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以舊換新：釋放潛能，提質升級

黎沖森

2024年5月21日，國家發展改革委新聞發言人表示，大規模設備更新和消費品以舊換新政策出臺以來，加大中央投資對設備更新和循環利用項目的支持力度，明確汽車以舊換新補貼政策，設立5000億元科技創新和技術改造再貸款；推動地方抓緊采取行動，北京等27個省市印發落實方案，因地制宜出臺制造業貸款貼息、以舊換新補貼、消費券等支持政策。推動設備更新、消費品以舊換新要堅持市場為主、政府引導，支持各類經營主體積極參與。設備更新和消費品以舊換新需求正在持續釋放。據有關方面不完全統計，部分家電企業、汽車企業已公布的以舊換新補貼計劃金額超過150億元；多家電商平臺與生產企業合作投入超過100億元開展以舊換新促銷活動。

4月26日，商務部、財政部等7部門聯合發布了《汽車以舊換新補貼實施細則》，落實3月13日《國務院關于印發〈推動大規模設備更新和消費品以舊換新行動方案〉的通知》精神，按照4月12日《商務部等14部門關于印發〈推動消費品以舊換新行動方案〉的通知》要求，更好地實施汽車以舊換新補貼政策。市場監管總局等7部門也聯合印發了《以標準提升牽引設備更新和消費品以舊換新行動方案》等。隨后，各省市陸續發布了汽車以舊換新相關舉措。從國家層面到地方層面，汽車以舊換新政策合力將更大程度地釋放汽車消費潛能，推動汽車產業提質升級。據5月19日媒體報道，全國首批汽車以舊換新補貼已發放。

2024年是“消費促進年”。汽車以舊換新行動就是其落地措施之一。汽車市場綜合體量大，帶動效應強，換新升級潛力巨大。以舊換新是促進汽車消費的重要抓手?！锻苿酉M品以舊換新行動方案》指出，推動汽車換“能”，著眼于新車、二手車、報廢車、汽車后市場等汽車全生命周期各環節，暢通循環堵點，強化改革創新引領，全鏈條促進汽車以舊換新。

5月9日，商務部新聞發言人何亞東介紹，《汽車以舊換新補貼實施細則》在政策設計和實施過程中，商務部重點把握幾方面：一是統籌兼顧。堅持報廢更新和置換更新一體推進，中央財政重點支持報廢更新，鼓勵有條件的地方支持汽車置換更新。在政策設計上，對內資外資、“本地外地”一視同仁，購買新能源車和燃油車都能享受優惠政策。二是組合發力。統籌支持汽車消費全鏈條各環節。汽車以舊換新補貼政策可以和新能源汽車購置稅減免、購車金融信貸支持、企業配套優惠等疊加享受，形成組合包，努力讓老百姓得到更多優惠。

此輪汽車以舊換新行動規模前所未有，必將對汽車市場發展產生深遠影響。

汽車以舊換新市場蛋糕有多大?

汽車以舊換新市場氛圍正在逐漸形成。毫無疑問，汽車換新升級潛力巨大，但到底能形成多大市場？

據公安部統計數據，截至2023年底，我國汽車保有量達3.36億輛，其中新能源汽車保有量達2041萬輛，占汽車總量的6.07%，而純電動汽車保有量1552萬輛，占新能源汽車保有量的76.04%。一部分老舊車將進入集中更新期。韋伯咨詢預計，到2025年左右，我國將迎來新能源汽車及動力電池退役高峰。自2020年以來，全國二手汽車交易登記量連續4年超過汽車新車上牌量。汽車市場進入增量和存量并舉的新時代。

《推動大規模設備更新和消費品以舊換新行動方案》指出，到2027年，報廢汽車回收量較2023年增加約一倍，二手車交易量較2023年增長45%?！锻苿酉M品以舊換新行動方案》提出，力爭到2025年，實現國三及以下排放標準乘用車加快淘汰，報廢汽車回收量較2023年增長50%。國家信息中心估算，2024年我國汽車市場換購需求占總需求44%，到2025年有望提高到48%左右。

2024年4月11日，國家發展改革委副主任趙辰昕表示，大規模設備更新和消費品以舊換新市場空間巨大，消費品以舊換新行動聚焦汽車、家電、家居等耐用消費品，汽車、家電換代需求在萬億元以上級別。

據機動車上險數據，截至2023 年底，國三及以下排放標準燃油乘用車保有量約1370.8 萬輛，車齡超6 年以上的新能源乘用車保有量約83.7 萬輛，符合條件的老舊汽車保有量約1454.5 萬輛。截至2023 年底，車齡超過15年的老舊車輛超800 萬輛。

