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景生情一場戲

近期，央視電視劇頻道熱播的《南來北往》電視劇，每晚黃金時段吸引了億萬觀眾，我興致勃勃地觀看這部鐵路題材的大片，一些熟悉的場景引發我許多往事的回憶，似乎身臨其境就在其中。我不由自主地打開電腦敲打鍵盤，回顧那段不同尋常的歷史。

《南來北往》這部電視劇是今年開場的一部大戲。它以20世紀70年代后期，以一趟由大連開往三棵樹列車上發生的故事為起點，講述我國從蒸汽機車到內燃機車、電力機車和高鐵動車組列車時代，一代又一代鐵路建設者在不同崗位上的拼搏奉獻，故事情節跌宕起伏生動感人……

《南來北往》中兩集主要講述的是當年發生在春運中的故事。畫面上一趟旅客列車到達寧陽車站停車，站臺上有數不清的旅客蜂擁而上，爭相往車上擠。然而，車廂內早已水泄不通。列車員蔡小年（宋家騰飾）不得不踩著座椅靠背頂端，手扶行李架向車門口慢慢移動，急著要找列車長。這時的列車長陸紅星（唐旭飾）被擠在旅客中間，聽到蔡小年“車廂彈簧被壓死影響安全，車開不了”的呼喊聲，好不容易站了出來，招呼小年打開車門動員部分旅客下車，緩解車上的壓力。蔡小年靈機一動就近爬車窗跳到站臺上，打開車門說服部分旅客下車等乘下一趟車。車廂彈簧恢復正常，列車緩緩啟動向遠方駛去。

這個場景是我國鐵路以往持續多年春運的真實寫照，也是旅客超員常有的事?！皬椈蓧核馈笔氰F路術語，這里所說的彈簧，是指車輛轉向架上的壓縮彈簧，它的功用是車輛在運行中能起到“減震”的作用。倘若它因超重被“壓死”，直接危及行車安全。我從走進鐵路的那一天，年年都參加春運。年輕時工作在火車頭上，春運拉過臨時客車不計其數，走走停停有時一趟車能跑十幾個小時，飽嘗了一線人員的艱辛；離開火車司機崗位從事管理，逢到春運有時被抽調踏上“臨客”當過列車員，親眼目睹了列車嚴重超員旅客出門“一時難”的苦衷；參加春運工作組，深入沿線小站親身體會到安全無小事，責任重如山。毫不夸張地說，每到春運我們都如同過關，必須集中精力打好這一仗。

1999年春運從2月1日開始，歷時40天。那個時候我已離開了火車司機的崗位，從事運輸管理。春節前春運拉開帷幕，我與春運工作組的人員來到當時的西安分局。西安車站提前進入春運，走出去在周邊設立了84個售票點，日售票突破45000張大關。機務部門整修了172臺客運機車，迎戰春運。西安、寶雞兩個車輛段整修了216輛客車，新編車體11組。鉚足了勁為春運提供足夠的運力，成千上萬的旅客源源不斷地從西安分局運往祖國四面八方。

滾滾春潮涌，客流起高峰。春節過后，西安分局客流劇增，出川北上、東來西去、繞道南下的客流聚集在西安車站。2月21日是農歷大年初六，過年的氣氛還依然籠罩著陜西大地，西安車站就人來人往，車站廣場、候車大廳的旅客熙熙攘攘，焦急地等候著一趟趟、一列列來來往往的客車，特別是那些急去廣州的旅客更是心急如焚。西安車站告急！急需加開西安到廣州的臨時客車。晚上9點多鐘，正在西安車站檢查春運的時任鐵道部孫永福副部長，聽到西安車站領導匯報，從西安到廣州的客流大增，急需安排運力的時候，孫副部長當即與鐵道部總調度長通話，抓緊安排開行臨時客車。直到深夜零點以后渠道全部溝通。路局春運辦公室連夜將有關資料報至鐵道部，于22日凌晨4點10分由西安開往廣州的臨客命令批復下達。10點37分，開往廣州的臨時客車滿載著南下的旅客正點從西安站開出。隨之以后，開往烏魯木齊、太原等方向的臨客先后開行，連續10天日發送旅客突破8萬人，緩解了西安的壓力。

在我的《工作日記》里，還有一段關于湖北宜昌迎戰春運的記載。2005年2月18日，我和路局客運處的人員在商丘車站檢查“三品（危險品、易燃易爆品、有害毒品）”查堵情況，時任局客運處的副處長柴玉忠告訴我，襄樊鐵路分局宜昌車站運輸能力緊張，旅客大量滯留，情況十分緊急。我立刻與分局領導電話溝通問明情況后迅速趕往襄樊。2月19日上午9點鐘，我和分局領導及有關人員，登上從襄樊開往湛江途經宜昌的1538次列車。我們邊檢查邊征求旅客對列車服務的要求，最大限度地滿足旅客出行的需要。

《南來北往》其中有一個鏡頭，幾個旅客擠在車廂里的廁所門口急得嗷嗷叫，硬是敲不開門。原來廁所里面有7名旅客，處于無奈聚在廁所里不出來。這個畫面沒有絲毫夸張，每年春運中確有此事。我們登上1538次列車上，當走到13號車廂時，為做到心中有數，我從頭數到尾，了解一個車廂究竟有多少旅客。這是一個118名定員的車廂容納了264名旅客，其中一端廁所里擠了11個人。如若不是我親眼所見，誰敢相信一個小小的廁所竟能擠進11名旅客？可想而知，為那些需要解決“內急”的旅客造成多少不便！車上的旅客都很知足，常說：“能坐上車就不錯了?！边€有好多找不到坐的地方只能站著，他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上去車。

查看過車廂里的旅客乘車狀況之后，我還特意告訴列車長一個“秘訣”，在列車嚴重超員之時必須堅持“車窗要透亮，彈簧不壓死，廁所沒有人”的原則。這是我們在長期實踐中的經驗總結，既好記又實用。

中午1點鐘，我們到達宜昌站。宜昌春運的重點是春節過后，每天都有近4000人從這里走向祖國各地，我們及時調整運輸方案，充分利用運力資源讓旅客走得了，走得滿意。

鄭州是京廣、隴海兩大鐵路干線的交匯處，素有鐵路“心臟”之稱，每年春運都是全局的重點。2006年春節前，河南連續4天下大雪，機場停飛，高速公路封閉，急著回家過年的旅客都壓在了鐵路上。鄭州車站旅客黑壓壓一片滯留在站前廣場，走了一撥兒又來一撥兒持續不斷。鄭州地區各單位組織的除雪隊，日夜不停地清除道岔區域的落雪，為旅客安全出行默默地奉獻著。1月21日接發576列旅客列車，創造了歷史最高記錄。

今天我們走進了高鐵時代，昔日春運列車上那種擁擠不堪的場景已成為歷史。高鐵動車組列車成了春運旅客運輸的主力軍，來來往往的旅客進站乘車井然有序，親身感受到了來自路上的溫暖……

作者簡介：

徐宜發，1949年10月生于鄭州，火車司機，喜愛寫作。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家學會會員，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鐵路作家協會原副主席。著有《我心永恒》《我的太陽》《我書我心》《我行吾詠》《我述悟聲》《我行我訴》等散文集，并出版《歲月映畫》（6卷）紀實文學作品選等。其文學作品常在全國報刊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