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G表現、研發投入與企業競爭力

谷豐 王越卓 姜 煜 任杰媛

【摘 要】 在高質量發展和“雙碳”目標背景下，提升環境、社會和治理表現（ESG）成為企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途徑。研究ESG表現和企業競爭力關系，有助于企業加強ESG實踐，增強競爭優勢，對推動企業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意義。文章選取2012—2021年滬深A股上市公司數據，實證檢驗了ESG表現對企業競爭力的影響，探究了研發投入在兩者之間的作用機制。研究發現，良好的ESG表現能夠顯著提高企業競爭力，這一結論通過了穩健性檢驗。影響機制表明，ESG表現通過促進企業加大研發投入提升競爭力。進一步分析發現，在非國有企業、審計質量低的企業和處于成長期的企業中，ESG表現對企業競爭力正向影響更顯著。研究為企業從ESG視角提升競爭力提供了借鑒，對企業高質量發展具有啟示作用。

【關鍵詞】 ESG表現； 企業競爭力； 研發投入； 高質量發展

【中圖分類號】 F275；F230?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5937（2024）14-0090-08

一、引言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新發展階段下，企業作為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主體，在實現經濟效益的同時，要加強ESG實踐以提升ESG表現，創造更多社會價值，即注重環境保護（E）、履行社會責任（S）和提高治理能力（G）。ESG發展理念強調企業在環境、社會和治理方面多維發展，與“創新、綠色、協調、開放、共享”新發展理念高度契合。2018年，證監會發布修訂后的《上市公司治理準則》，要求上市公司披露環境、社會和治理相關方面的信息。ESG信息披露質量成為各主體識別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的重要因素，得到企業利益相關者的重視和關注。

近年來，我國不斷重視科技創新，發布相關政策文件，致力于促進企業加大研發投入，激發企業科技創新活力，推動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技術研發是一項資源投入多、門檻高且具有周期長和風險高特征的活動。企業踐行ESG理念，既能向利益相關者提供環境、社會和治理方面的非財務信息，降低信息不對稱，又能調整企業發展戰略，提高管理水平，從而整合內外資源，推動企業技術創新并提升企業競爭力。因此，研究ESG表現與企業競爭力的關系以及影響機制，對企業高質量發展相當重要。

通過梳理現有文獻，發現ESG表現好能夠促進企業高質量發展，具體表現為：第一，ESG表現具有價值創造效應，提升企業市場價值。ESG表現傳遞積極信號，吸引市場關注，實現價值效應[ 1 ]。市場競爭越激烈，企業通過ESG實踐提升競爭力的意愿越明顯，發揮的價值創造效應越強[ 2 ]。第二，ESG表現提高企業投融資能力。一方面，ESG信息披露質量高的企業債務成本低[ 3 ]，企業能以較低的成本獲取資源。企業高質量披露環境信息，能降低環境負面消息對企業融資成本的消極影響[ 4 ]。新《環保法》實施后，倒逼企業加強ESG信息披露質量，也能獲取更多經濟資源，緩解融資約束[ 5 ]。另一方面，ESG表現能有效減少管理層代理問題，從而抑制過度投資和緩解投資不足[ 6 ]。企業履行社會責任，降低信息不對稱，有效提高投資效率[ 7 ]。第三，ESG表現提高企業在供應鏈中的話語權[ 8 ]。ESG表現降低雙方信息不對稱，滿足客戶的多元化消費需求，降低供應鏈斷裂風險，從而提升客戶穩定度[ 9 ]。

技術創新能提升企業競爭力。企業投入資源開展研發活動，在關鍵環節掌握核心技術，實現企業創新，為企業參與市場競爭占據主動優勢。制造業企業加大研發投入能提高創新績效，增加企業專利產出數量[ 10 ]，為企業提升競爭優勢提供技術支持。研發投入激發企業活力，增強市場競爭力，促進企業市場價值提升[ 11 ]。

綜上所述，現有研究從資本市場、供應鏈、債權人角度認為ESG表現能促進企業競爭力提升。然而，將研發投入作為ESG表現對企業競爭力的影響機制的研究較少。為此，本文提出并回答以下問題：第一，ESG表現能給企業帶來一系列資源，當企業ESG評級高時，是否能夠提高企業競爭力？第二，研發投入是否能作為ESG表現影響企業競爭力的機制？第三，ESG表現對企業競爭力的影響是否存在異質性？這些問題的答案將有助于企業從ESG角度思考提升競爭力的措施。