據機動車上險數據，截至2023年底，國三及以下排放標準燃油乘用車保有量約1370.8萬輛，車齡超6年以上的新能源乘用車保有量約83.7萬輛，符合條件的老舊汽車保有量約1454.5萬輛。截至2023年底，車齡超過15年的老舊車輛超800萬輛。中汽中心首席專家、中國汽車戰略與政策研究中心副主任劉斌預計，此輪報廢換新可為國內市場帶來100萬～200萬輛左右增量規模，約占國內乘用車市場份額4.5%～9.1%，其中新能源乘用車40萬～80萬輛、燃油乘用車60萬～120萬輛。增換購規模已達600萬～700萬輛，增換購率在30%左右。

民生證券認為，汽車以整車產品為主線，上下游覆蓋諸多領域，具體分為生產、流通、售后三大環節，對拉動產業鏈經濟及吸納就業起著重要作用。乘用車市場增換購比例逐步提升，首購比例由2016年的70%下滑至2023年的44%，換購比例由2016年23%提升至2023年的45%，增購比例由2016年的7%提升至2023年的11%。2023年增換購比例合計達到56%。

據《中國再生資源回收發展報告》，2022年全國報廢機動車回收數量約399.1萬輛，相較2021年300.2萬輛的回收量，同比增長32.9%。據推測，到2027年，全國報廢機動車數量有望達到1000萬輛。

顯然，以舊換新有利于擴大國內汽車需求，促進汽車產業轉型升級。

政策著力于四大行動方向

2024年汽車以舊換新行動內容豐富且系統。

具體而言，《推動大規模設備更新和消費品以舊換新行動方案》（下稱“該行動方案”）提出了實施設備更新、消費品以舊換新、回收循環利用、標準提升四大行動。

在設備更新方面，該行動方案提出，持續推進城市公交車電動化替代，支持老舊新能源公交車和動力電池更新換代，加快淘汰國三及以下排放標準營運類柴油貨車等。

在以舊換新方面，該行動方案提出，暢通流通堵點，促進汽車梯次消費、更新消費。組織開展全國汽車以舊換新促銷活動，鼓勵汽車生產企業、銷售企業開展促銷活動，并引導行業有序競爭。嚴格執行機動車強制報廢標準規定和車輛安全環保檢驗標準，依法依規淘汰符合強制報廢標準的老舊汽車。因地制宜優化汽車限購措施，推進汽車使用全生命周期管理信息交互系統建設。

在回收循環利用方面，該行動方案提出，優化報廢汽車回收拆解企業布局，推廣上門取車服務模式。深入推進汽車零部件、工程機械、機床等傳統設備再制造。加快動力電池等產品設備殘余壽命評估技術研發，有序推進產品設備及關鍵部件梯次利用。及時完善退役動力電池等進口標準和政策。

《推動消費品以舊換新行動方案》也提出，完善報廢車回收拆解體系。引導企業提升回收服務水平，便利車主交車，推廣上門收車服務模式。因地制宜優化報廢車回收拆解產業布局，鼓勵報廢車回收拆解企業提高資源高值化綜合利用水平。規范報廢車回收拆解企業經營行為，依法查處非法拆解等違法行為。

對于二手車，該行動方案提出，持續優化二手車交易登記管理，促進便利交易?！锻苿酉M品以舊換新行動方案》也提出，持續落實好二手車銷售“反向開票”、異地交易登記等便利化措施，破除各類隱形障礙。推動汽車領域非保密、非隱私信息開放使用，提升獨立第三方二手車信息查詢平臺運營質效，支持新能源二手車動力電池檢測和估值平臺建設等。

《推動消費品以舊換新行動方案》還提出，培育壯大二手車經營主體。支持二手車銷售由經紀轉經銷，鼓勵汽車生產企業開展二手車置換、廠家認證等業務，鼓勵二手車經銷企業提供車輛質保服務，鼓勵地方開展二手車經銷企業分級分類管理，促進二手車品牌化、規?；l展。

該行動方案提出，大力發展二手車出口業務。《推動消費品以舊換新行動方案》也提出，落實二手車出口管理措施，提高二手車出口質量，提升二手車出口企業國際化經營能力，支持其持續拓展海外市場。

在標準提升方面，該行動方案提出，加快完善能耗、排放、技術標準。對標國際先進水平，加快制修訂一批能耗限額、產品設備能效強制性國家標準，動態更新重點用能產品設備能效先進水平、節能水平和準入水平，加快提升節能指標和市場準入門檻。比如，聚焦汽車等大宗消費品，加快安全、健康、性能、環保、檢測等標準升級。建立完善國際標準一致性跟蹤轉化機制，不斷提高國際標準轉化率。

