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魔術（四首）

周占林

小 雪

寒冷如約而至

把溫度計的指針撥到零攝氏度以下

走向死亡的葉子回歸故土

在這個冬天找到了母親般的溫暖

樹依然在風中抗爭

挽留最后的幾片葉子做堅守的旗

從身旁擠過的冷

無法浸透那堅硬的年輪

有一種執拗

一圈圈隨流年增多

地里的白菜紛紛站起

在開始結凍的土地上走成一本

豐美的菜譜

把綠色還給健康

那些肥胖的憂郁找到通向愉快的捷徑

鳥兒們不見蹤影

只有一群小小的麻雀

在草地上

談論著它們自己明白的故事

小燕子

高大上的樓房叢林

讓燕子找不到一個棲身之地

自從北漂

我便再也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沒有燕子的呢喃

美滿的生活

總有一絲絲的孤單

昨夜的夢

我不愿走出春暖花開

有小燕子的時光

一種無法描述的快樂

在黑白視覺的透視中

靜默，等待一朵花盛開的過程

只是那黑色的翅羽一抖

我便從夢中醒來

那種傷

時光的線無法縫合

窗外的小麻雀

小孫子倚著窗戶

兩只小腳踩著床頭的書柜

那些流行的樂曲

被對面樓宇播放得軟弱無力

只有樓的陰影

試圖阻擋一只麻雀鉆進洞里

小孫子的話

就像鳥的鳴叫一樣清新

表達不連貫

我卻可以瞬間明白他的意思

有時候

心靈的感應比語言來得更加迅捷

麻雀小小的翅膀扇動

一絲微弱的風

仿佛它們就是這個冬天的精靈

為我們爺孫的早晨

送來一整天的快樂

時間的魔術

十幾個人圍著一張桌子

那些被展示的菜肴

散發著人工的香

無論是柔軟的或堅硬的

都在那些奇談怪論的語言里

沿著飛濺的詞語

滑入口中

事實上，許多人都不會記得

這個晚上自己說了什么

有哪些話語

早已跨越虛偽的高度

剁椒魚頭上的紅格外耀眼

而臭鱖魚的臭

讓吹牛的胃洞大開

在白酒的刺激下

時間的魔術

讓人眼花繚亂

每一個人都穿著不同的彩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