本文采用2012—2021年滬深A股上市公司數據，研究ESG表現與企業競爭力的關系。研究發現：（1）良好的ESG表現能顯著提高企業競爭力，采用工具變量法、傾向得分匹配法和替換解釋變量進行穩健性檢驗后，結論仍然成立。（2）ESG表現通過促進企業加大研發投入，實現企業競爭力提升。（3）在非國有企業、審計質量低的企業和處于成長期的企業中，ESG表現對企業競爭力正向影響更顯著。

本文的主要貢獻：（1）豐富了ESG表現的經濟效應研究，從企業競爭力角度驗證了良好的ESG表現對上市公司的價值，為上市公司加強ESG信息披露和表現提供了理論依據。（2）進一步實證檢驗了研發投入在ESG表現和企業競爭力之間的中介作用。（3）拓展了企業競爭力影響因素的相關研究，以往研究主要集中在數字化、企業文化、稅收政策等方面。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ESG表現能提高企業競爭力

ESG表現會降低信息不對稱、傳遞積極信號、掌握獨特資源，進而提升企業競爭力。第一，信息不對稱理論認為，在市場交易中，交易雙方對信息掌握程度不一致，存在信息劣勢方和信息優勢方。利益相關者一般通過企業公開的財務報告來了解企業信息，很少能獲得其他增量信息，處于信息劣勢。ESG表現作為企業非財務信息，吸引投資者、債權人關注和分析師追蹤，降低信息不對稱，有效助力企業競爭力提升。從投資者層面看，由于ESG信息對投資業績非常重要，大多數投資者在投資決策中會考慮ESG信息[ 12 ]。基于ESG帶來的信息效應，緩解企業與投資者的信息不對稱，提高信息透明度，使投資者更傾向于選擇ESG信息披露質量高的企業。企業積極提高環境信息披露水平，得到投資者關注和信任，增加投資者持股比例，提升企業經營績效[ 13 ]，有助于增強企業競爭能力，實現可持續發展。從債權人層面看，ESG表現好的企業向債權人提供高質量信息，降低信息不對稱，提高企業融資能力，更容易獲得長期債務融資，優化債務期限結構[ 14 ]，緩解企業開展研發活動以及擴大市場規模的融資約束，為企業提升競爭力提供資金支持。從分析師層面看，ESG評價高的企業可以給分析師開展盈余預測提供高質量信息并降低企業經營風險，進而提高盈余預測質量[ 15 ]，向外界提供準確性高的企業內在價值，降低了信息不對稱，抑制市場操縱，維護市場交易環境[ 16 ]，為企業持續發展提供健康的外部環境。

第二，企業聲譽是有價值的無形資產。基于市場聲譽治理效應，企業受到新聞媒體、公眾等的監督，在外部強大的關注壓力下，企業為維護自身聲譽，會完善在環境、社會和治理方面的表現，提升ESG表現。媒體關注能提升企業ESG信息披露質量[ 17 ]。新聞媒體、公眾等外部監督者在傳遞信號環節扮演著重要角色，投資者根據傳遞信號考慮投資企業。媒體報道企業ESG負面消息，投資者將其視為一種消極信號，認為企業未來收益具有不確定性、風險高，從而降低企業股價[ 18 ]。基于信號傳遞理論，ESG表現好的企業向外界傳遞積極信號，贏得利益相關者的信任，形成競爭優勢。

第三，資源基礎理論認為，企業擁有獨特資源，可以形成企業競爭優勢。ESG評級好的企業更容易獲取綠色資源，進行綠色技術創新，企業利用綠色技術創新能力形成綠色產品差異化，滿足消費者綠色需求，提高企業競爭力[ 19 ]。ESG表現好的企業具有勞動力吸引效應，吸引更多人才加入企業，形成人力資本[ 20 ]。具有ESG優勢的企業會重視對員工知識和能力的培養，激發員工的積極性和創新性，將個人知識和能力轉化成企業的人才優勢，提升企業競爭力。

