地區，智慧城市 更顯著地促進了未來數字普惠金融和城鎮化，緩解了城 鄉收入差距。關于智慧城市與綠色增長的關系，郭慶賓 等［19］ 研究表明，智慧城市建設能夠顯著提升試點城市的 能源效率，提升效果會隨著時間衰減，且對周邊城市沒 有帶動作用。

已有成果為本研究奠定了良好的基礎，但是存在進 一步深入研究的空間。在研究內容上，現有研究重點聚 焦于經濟發展、公共服務、城鄉收入差距、綠色發展等方 面，遺憾的是，現有研究并未涉及智慧城市建設對包容性 綠色增長政策效應的系統檢驗。在研究方法上，大部分 學者采用雙重差分法或多期雙重差分法研究政策效應， 并未考慮到政策效應的空間溢出和傳遞作用。在研究樣 本上，目前關于包容性綠色增長的測度多集中于省級層 面，少量研究以長江經濟帶城市為研究對象，鮮有學者將 全國地級及以上城市作為研究對象。因此，本研究可能 的邊際貢獻在于：第一，基于理論分析和實證研究，從事 后分析的視角系統識別智慧城市試點對包容性綠色增長 的影響，豐富了智慧城市和包容性綠色增長的研究體系； 第二，考慮到空間因素對政策實施的影響，運用空間雙重 差分方法，滿足了獨立性假設；第三，將研究對象擴展到 地級及以上城市層面，并且基于包容性綠色增長的理論 內涵對指標體系進行構建及測度。

2 理論機制與研究假設

2. 1 包容性綠色增長界定

學者們對包容性綠色增長的理論框架和概念進行了 大量的研究，雖然對其概念界定沒有形成統一的認識，但是一致認為其最終目標是實現人類社會的可持續發展。

因此，世界銀行指出，如果增長忽略了包容和綠色，任何 目的的增長都是不可持續的。中國包容性綠色增長的本 質是尋求經濟增長、社會公平、可持續發展和消費以及環 境保護的協同效應［9］ 。根據包容性綠色增長的核心特 征，結合中國當前新發展理念的國家戰略，本文認為，中 國包容性綠色增長框架建立在經濟增長、包容性增長和 綠色增長三大支柱之上，且這三大支柱在提高包容性綠 色增長質量方面同等重要。

2. 2 智慧城市試點背景

為推動新型城鎮化和信息化的融合，實現創新驅動 發展戰略目標，我國于2012年12月啟動了國家智慧城市 試點建設工作，并頒布了《國家智慧城市試點暫行管理辦 法》等一系列文件。試點工作主要是將現代信息技術運 用于城市規劃、運行、建設和管理等方面，實現城市各主 體的連接融合，提升資源配置效率和管理能力［20］ 。試點 內容涵蓋了基礎設施、產業發展、公共服務、社會治理等 城市發展內容。2016 年，國家發展改革委發布了新型智 慧城市的評價指標，其中惠民服務和生態宜居被納入評 價指標體系中，并且在二級指標中強調了醫療、服務、就 業和養老等包容性增長內容以及智慧環保、綠色低碳的 綠色發展內容。2017 年，國家進一步將智慧城市建設寫 入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據國家信息中心統計，我國智慧 城市相關試點覆蓋100%的副省級以上城市，89%以上的 地級城市，47%以上的縣級城市，這一試點政策已經成為 推動經濟增長轉型升級，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重要路徑［21］ 。 據此，本文提出假設H1。

H1：智慧城市試點能推動包容性綠色增長。

智慧城市作為新型城鎮化和信息化的融合產物，是 技術維度、人才維度和治理維度三者的有機結合［22］ 。技 術是一種手段，也是城市可持續發展目標實現的基礎；人 是智慧城市的關鍵驅動力；良好的法治環境是智慧城市 發展的重要依托。因此，本文從技術、人才和制度三個維 度探討智慧城市建設對經濟增長、包容性增長和綠色增 長的影響機理，圖1為智慧城市試點對包容性綠色增長的 政策效應機理圖。

2. 3 智慧城市試點對經濟增長的影響

從技術視角來看，智慧城市建設可以通過提高城市 效率、激發產業活力和推動城市創新等方面促進經濟增 長。具體表現如下：智慧城市建設通過利用物聯網、大數 據和人工智能等信息技術，實現城市信息化、數字化和網 絡化，提高城市的智慧化水平和科技創新能力，推動信息 技術產業等新興業態的出現。研究顯示，信息技術等相 關產業增速是世界經濟年平均增速的 2～3倍［11］ 。新古典 增長理論指出，技術進步作為重要的生產要素之一，能提 高生產效率，推動長期經濟增長［23］ 。智慧城市也能通過 革新信息科學技術、集聚人力資本和優化營商制度環境 來推動城市創新［24］ ，引入新的產品和生產方式，提高生產 效率。