2024年《汽車以舊換新補貼實施細則》部分內容

《以標準提升牽引設備更新和消費品以舊換新行動方案》從多方面提出了要求：首先，推動汽車標準轉型升級。修訂電動汽車動力電池安全標準，加大新能源汽車整車安全、充換電標準供給，加強自動駕駛、激光雷達等智能網聯技術標準研制。完善汽車售后服務及維修標準。加快乘用車、重型商用車等能源消耗量限值標準升級。其次，抓緊制定鋰電池正負極材料等能耗限額標準。制定挖掘機、裝載機、自卸車等工程機械電動化標準。再次，制定報廢機動車回用件拆卸、溯源系列標準。加快健全汽車輪胎等產品回收、分揀、拆解、再生利用標準。健全完善新能源汽車電池回收利用標準。最后，圍繞新能源汽車等重點消費品，加大缺陷調查和召回力度。針對智能駕駛等新技術新產品，探索建立產品質量安全“沙盒監管”制度。

《推動消費品以舊換新行動方案》也提出，嚴格執行機動車報廢標準規定和車輛安全環保檢驗標準要求，依法依規淘汰符合強制報廢標準的老舊汽車。制定實施老舊汽車估值評價、報廢機動車回用件流通、傳統經典車認定等相關標準。

2024年4月11日，市場監管總局標準技術管理司司長劉洪生表示，加快推動電動汽車、智能網聯汽車、汽車售后服務等標準迭代升級，出臺二手車估值等標準。

此次以舊換新行動中，還對補貼提出了具體標準和要求，補貼范圍涵蓋新能源車和燃油車，且新能源汽車補貼高于燃油汽車。劉斌表示，按照2023年乘用車新車銷售數據來計算，新車中可享受補貼的達到93%。機動車上險數據統計，2023年國內傳統燃油乘用銷量1465.2萬輛，其中2.0升及以下排量燃油乘用車銷量1369.2萬輛，占比93.4%。據中汽政研測算，納入《減免車輛購置稅的新能源汽車車型目錄》的車型約占新能源車型的93%。

另外，《汽車以舊換新補貼實施細則》提出，要對汽車以舊換新資金補貼工作實施監督管理。對發現存在利用不正當手段騙取補貼資金等違法行為的，各地有關部門依法依規嚴肅處理。

配套舉措保障行動全面落地

為讓此輪汽車以舊換新行動全面落地，從財政、稅收、金融、創新等方面明確了具體保障措施。

在財政方面，堅持中央財政和地方政府聯動支持消費品以舊換新，通過中央財政安排的節能減排補助資金支持符合條件的汽車以舊換新。鼓勵有條件的地方統籌利用中央財政安排的城市交通發展獎勵資金，支持新能源公交車及電池更新。安排資金支持汽車報廢更新，鼓勵有條件的地方支持汽車置換更新。

在稅收方面，把數字化智能化改造納入稅收優惠范圍。推廣資源回收企業向自然人報廢產品出售者“反向開票”做法。配合再生資源回收企業增值稅簡易征收政策，研究完善所得稅征管配套措施，優化稅收征管標準和方式。

在金融方面，鼓勵銀行機構在依法合規、風險可控前提下，適當降低乘用車貸款首付比例，合理確定汽車貸款期限、信貸額度。鼓勵保險機構進一步豐富汽車保險產品和服務，合理確定新能源汽車等保險費率。

2024年3月印發的《中國人民銀行 國家金融監督管理總局關于調整汽車貸款有關政策的通知》提出，自用傳統動力汽車、自用新能源汽車貸款最高發放比例由金融機構自主確定；商用傳統動力汽車貸款最高發放比例為70%，商用新能源汽車貸款最高發放比例為75%；二手車貸款最高發放比例為70%。鼓勵金融機構結合新車、二手車、汽車以舊換新等細分場景，加強金融產品和服務創新，適當減免汽車以舊換新過程中提前結清貸款產生的違約金，更好支持合理汽車消費需求。

在創新方面，聚焦長期困擾傳統產業轉型升級的產業基礎、重大技術裝備“卡脖子”難題，積極開展重大技術裝備科技攻關等。

在流通消費方面，推動汽車流通消費創新發展。開展城市汽車流通消費改革試點，支持有條件的地方先行先試，加強創新引領和經驗推廣，加快構建統一高效、綠色循環的汽車流通消費大市場。加快由購買管理向使用管理轉變，推動相關地區優化汽車限購措施。鼓勵各地出臺支持政策，完善充（換）電、停車、智慧交通等基礎設施。打造形成一批具有影響力、帶動力的汽車后市場項目，促進汽車從交通工具向生活空間轉變。