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如下假設：

H1：ESG表現能提高企業競爭力。

（二）ESG表現促進研發投入，提升企業競爭力

現有研究認為企業ESG表現能提高企業創新能力，提升企業績效[ 21 ]。一方面，ESG表現促進企業研發投入。第一，良好的ESG表現能幫助企業從不同利益相關方獲取資源，緩解資源約束，抑制企業風險[ 22 ]，進而順利開展生產經營活動。具體來說，ESG表現好的企業在市場上樹立品牌形象，容易獲得客戶好感，擴大潛在客戶群體[ 23 ]。良好的ESG表現能幫助企業獲得更多商業信用，緩解融資困境，促進企業創新投入水平[ 24 ]。近年來，政府推出了一系列鼓勵企業研發創新的措施，ESG表現好的企業會得到政府的認可，更容易獲得政府補貼扶持，激活企業研發創新活力。2018年，證監會發布了《上市公司治理準則》修訂版，強調了ESG信息披露的重要性，引導企業加強ESG信息披露。ESG信息披露質量高有利于降低企業獲取社會資源的成本[ 25 ]，提高企業融資能力，為企業研發活動提供資金支持。第二，ESG表現通過提高管理層環保意識，提高企業綠色創新數量和質量[ 26 ]。ESG評級高的企業更具有可持續發展理念，重視綠色發展，對綠色產品生產迅速做出反應，開展綠色研發創新活動，推出市場需求產品，滿足消費者綠色需求。ESG表現好的企業加強培養管理層綠色意識，積極踐行ESG理念，推動企業可持續發展。同時，企業加強內部控制，提高治理水平，避免管理層自利行為，將企業資源用于研發活動中，提高創新研發能力，在市場競爭中占有一席之地。

另一方面，ESG表現通過促進研發投入，進而提高企業競爭力。技術創新是企業提高競爭力的重要因素，企業將獲取的資源用于開展長期研發活動，突破技術難關，在市場上具有競爭優勢。研發投入能提高企業財務績效[ 27 ]，有助于促進企業創新活力。企業研發投入使用內部資金開展創新活動，更能應對市場需求，即企業研發投入強度越大，越能提升企業創新能力[ 28 ]。創新活動持續時間長，需要穩定的研發投入支持，那么研發投入穩定性強能促進企業創新發展，提高企業競爭力[ 29 ]。

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如下假設：

H2：ESG表現通過促進企業加大研發投入，實現企業競爭力提升。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2012—2021年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并進行以下處理：一是剔除金融保險行業，ST、*ST和PT樣本以及數據缺失的樣本；二是為消除極端值的影響，對連續變量進行了上下1%的縮尾處理（Winsorize）；三是剔除只有一年數據的上市公司樣本。最終得到21 044個觀測值。ESG表現數據來源于華證ESG評級數據庫，企業財務數據來源于CSMAR數據庫。

（二）模型設定

為驗證前文假設，本文采用個體和年份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并在公司層面聚類，構造模型。其中模型（1）是檢驗ESG表現對企業競爭力的影響。被解釋變量為SGR，是企業i在t時期的可持續增長率；解釋變量為ESG，是企業i在t時期的環境、社會和治理方面的表現。Controls為控制變量，Company為個體虛擬變量，Year為年份虛擬變量，？著i，t為隨機擾動項。

SGRi，t=？茁0+？茁1ESGi，t+？茁2Controlsi，t+∑Company+∑Year+？著i，t

（1）

為考察ESG表現對企業競爭力的影響，本文以研發投入（RD）作為機制變量，構造模型（2）和（3）檢驗企業ESG表現通過加大研發投入，提高企業競爭力。

RDi，t=？茁0+？茁1ESGi，t+？茁2Controlsi，t+∑Company+∑Year+？著i，t

（2）

SGRi，t=？茁0+？茁1ESGi，t+？茁2RDi，t+？茁3Controlsi，t+∑Company+

∑Year+？著i，t （3）

本文采用溫忠麟等[ 30 ]的機制檢驗三步法：第一步是模型（1）中ESG系數需顯著；第二步是模型（2）中的ESG系數顯著，且模型（3）中的RD系數顯著；第三步，若檢驗完全中介效應，進行第三步檢驗，需模型（3）中的ESG系數不顯著。

（三）主要變量定義

1.被解釋變量

本文的被解釋變量為企業競爭力，選取企業可持續增長率（SGR）作為企業競爭力的代理變量，可持續增長率計算公式如下。

可持續增長率=

■

2.解釋變量

本文的解釋變量為ESG表現。ESG評級數據來源于華證ESG評級數據庫，ESG評級分為C—CCC、B—BBB、A—AAA共9個等級。本文借鑒高杰英等[ 6 ]的做法，根據ESG評級從C到AAA依次賦值1—9衡量企業總體ESG表現。