智慧城市還可以提供數字基礎設施和優化商業環 境來吸引更多的數字產業入駐，推動城市的科技創新和 應用，形成新的經濟增長點，進而推動經濟增長。 從人才視角來看，智慧城市建設可以通過增加就業 機會、促進人才集聚和流動等方式推動經濟增長。具體 表現如下：首先， 匹配新興技術和商業模式 智慧城市的建設需要大量的科技人才來 ，推動信息技術產業就業，帶動 相關行業的發展，提高生產效率；其次，智慧城市建設能 夠提供便捷的人才合作交流平臺［25］ ，從而推動人才集聚 和流動， 吸引更多的人才入駐 高質量的信息基礎設施和便捷的交流平臺可以 ；人才的集聚和流動不僅可以提高 城市的生產力和競爭力，還可以促進知識和技術的傳播， 提高勞動力的配置效率，從而推動經濟增長和產業結構 升級。

從制度視角來看，智慧城市建設可以通過制度設計 實現經濟增長，并為地區制度環境的優化升級提供政策 支持。具體表現如下。首先，試點地區優先享有各項資 源紅利和優惠政策，有利于充分利用城市的資源稟賦［22］ 。 比如，政府可以出臺一系列優惠政策吸引高科技企業入 駐，并且通過補貼推動科技創新和人才引進，促進區域經 濟增長。其次，優化行政服務、法規政策和市場準入機制 可以為地區制度環境的優化升級提供政策支持［24］ 。優化 行政服務能夠為企業提供更便捷的服務，降低企業經營 成本，形成企業間協同創新［26］ ，提高城市的創新水平。最 后，優化法律法規能為企業提供科技研發支持和產權保 護，鼓勵企業進行自主創新，有利于建立公平競爭的市場 環境，鞏固企業市場主體地位［24］ ，推動企業發展和區域經 濟增長。因此，本文提出假設H2a。

H2a：智慧城市試點能促進經濟增長。

2. 4 智慧城市試點對包容性增長的影響

從技術視角來看，智慧城市建設可能通過新技術應 用和傳統技術改造促進城市包容性增長。然而，在技術創新的過程中也可能出現數字鴻溝。信息技術可以提高 城市智慧化和科技創新能力，將傳統基礎設施改造為數 字基礎設施，從而促進城市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25］ 。信 息化水平的提高為居民提供更多機會和資源，促進社會 包容性發展。然而，人們的信息素養尚處于較低水平，因 此技術進步對包容性發展的抑制作用大于促進作用。首 先，技術進步可能會導致數字鴻溝的加劇，年齡、受教育 程度等一系列差異都可能拉開不同群體間的數字鴻溝， 擴大貧富差距，加深教育鴻溝，進而抑制社會的包容性增 長。其次，傳統行業在融合改造的過程中，會導致就業集 中化的出現，即就業從農業向服務業轉移［27］ ，進而加劇就 業極化現象，抑制包容性增長。

從人才視角來看，智慧城市建設提高城市的宜居性， 然而信息化建設不平衡現象難以避免。首先，智慧城市 能夠優化資源配置和產業結構降低城市環境污染［28］ ，提 高城市的宜居性。人才集聚為智慧交通、智慧醫療以及 智慧教育等項目的開展奠定基礎，提供高效、便捷和多樣 化的公共服務，從而推動城市的包容性增長水平。此外， 智慧城市可通過數據共享，建立創新協同平臺促進產學 研合作，構建良好的創新生態系統，推動就業的包容增 長。然而，當前智慧城市建設雖然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城 市交通、教育、醫療、就業和社會保障等公共服務質量不 高，區域發展不均衡等問題，但是囿于城鄉二元結構，建 設成果向城市郊區和農村地區的延伸有限，信息化建設 仍然存在盲區［29］ 。經濟薄弱地區和邊緣化地區難以承擔 高昂的基礎設施建設成本，導致數字鴻溝加劇，抑制包容 性增長。

從制度視角來看，智慧城市建設對包容性增長的影 響也具有兩面性。一方面，通過制度創新和優化，智慧城 市建設可以促進城市的包容性增長。這需要完善相關的 政策和制度，建立公平、公正、透明的市場環境，鼓勵創新 和創業，保護知識產權，優化城市規劃和建設，提高公共 服務水平［11］ 。制度改革和優化可以提高城市的整體競爭 力和吸引力，促進人才和資源的流動，提升城市的包容性 增長水平。另一方面，智慧城市建設也可能會對包容性 增長產生一定的抑制作用。智慧城市建設需要投入大量 的資金和資源，這可能會導致財政預算的壓力增大，進而 影響城市公共服務的投入和質量。此外，智慧城市建設 也可能會導致信息安全問題，因此會加劇數字鴻溝和社 會分化問題，從而抑制城市的包容性增長。因此，本文提 出假設H2b。