統籌汽車流通消費全鏈條，出臺一攬子政策包。開展“千縣萬鎮”新能源汽車消費季等系列活動，推動產供銷、上下游、政銀企、線上下協同聯動，開展聯合讓利促銷活動，形成政策組合包，激發市場活力，并引導行業有序競爭。

15年前曾實施汽車以舊換新行動

其實，15年前我國也實施過汽車以舊換新行動。

2009年6月，國家發展改革委、財政部、商務部等部門聯合印發《促進擴大內需鼓勵汽車、家電“以舊換新”實施方案》。當時，預測2009年汽車報廢量270萬輛。2009年在安排老舊汽車報廢更新補貼資金10億元基礎上，中央財政再安排40億元。

2009年7月，財政部、商務部等10部門聯合印發了《汽車以舊換新實施辦法》。其補貼范圍是，2009年6月1日至2010年5月31日期間，使用不到8年的老舊微型載貨車，老舊中型出租載客車；使用不到12年的老舊中、輕型載貨車；使用不到12年的老舊中型載客車（不含出租車）；提前報廢的各類“黃標車”。對報廢老舊汽車和報廢“黃標車”并換購新車提出了具體的補貼標準。

但實施過程中，消費者普遍反映補貼標準偏低，進而影響了車主參與熱情，于是又大幅度提高了補貼標準。2009年12月，財政部、商務部聯合印發了《關于調整汽車以舊換新補貼標準有關事項的通知》。其中，重型載貨車、大型載客車、1.35升及以上排量轎車的補貼標準由6000元提高到18000元，增幅達2倍；1-1.35升轎車、中型載客車和中型載貨車的補貼標準由5000-6000元分別提高到10000元、11000元和13000元，提高1倍左右；輕、微型載貨車和小、微型載客車的補貼標準由3000-5000元提高到5000-9000元，增幅達50-80%。

當時財政部、商務部還聯合印發了《關于允許汽車以舊換新補貼與車輛購置稅減征政策同時享受的通知》，從2010年1月1日起，符合有關條件的車主可同時享受汽車以舊換新補貼與1.6升及以下乘用車車輛購置稅減按7.5%征收的政策。

后來，汽車以舊換新政策進行了延續。2010年6月，《財政部 商務部 環境保護部關于延長實施汽車以舊換新政策的通知》提出，汽車以舊換新政策實施期限由2010年5月31日延長至2010年12月31日；汽車以舊換新補貼申請的受理期限由2010年6月30日延長至2011年1月31日。

據公開資料，截至2010年5月31日，全國共辦理汽車以舊換新申請車輛12.7萬輛，補貼金額17億元，拉動新車消費150億元。2011年1月5日，商務部公布了相關數據，2010年1-12月，共辦理汽車以舊換新補貼車輛45.9萬輛，發放補貼資金64.1億元，拉動新車消費496億元，日均補貼車輛數約為2009年日均補貼車輛的12倍；其中，1至12月全國共補貼轎車21.3萬輛，占補貼車輛總數的46.4%，補貼大中型載客車、輕微型載貨車分別占補貼總數的20.7%和17.2%。

2011年5月，發布了財政部、商務部公告2011年第28號，明確了2011年老舊汽車報廢更新補貼車輛范圍及補貼標準：2011年1月1日—12月31日期間，根據不同車輛，補貼標準每輛為11000元、18000元。2012年6月，又發布了財政部、商務部公告2012年第27號，明確了2012年老舊汽車報廢更新補貼車輛范圍及補貼標準：2012年1月1日—12月31日期間，根據不同車輛，補貼標準每輛為11000元、18000元。

2009年實施的汽車以舊換新行動拉動了汽車消費，加快了淘汰高排放、高污染“黃標車”和老舊汽車的進程。

不過，2024年汽車以舊換新行動比2009年的影響更大，時空背景也發生了很大變化。目前，全國各省級行政單位幾乎都因地制宜出臺了相關政策，很多城市根據自身實際情況也出臺了相關舉措。作為經營主體的汽車企業，正在積極跟進。比如，2024年4月27日奔馳迅速推出了“換新政策，奔馳加倍”限時禮遇活動，額外補貼最高可達1.5萬元。廣汽集團搶抓“以舊換新”市場先機。其旗下廣汽傳祺以舊換新補貼提升至4000元至2萬元，部分車型綜合優惠甚至達到4萬元等；廣汽埃安和昊鉑以舊換新補貼范圍在4000元至1萬元之間，部分車型綜合優惠可達3.6萬元至5萬元。比亞迪旗下王朝系列車型單車置換補貼最高可達1.8萬元等。

汽車以舊換新行動在盤活汽車存量、拉動新車增量、促進汽車消費等方面發揮著積極作用。汽車企業應做好布局，積極分享當下這輪汽車以舊換新政策紅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