3.中介變量

本文將研發投入（RD）作為中介變量，采用研發投入總額取自然對數來衡量。

4.控制變量

本文選取股權集中度（Top1）、企業成長性（Growth）、資產負債率（Lev）、企業規模（Size）、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Inst）、托賓Q值（Tobinq）、董事會規模（Board）、獨立董事占比（Indep）作為控制變量。

主要變量定義見表1。

四、實證結果與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分析

描述性統計結果分析如表2所示。ESG表現最小值為1，最大值為8，均值為4.229，說明上市公司ESG表現差異大，整體ESG表現水平中等偏下。其中E表現均值為2.020，S表現均值為4.495，G表現均值為5.433，表明上市公司在企業治理方面表現最好，社會表現次之，環境表現最差。SGR最大值為0.330，最小值為-0.025，均值為0.069，說明上市公司的可持續增長率差異大，整體水平較低。

（二）基準回歸結果

表3列示了ESG表現對企業競爭力影響的回歸結果，列（1）—列（5）均控制了個體固定效應和年份固定效應，并在公司層面聚類。列（1）顯示在不加入任何控制變量的情況下，ESG的回歸系數在10%水平上正向顯著，說明ESG表現與SGR呈正向關系。列（2）顯示在加入各項控制變量之后，ESG的回歸系數在1%水平上正向顯著，說明良好的ESG表現能提高企業競爭力，H1得到驗證。

列（3）—列（5）表示分別從環境、社會和治理方面驗證與企業競爭力的關系。列（3）表明環境表現E的回歸系數不顯著，列（4）和列（5）分別表明社會表現S和治理表現G的回歸系數在1%水平上正向顯著。由此可見，企業良好的社會表現和治理表現會提高企業競爭力，而環境表現不會對企業競爭力產生顯著促進作用。可能的原因在于，企業向不同利益相關者履行社會責任，樹立良好形象，贏得公眾好感，爭取市場口碑，綜合提高企業競爭力[ 31 ]；企業加強治理能力，約束管理者機會主義行為，提高內部控制質量，促進企業可持續發展；而相對于企業履行社會責任和治理責任的成本，企業在承擔環境責任方面需要耗費更多的資源和成本，降低了企業競爭力優勢。

（三）穩健性檢驗

1.工具變量法

為緩解ESG表現與企業競爭力互為因果的內生性問題，本文選取同年份同行業的其他上市公司ESG均值作為工具變量（ESG_mean），進行兩階段最小二乘法回歸，結果表明，ESG_mean回歸系數在1%水平上呈正向顯著。不可識別檢驗中Kleibergen-Paap rk LM統計值為21.454，p值為0.000。弱工具變量檢驗中Kleibergen-Paap rk Wald F統計值為20.161，大于Stock-Yogo檢驗10%水平的臨界值（16.38），說明工具變量有效。在考慮變量互為因果的內生性問題之后，ESG對企業競爭力正向顯著影響的關系不變，H1仍然成立。

2.PSM檢驗

為緩解樣本選擇問題，本文采用傾向匹配得分法，將ESG評級高于ESG中位數4的企業作為處理組，將ESG評級低于ESG中位數4的企業作為控制組，以控制變量作為協變量，采用1：1近鄰匹配法對樣本進行匹配，平衡性檢驗結果（略）。匹配后的協變量標準差均小于10%且p值大于0.05，匹配效果好，通過平衡性檢驗。本文將匹配后的樣本使用模型（1）進行重新回歸，結果表明ESG表現提高企業競爭力的結論仍然成立。

3.替換解釋變量

為檢驗結論穩健性，更換ESG衡量方式。借鑒高杰英等[ 6 ]的做法，將華證ESG評級AAA—A賦值為3，BBB—B賦值為2，CCC—C賦值為1，得到新的解釋變量ESG_0。將E、S、G評級也進行三級賦值，得到新的解釋變量E_0、S_0、G_0，使用新解釋變量依次進行回歸。同樣證明ESG表現總體會促進企業競爭力，結論仍然穩健。各子指標表明企業社會表現和治理表現會提升企業競爭力，但環境表現不具有促進企業競爭力的作用，與前文研究結論一致。

（四）機制分析

本文檢驗了研發投入在ESG表現與企業競爭力之間的中介效應。表4匯報了研發投入的機制檢驗結果，列（2）表明ESG回歸系數在1%水平上正向顯著，說明良好的ESG表現會使企業增加研發投入，進行創新研發活動。列（3）表明ESG和RD的回歸系數均在1%水平上正向顯著，表明良好的ESG表現能通過研發投入這一路徑提升企業競爭力，H2得到驗證。