H2b：智慧城市試點會抑制包容性增長。

2. 5 智慧城市試點對綠色增長的影響

從技術視角來看，智慧城市建設借助數字技術，轉變 傳統生產方式、改進產品和變革產業組織形式，推動產業 結構升級，實現資源的優化配置和高效利用［30］ ，促進綠色 增長。例如，智慧交通系統可以通過智能調度和優化交 通流量，減少交通擁堵和污染；智慧能源系統可以通過智 能電網和智能供熱等技術手段，實現能源的高效利用和 大規模使用，減少碳排放和環境污染；智慧環保系統可以 通過智能監測和污染治理等技術手段，實現環境監管的 精細化和污染治理的高效化，促進環境保護和可持續 發展。

從人才視角來看，智慧城市建設離不開物聯網、大數 據和人工智能等領域數字技術人才的支持。這些人才可 以通過研發和應用數字技術，實現城市資源的優化配置和 高效利用，推動綠色增長。例如，在智慧交通領域和智慧 環保領域，數字技術人才都能在促進環境保護和可持續發 展過程中發揮重要作用［31］ 。此外，智慧城市建設需要具 備綠色技術方面的專業人才，能夠推動綠色技術的研發和 應用。在智慧能源領域，綠色技術人才可以通過研發可再 生能源技術，提高能源利用效率，減少碳排放量，促進能源 的綠色化和可持續發展［32］ 。在智慧建筑領域，綠色技術 人才可以通過研發綠色建筑技術，實現建筑的節能減排和 環境友好，推動城市的綠色化和可持續發展。

從制度視角來看，智慧城市建設通過一系列政策和 制度來引導及規范城市的經濟、社會和環境發展，從而實 現可持續發展和綠色增長。首先，智慧城市建設可以通 過出臺相關的政策，建立相關的制度，支持綠色產業和綠 色金融的發展。比如，可以通過制定稅收優惠、財政補貼 和信貸支持等一系列激勵政策，鼓勵企業和金融機構投 資綠色產業和綠色金融，推動低碳、環保和資源節約型產 業的發展。其次，還可以制定一系列相關的標準和規范， 如綠色標識和環保認證等，引導市場主體進行綠色投資 和綠色消費。然后，可以通過建立綠色城市規劃和管理 制度，引導和規范城市的建設和管理。具體而言，可以制 定相關的規劃和標準，要求城市建設和管理要符合綠色 和可持續發展的原則，如合理布局、節能減排和資源循環 利用等。因此，本文提出假設H2c。

H2c：智慧城市試點能促進綠色增長。

2. 6 智慧城市試點政策效應的區位異質性

東部地區相較于其他地區而言，基礎設施配置更加 完善，資源稟賦更加豐富，因此智慧城市建設能夠通過促 進技術進步，推動相關產業的發展和對傳統產業的改造， 促進產業結構升級。如智慧能源和智慧交通等可以降低 城市的運行成本，促進經濟增長。智慧能源系統能夠推 動低碳能源技術的發展，智慧交通能夠降低擁堵，從而減 少環境污染。此外，智慧城市還可以通過信息技術實現生態管理和保護，促進綠色增長。然而，智慧城市建設需 要大量高技術人員參與，可能加劇城鄉數字鴻溝和技能 鴻溝，影響居民平等享有發展成果的機會，對包容性增長 的影響可能不顯著。

中部地區相較于東部地區，經濟發展和城市化水平 較低。在經濟增長方面，智慧城市建設需要大量的資金 和人才投入，而中部地區基礎設施比較薄弱，財政壓力 巨大，并且傳統產業向信息產業的轉型有一定時滯，因 此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可能不顯著。中部地區的城鄉收 入差異和地區差異比較明顯，而智慧城市建設主要基于 高技術行業，難以保證發展成果共享，會阻礙城市的包 容性增長。智慧城市帶動中部地區的技術創新，然而其 城市化水平相對較低，產業集聚效應不明顯，因此技術 創新能更好地帶動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從而推動 綠色增長。

西部地區的城鎮化和基礎設施弱于其他地區。在經 濟增長方面，智慧城市建設能對西部地區的產業要素、組 織方式和技術賦能等方面產生積極影響，快速打造特色 產業集群，助力其經濟增長。在包容性增長方面，西部地 區的產業基礎薄弱，但是擁有豐富的資源優勢，試點建設 有利于其充分利用資源優勢，提供更充裕的就業崗位。 并且西部地區的社會服務和公共服務設施尚不完善，智 慧城市建設項目可以提升當地的公共服務水平，如智慧 醫療和智慧教育等。在綠色增長方面，由于西部地區的 經濟和社會發展水平較低，政府對智慧城市建設的規劃 重點可能更注重經濟增長，從而忽視環境保護，對綠色增 長產生一定的阻礙作用。

東北地區作為傳統的重工業基地，其工業基礎較好， 在經濟增長方面，智慧城市建設可能會加快傳統重工業 的發展，推動經濟增長。在包容性增長方面，東北地區重 視重工業的發展，然而可能更加關注效率和利潤而忽視 社會公平，并且東北地區的市場規模較小，會對新興產業 的發展有所限制，進而阻礙包容性增長。在綠色增長方 面，傳統重工業的能耗和污染排放可能會抑制綠色增長。 此外，東北地區的產業結構單一，智慧城市建設雖然能夠 提高能源利用效率，但是在短期內難以改變產業結構不 合理的問題。因此，本文提出假設H3。

