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艾草（外三首）

王小泗

我摘下一把山上的艾草，輕輕

投在家鄉的江里，看它隨波逐流，又隨風起舞

不時掙扎出水面的葉尖。仿佛在給后人

訴說著那個遙遠的午后，汨羅江畔的石頭

為何那么沉重

屈原，你肯定沒有走遠，你的身影

一定還在江水深處，靜靜地徘徊于你的詩篇

將這一江的靈魂，在每一個春夏，激起千重浪花

艾草，有人把它插在門前

驅蚊驅蟲，而我總是喜歡把她撒在江里

用她的芬芳，梳理渾濁的江水

白鶴山的黃昏

當晚霞的余燼，在綿延的白鶴山

燃燒，半開半啟的天空里

從驚愕到平靜，美妙的幻覺

只屬于一塊沒有棱角的石頭

那棵千年柏樹，盤根錯節

矗立山頭的風，悵望白云竹海

林海清波，不知經歷了多少雷電

山河萬里，從山腳流過的嘉陵江

“沒有跌宕起伏的情節”，點點船帆

白云擱淺的山頭，飛鳥滑過的痕跡

來不及隱藏，每個瞬間

都充滿人間的悲歡與離合

白鶴山的夜雨

夜色如此寂靜，融進秋池

最深情的部分，你問我歸期何時

黑夜的屋頂，被秋雨淋成沼澤

滯留異鄉的游子，每一次眺望

都可能構成歲月的辜負，思鄉的煎熬

依然癡迷于蝴蝶的翅膀

像幽夢，在深夜里向彼岸泅渡

無人居住的老屋，窗花被秋雨反復拍打

作為回應的燕子，落在今夜的白鶴山

卻不知它也是一種浩蕩的心

回望它的人，隔著柵欄，將每一個

思鄉的靈魂，銘刻在淡淡的鄉愁里

白鶴山的月亮

還是黃昏，白鶴山上的月亮

已經升起，日月同暉的天幕下

一汪比嘉陵江還要開闊的

銀色靜謐，緩緩流過安詳的城市

晚風拂來，很是輕柔

刪掉所有情節，巨大的藍色

化作明月的背景，許是

涂上了琴聲，清淺、朦朧

給人間以深情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