五、進一步分析

（一）產權性質

本文將總樣本按照實際控制性質分為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并進行分組回歸。表5的列（1）和列（2）回歸結果顯示，非國有企業組的ESG回歸系數在1%水平上正向顯著，而國有企業組的ESG回歸系數不顯著，說明非國有企業的ESG表現對企業競爭力的正向影響更明顯。這可能是因為相比國有企業，非國有企業在獲取資源方面處于劣勢，存在融資約束和人才缺失的可能性更大，限制了研發活動的開展。因此，非國有企業會更重視ESG表現，積極提高ESG信息披露質量，降低信息不對稱，提高信息透明度，向不同利益相關者獲取資源，緩解融資約束和引進高端復合型人才，促進研發活動，進而提升企業競爭力。

（二）審計質量

本文借鑒蔡春等[ 32 ]的做法，根據樣本企業的年報是否由國際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審計，將樣本企業分為審計質量高的企業和審計質量低的企業。表5的列（3）和列（4）的實證結果顯示，相比審計質量高的企業，審計質量低的企業ESG表現更能提升企業競爭力。這可能是因為審計質量高的企業，受到外部審計的監督，更能約束管理層自利行為，專注提升企業競爭力，實現高質量發展。審計質量低的企業會通過ESG表現發揮的治理效應，積極履行社會責任，促進可持續發展，提高企業治理水平，將更多資源投入企業生產經營活動中，進而提高企業競爭力。

（三）企業生命周期

對于不同生命周期階段的企業而言，其ESG表現對企業競爭力影響存在差異。借鑒曹裕等[ 33 ]的研究，基于現金流分類法劃分生命周期，根據經營現金流、投資現金流和籌資現金流的正負，將企業生命周期分為成長期、成熟期和衰退期三個階段。

表5列（5）表明處于成長期企業的ESG回歸系數在1%水平上正向顯著，說明企業處于成長期時，ESG表現能提高企業競爭力。但是列（6）和列（7）顯示處于成熟期和衰退期企業的ESG回歸系數不顯著，表明企業處于成熟期或衰退期時，ESG表現不能提高企業競爭力。可能是因為企業處于成長期時，良好的ESG表現有助于企業從內外部融資兩種渠道獲得資金，有較好的投資前景，逐步占據市場份額，提升企業競爭力。處于成熟期的企業，市場份額已鞏固，會更關注自身的高質量發展，積極履行社會責任，踐行綠色理念，促進企業長遠發展。進入衰退期的企業，缺乏資金和投資機會，自行研發能力不足，限制ESG表現的價值創造效應發揮，難以解決企業最迫切的生存問題。

六、研究結論與啟示

本文運用2012—2021年滬深A股上市公司的數據，實證檢驗了ESG表現對企業競爭力的影響以及研發投入在兩者之間的中介作用。研究結果表明：（1）良好的ESG表現能夠提高企業競爭力，經過一系列穩健性檢驗之后，結論仍然成立。（2）ESG表現通過促進企業加大研發投入，實現企業競爭力提升。（3）ESG表現對企業競爭力的影響存在異質性，對非國有企業、審計質量低的企業和處于成長期的企業而言，ESG表現對企業競爭力的正向影響更顯著。

研究啟示：第一，加快完善ESG評價體系。相關機構應建立統一的ESG評價體系，使企業ESG表現具有可比性，助力企業披露高質量ESG信息，實現企業可持續發展。第二，企業應重視和踐行ESG理念，主動承擔環境、社會和治理方面的責任，提高ESG表現。首先，企業要培養綠色意識，其發展戰略要符合可持續發展理念，積極參與綠色環保、節能減污活動，重視綠色技術研發活動，提高企業環境表現。其次，企業履行社會責任，與客戶、供應商和員工建立良好的關系，發揮企業社會價值，提升社會表現。最后，企業需要提高內部治理能力，建立合理的組織結構，完善內部控制機制，提高信息透明度，提升企業治理表現。第三，在高質量發展和“雙碳”目標的背景下，政府相關部門要著重關注ESG表現良好的企業，對企業開展研發創新活動給予政策傾斜，助力企業高質量發展。企業要發揮ESG的治理效應，提高資源配置效率，將資源真正投入到研發活動上，從而推動創新績效提升，增強企業核心競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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