H3：智慧城市試點對包容性綠色增長的影響存在區 位異質性。

2. 7 智慧城市試點的空間溢出效應

智慧城市建設形成了本地和鄰地跨區域的產業聯 動、技術創新和人才流動，推動了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的 共建共享，增強了鄰近地區的經濟和創新活力。首先，智 慧城市建設需要大量智能設備和物聯網的支持，而這些 技術的應用往往需要通過產業鏈完成，這類產業鏈覆蓋 了試點地區和非試點地區，因此能夠助推非試點地區的 經濟增長。此外，由于非試點地區相對于試點地區而言， 基礎設施水平和技術水平相對薄弱，因此經濟增長的發 展潛力大于試點地區，技術應用的成果會更加顯著。試 點地區在綠色發展方面已經具備了較高的技術水平和管 理水平，而非試點地區存在較大的環境污染和資源浪費 問題，因此通過智慧城市建設的技術溢出效應，可以促進 非試點地區實現資源的優化配置，達到節約能源和減少 污染的目的。因此，本文提出假設H4。

H4：智慧城市試點對包容性綠色增長的影響存在顯 著的空間溢出效應，且對周邊試點城市和非試點城市的 影響存在顯著差異。

3 模型設定和變量說明

3. 1 模型設定

本文采用多期 DID 和空間 DID 方法研究智慧城市試 點對包容性綠色增長的影響。國家在設立智慧城市試點 時，將某些市轄區、縣級市單獨進行試點。為避免低估實 證結果，本文將相關城市予以剔除，最終選取了 210個地 級及以上城市，其中 96個試點城市作為實驗組，其他 114 個未試點城市作為對照組納入模型。三批試點分別在 2013年 1月、2013年 7月和 2015年 4月進行，由于第二批 試點在2013年的下半年，考慮政策效果的滯后性，將第二 批試點的年份確定為 2014年。因此，本文將試點年份分 別設定為2013年、2014年和2015年。智慧城市試點政策 是逐年推進的，本文借鑒 Autor［33］ 的做法，構建多期雙重 差分模型。該方法能夠很好地處理政策時間不一致的問 題，從而更好地估計政策效應，并且一定程度上緩解了測 量誤差和內生性問題。在此基礎上采用雙向固定效應模 型，控制城市和時間的影響以降低遺漏變量偏誤，采用穩 健標準誤處理異方差問題，模型構建如下：

IGGit = β0 + β1PSCit + β2Xit + μi + λt + εit （1）

其中：下標 i 代表城市，t 代表年份，IGG 為包容性綠 色增長水平，PSC 為雙重差分項，X 為一系列控制變量， 包括文化資源、產業結構、外資依存度、地方政府競爭和 政府干預；β 為待估參數，μ 為個體固定項，λ 為年份固定 項，ε 為隨機誤差項。PSC 的取值規則為，考察期內未進 行試點的城市取值為 0，試點城市政策實行前年份取值 為 0，政策實行當年及之后取值為 1。本文重點關注的系 數為 β1，若 β1 顯著為正，說明智慧城市試點建設能顯著 促進包容性綠色增長。

傳統雙重差分模型忽視了個體處理效應穩定性 （SUTVA）的假設，即需要滿足政策干預不會造成外溢效應。KOLAK等［34］ 認為，忽視這一假設會使得估計系數產 生偏誤，而空間雙重差分模型在考慮空間相關性和空間 溢出效應的同時，還能很好地滿足 SUTVA 假設。考慮到 包容性綠色增長是經濟質量的綜合體現，在空間上存在 較強的關聯效應。因此，本文將空間計量模型與傳統的 雙重差分模型相結合，構建如下形式的SDID模型：

3. 2 變量說明

被解釋變量：包容性綠色增長。包容性綠色增長是 指在經濟發展過程中，同時實現包容性和綠色化的發展 模式，這一戰略思想是經濟轉型的重要方向。參考周小 亮等［9］ 的研究，從經濟、包容性和綠色增長3個維度對“包 容性綠色增長”進行定量測度，并且在現有研究的基礎上 補充綠色生產的綠色創新產出以及綠色宜居等相關指 標。其中，經濟增長的體現包括經濟產出和收入水平2個 方面，參考王宇昕等［37］ 的研究，從產出和收入 2個維度構 建指標。包容性增長是一種以人為本、可持續的發展方 式，旨在要求經濟發展的同時實現社會公平，關注弱勢群 體的利益，確保更多人能夠參與和分享發展成果。周小 亮等［9］ 認為，可以從就業公平、教育公平、醫療公平和社 會保障公平等

z4個方面對其進行測量。

綠色增長是一種 可持續發展的方式，旨在減少生產和消費過程中對自然 資源的消耗和環境的破壞，實現經濟增長和生態保護的 協調發展。本文在周小亮等［9］ 的研究基礎上，加入綠色 宜居，從綠色生產、綠色消費和綠色宜居 3個方面對其進 行測量。

根據前文所述，基于數據的可得性和完整性，本文從 經濟增長、包容性增長和綠色增長等3個維度對包容性綠 色增長進行綜合測度，包括 9 個二級指標和 36 個三級指 標。其中，涉及生產總值的數據均采用 2000年不變價進 行處理，以避免通貨膨脹的影響。由于城市層面的平減 指數數據缺失嚴重，采用省級數據進行代替。數據主要 來自《中國統計年鑒》《中國能源統計年鑒》《中國環境年 鑒》《中國醫療衛生統計年鑒》以及EPS數據庫等。其中， 部分缺失值采用線性插值法及多項式插值法進行填補， 具體指標見表1，W_i為第i年該指標的權重。 本研究參考吳武林等［38］ 使用的定基極差熵權法對包 容性綠色增長及其三大子系統進行定量測度，該方法是 定基極差法和熵權法的綜合應用，不僅體現了熵權法基 于指標本身信息量計算權重的客觀性，而且還克服了熵 權法本身對面板數據指標計算的不足之處，其優勢在于 可以很好地識別同一指標不同年份的權重變化，并且能 夠有效刻畫包容性綠色增長時空雙重維度的變化趨勢， 具體算法步驟詳見吳武林等［38］ 的研究。

核心解釋變量：智慧城市試點政策虛擬變量（PSC）， 將城市劃分為考察期內進行試點的城市和未試點的城 市，分別定義為實驗組和控制組。實驗組在試點年份前 定義為 0，試點年份及以后定義為 1。控制組在考察期年 份均定義為0。 控制變量：參考已有相關的研究，選取文化資源、產 業結構、外資依存度、地方政府競爭和政府干預等 5個控 制變量。其中，文化資源采用萬人圖書館藏書衡量，文 化資源豐富的地區，居民擁有更多的學習機會，從而推動包容性綠色增長［39］ 。產業結構選用第三產業產值與 第二產業產值之比衡量，產業結構既決定了經濟發展的 方向，又反映了就業結構，從而影響包容性綠色增長［40］ 。 外資依存度采用外商直接投資占 GDP 的比重衡量，外商 直接投資可以提高技術水平、增加就業機會，但是過度 依賴外商投資可能會使國家對外部經濟環境的波動更 加敏感［41］ ，從而不利于包容性綠色增長。地方政府競爭 采用財政收支比進行衡量，地方政府競爭通過影響資金 投入能力、政府債務水平和調節經濟周期，從而影響包 容性綠色增長［42］ 。政府干預采用政府支出占 GDP 的比 重衡量，政府干預的提高意味著市場化程度的下降，這 可能會導致某些行業出現結構產能過剩，同時加劇環境 污染程度，進而對包容性綠色增長產生影響［43］ 。根據本 文的研究目的，最終選取了 2009—2020 年 210 個地級及 以上城市的面板數據，表 2 列出了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結果。

4 實證結果分析

4. 1 基準回歸分析

在進行實證分析前，對變量進行 VIF檢驗，結果顯示 變量間不存在嚴重的多重共線性。Hausman檢驗結果表 明應該使用固定效應模型。基于 AIC 和 BIC 統計量的估 計結果，最終選擇雙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基準分析，限于篇 幅，檢驗結果備索。

4. 1. 1 平行趨勢檢驗

使用多期 DID 方法的前提條件是滿足平行趨勢檢 驗，如果不滿足平行趨勢檢驗，系數將無法準確反映政策 效應。考慮到智慧城市試點政策是分批次進行，城市組 別會隨政策的實施批次發生變化。因此，參考王亞飛 等［44］ 的做法，基于“事件分析法”進行平行趨勢檢驗，從而 分析政策的動態效應，模型形式如下：

其中：PSCk it是智慧城市試點設立這一事件的虛擬變 量，k表示政策試點實施的時間節點，如果某個城市在第k 年為試點城市，則賦值為1，否則賦值為0。由于政策實施 前 3年和后 4年的數據量較小，因此將 k的取值范圍設定 為-3～4。此外，α、β為待估參數，其余符號含義與公式（1） 相同，平行趨勢檢驗的結果如圖2所示。

由圖 2 可知，智慧城市試點前三年的估計值顯著為 0，智慧城市試點實施后兩年，政策的作用顯著為正，表 明通過了平行趨勢檢驗，且政策效果存在一定的滯后 性。總體而言，智慧城市建設對包容性綠色增長的促進 作用呈現逐年上升的趨勢。究其原因，這主要是得益于 技術水平成熟、城市管理效率提高和公眾生態環保意識 增強。具體來看：①隨著時間推移，信息化、智能化和物 聯網的技術越來越成熟，應用場景也越廣泛，能夠更好 地滿足居民需求，提高城市的運行效率，推動經濟的可 持續發展；斷提升，從而實現數據的精準采集和分析，城 市管理效率不斷提高；③在國家低碳試點和生態文明建 設的大環境下，企業和公眾對環境保護和綠色發展越來 越重視，企業推出綠色產品，滿足公眾需求，政府加大節 能減排的投入支持企業創新，共同促進城市的可持續 發展。

4. 1. 2 智慧城市建設對包容性綠色增長的影響

在通過了平行趨勢檢驗之后，本文進一步進行基準 回歸。表 3列出了逐步加入控制變量的時空雙向固定模 型的基準回歸結果。

由表 3 可知，逐步加入控制變量，核心解釋變量 PSC 的系數均保持在 5% 的水平下顯著，系數值十分穩健，說 明智慧城市試點能夠顯著推動城市的包容性綠色增長水 平，這就驗證了假設 H1。究其原因，智慧城市評價指標 體系中重點提及了惠民服務和生態宜居，并且試點地區 的管理效率、產業活力和創新水平都顯著優于非試點地 區，提供了良好的發展環境。

4. 2 穩健性檢驗

參考張榮博等［22］ 的研究，通過更換變量、PSM?DID和安慰劑檢驗等方法對基準模型穩健性進行檢驗。

4. 2. 1 更換變量檢驗

本部分采用三種更換變量的方法進行穩健性檢驗。 第一，更換包容性綠色增長測度方法，參考郭亞軍［45］ 提出 的縱橫向拉開檔次法進行測度。第二，考慮到政策的滯 后效應，將解釋變量均滯后 1期進行實證估計。第三，時 間安慰劑檢驗，向前2年和3年改變政策時間。對變量進 行替換后，限于篇幅，控制變量結果未列出，備索。檢驗 結果見表4。

由表4可知，第2列結果為更換被解釋變量的測度方 法，第3列將所有解釋變量滯后一期，這兩列結果均顯著。 第 4 列和第 5 列分別將政策干預時間提前 2 期和 3 期，結 果均不顯著。通過更換變量的3種方法可知，模型具有一 定的穩健性。

4. 2. 2 傾向得分匹配-多期雙重差分法

雖然多期 DID 模型估計出了政策的平均處理效應， 但是智慧城市試點并非嚴格的自然實驗。智慧城市的入 選基于申報制，試點城市對于城市信息化基礎設施可能 更加關注，試點城市和非試點城市不具備相似的初始特 征，包容性綠色增長水平的提升不一定完全是政策的作 用，實驗組和控制組的控制變量差異也會影響包容性綠 色增長水平，如果使用多期 DID 可能會存在樣本選擇性 偏誤問題。因此，本文參考白俊紅等［46］ 的做法，考慮PSM 的兩種處理方法，即構造截面 PSM 和針對面板數據的逐 年匹配 PSM 法。表 5 為 PSM?DID 的回歸結果，三列分別 代表個體固定效應、時點固定效應和個體時點雙固定效 應等三種情況。限于篇幅，平衡性檢驗和控制變量結果 未列出，備索。 由表5可知，在將數據分別按照截面PSM和逐年PSM 匹配處理后，無論是單固定還是雙固定模型，結果均表明 智慧城市試點系數顯著為正，與基準回歸結果一致，再次 說明基準回歸模型的結果穩健。

4. 2. 3 安慰劑檢驗

為了排除政策沖擊的內生性和城市異質性對研究結 果的影響，本文采用隨機模擬的方法，對實驗組樣本和政 策實施的時間均進行隨機選擇進行重復 1 000 次的安慰劑檢驗［39］ ，安慰劑檢驗結果如圖3所示。 圖 3中，右側虛線為智慧城市政策效應的估計值，橫 坐標為隨機組合的政策變量系數，縱坐標分別為顯著性 水平及核密度。從圖3可以看出，圖上大部分點落在p值 大于 0. 1的區域，并且位于政策效應估計值的左邊，可以 排除其他不可觀察特征的影響，說明基準估計結果穩健。

4. 3 機制檢驗

基準回歸結果得出了智慧城市建設能夠有效推動包 容性綠色增長，但包容性綠色增長是經濟增長、包容性增 長和綠色增長的綜合體現，智慧城市建設通過何種路徑 影響包容性綠色增長還有待進行檢驗，表6列出了實證檢 驗結果，限于篇幅，控制變量結果未列出，備索。

由表 6可知，在經濟增長子系統中，試點能夠顯著促 進區域經濟增長，這就驗證了假設 H2a。究其原因，智慧 城市試點可以通過提高城市管理效率、激發產業活力、推 動城市創新、增加就業機會、促進人才集聚和流動以及完 善相關制度等途徑推動經濟增長。

在包容性增長子系統中，試點能夠促進包容性增長， 但并不顯著，假設H2b未得到驗證。究其原因，從增長極 理論的角度來看，智慧城市建設基于信息技術應用，涌現 了大量具有創新活力和增長潛力的行業，吸引了大量的人 才和資本入駐。因此，一部分低技能勞動力面臨結構性失 業，加劇社會不平等，一定程度抑制了包容性增長；與此同 時，另一部分高技術人才則獲得了就業機會，促進包容性 增長。因此，試點對包容性增長的促進作用不顯著。

在綠色增長子系統中，智慧城市建設能夠顯著促進 綠色增長，這就驗證了假設 H2c。究其原因，智慧城市建 設可以借助數字技術，轉變傳統生產方式、改進產品和變 革產業組織形式，推動產業結構升級，實現資源的優化配 置和高效利用，并建立一系列政策和制度來引導和規范 城市的經濟、社會和環境發展，從而促進綠色增長。

圖 4 和圖 5 分別列出了經濟增長和綠色增長的平行 趨勢檢驗結果。

由圖 4、圖 5 可以看出，經濟增長試點前一年的政策效應為正，可能的原因在于，智慧城市試點屬于申報制， 部分城市為了滿足申報要求，提前作了充分準備。而綠 色增長的政策效應在兩年后才顯著，可能的原因在于，綠 色技術從研發到應用需要一定的時間。此外，兩者的政 策效應均呈現逐年遞增的態勢。

4. 4 進一步分析

4. 4. 1 區域異質性分析

為探究智慧城市政策存在的地區異質性效應，本文 基于經濟、政治和文化等方面的差異將全國劃分為東部、 中部、西部和東北4個地理區域。其中表7列出了四大區 域智慧城市建設對包容性綠色增長及 3個子系統的政策 效應。限于篇幅，控制變量結果未列出，備索。

由表 7 可知，試點對包容性綠色增長的影響的確存 在區位異質性，這就驗證了假設 H3。在東部地區，試點 能顯著促進包容性綠色增長，分子系統而言，顯著推動 經濟增長和綠色增長，但對包容性增長的影響不顯著。 究其原因，智慧城市建設的重心放在經濟建設和提高綠 色技術水平上。產業結構優化也會導致一部分人結構 性失業，出現嚴重的數字鴻溝和技能鴻溝，影響包容性 增長。

在中部地區，試點對包容性綠色增長的影響不顯著， 分子系統而言，顯著促進了綠色增長，但對經濟增長和包 容性增長的影響不顯著。究其原因：①中部地區基礎設 施比較薄弱，財政壓力巨大，產業轉型存在時滯，在短期 難以產生經濟效應；②中部地區的城鄉收入差異和地區 差異比較明顯，難以保證發展成果共享；③試點推動了中 部地區的技術創新，但是囿于城市化水平較低，中部地區 產業集聚效應不明顯。

在西部地區，試點顯著促進包容性綠色增長，分子 系統而言，顯著促進了經濟增長和包容性增長，但對綠 色增長的影響不顯著。究其原因：①西部地區具有較強 的特色產業優勢，如民族、文旅產業等，試點建設能快速 打造特色產業集群，助力經濟增長；②西部地區擁有豐 富的資源優勢，潛在就業崗位充裕，試點建設項目有助 于充分利用資源優勢，提升公共服務和就業水平；③政 府對智慧城市建設的規劃可能更注重經濟增長而忽視 環境保護。

在東北地區，試點顯著抑制包容性綠色增長，分子系 統而言，試點顯著促進了經濟增長，顯著抑制了綠色增 長，但對包容性增長的影響不顯著。究其原因：①智慧城 市建設加速東北地區傳統重工業的發展，推動經濟增長； ②東北地區的市場規模較小，就業空間受到限制，因此對 包容性增長的影響極其有限；③傳統重工業的能耗和污 染排放可能會抑制綠色增長，并且產業轉型需要大量資 金，存在一定時滯。

4. 4. 2 空間溢出效應分析

該部分的空間計量模型均基于反距離空間權重矩 陣［39］ 。在進行空間計量之前，首先對包容性綠色增長及 其三大子系統進行了全局空間自相關檢驗，結果表明除 了包容性增長在2018年不顯著外，其余均在0. 05的水平 下顯著。通過 Hausman、LR、Wald 等一系列檢驗，最終確 定雙固定空間杜賓模型。限于篇幅，檢驗結果備索。表8 列出了空間DID模型的估計結果，限于篇幅，控制變量結 果未列出，備索。

由表8可知，智慧城市試點對鄰近地區的包容性綠色 增長、經濟增長和綠色增長存在顯著的正向政策溢出和 傳導效應，這個結論驗證了假設H4的前半部分。由理論 分析可知，智慧城市建設加速了跨地區的產業聯動、技術 創新和人才流動，提高了鄰近城市的經濟和創新活力。

為深入研究智慧城市建設對包容性綠色增長空間溢 出的政策效應，本文基于雙固定空間杜賓模型，將空間溢 出效應分解為組內溢出效應（WTTDID）和組間溢出效應 （WNTTDID），將試點城市對鄰近城市分解為試點城市對鄰 近試點城市以及試點城市對鄰近非試點城市的影響，分 解結果見表9。

由表9可知，試點顯著促進鄰近非試點城市的包容性 綠色增長，對鄰近試點城市的影響不顯著，這就驗證了假 設H4的后半部分。分子系統而言，試點不僅能促進鄰近 試點城市的經濟增長，還能促進鄰近非試點城市的經濟 增長，并且對非試點城市的影響強于試點城市；對鄰近試 點和非試點城市的包容性增長的影響均不顯著；能顯著 促進鄰近非試點城市的綠色增長，但是對鄰近試點城市 綠色增長的影響不顯著。究其原因：①智能設備和物聯 網的產業鏈覆蓋了非試點地區，并且非試點地區的經濟 基礎更薄弱，因此經濟增長潛力大于試點地區；②試點地 區已經具有較高的經濟和技術水平，非試點地區仍然存 在資源浪費的現象，因此智慧城市建設的技術溢出效應， 可以幫助非試點地區實現資源的優化配置，達到節約能 源和減少污染的目的。

5 研究結論與政策啟示

作者基于中國 2009—2020年 210個地級及以上城市 的面板數據，采用多期雙重差分法、空間雙重差分法以及 一系列穩健性檢驗方法實證研究了智慧城市試點對包容 性綠色增長的影響和空間溢出效應。研究結論如下：① 中國智慧城市試點對包容性綠色增長有顯著的促進作 用，并且效果逐年增強，這一結論通過了一系列的穩健性 檢驗。②智慧城市試點對經濟增長和綠色增長有顯著的 促進作用，對包容性增長的影響不顯著。③智慧城市試 點對包容性綠色增長的影響存在區域異質性，智慧城市 試點能推動東部和西部地區的包容性綠色增長，抑制東 北地區的包容性綠色增長，對中部地區的影響不顯著。 ④智慧城市試點對鄰近地區的包容性綠色增長有顯著的 促進作用，主要體現在經濟增長和綠色增長方面，具體體 現為顯著促進鄰近非試點地區的經濟增長和綠色增長， 但是僅能顯著促進鄰近試點地區的經濟增長。

基于研究所得的結論，提出如下政策啟示。

（1）智慧城市建設應更加重視促進包容性增長。 ①政府可以通過推動數字化轉型和支持創新創業等措施 吸引企業投資，并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同時還要加強全 民職業培訓和就業指導服務，從而推動就業公平的實現。 ②政府可以通過建立智慧醫療平臺，推廣遠程醫療服務 和數字化醫療技術等措施，改善醫療資源分配不均的現 狀，并提供更加便捷和高效的醫療服務，從而推動醫療成 果的全民共享。③政府可以通過建立數字化教育平臺、 提供在線教育資源和推廣數字化教育服務等措施，解決 教育資源不足和教育服務質量不高的問題，并提供更加 靈活和多元化的教育選擇。④政府可以通過數字化社會 保障服務、推廣智慧社區和建立數字化社會保障系統等 措施，提供更加便捷和高效的社會保障服務，實現社會保 障資源的均衡分配。

（2）因地制宜地開展政策試點實施工作。①對于東 部地區，應該將智慧城市建設的重點放在包容性增長方 面，東部地區城市化水平高，數字經濟發展比較成熟，因 此可以加強智能交通和智能供水等基礎設施建設，以提 高城市運行效率和生活質量。②中部地區應該將重點放 在經濟增長和包容性增長方面，比如建立開放的數據平 臺，讓城市各個部門和社會各界能夠共享數據資源，加快 信息流動和共享，提高城市治理和服務的效率。③西部 地區應該將重點放在綠色增長方面，比如加強可再生能源開發利用、加大對生態保護和修復的投入、建立智慧城 市生態管理體系。④東北地區應該將重點放在包容性增 長和綠色增長方面，比如可通過智慧城市建設發展新型 信息技術、高端裝備制造和節能環保等產業，促進區域經 濟轉型升級。

（3）合理分配創新要素和資源，避免“馬太效應”的擴 散，鼓勵地區間的經驗交流以及創新要素和資源的合理 流動。①加大智慧城市試點城市的投資力度，智慧城市 建設能夠促進鄰近試點城市的經濟增長，因此應該加大 對試點城市的投資力度，充分發揮智慧城市試點對鄰近 試點城市的帶動作用，以此達到雙贏互利的目的。②針 對鄰近非試點城市的綠色增長，政府可以通過提供更多 的財政資金和稅收優惠等政策，鼓勵非試點城市建設智 慧城市，并注重發展綠色產業以及推廣可再生能源，從而 促進非試點城市的綠色增長。③針對鄰近試點城市的綠 色增長，政府應該注重環保政策和法規的制定和執行，加 大對環保產業的支持力度，鼓勵企業采用清潔技術和節 能減排技術，從而推動試點城市的綠色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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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田 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