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梭
習近平總書記在紀念五四運動100周年大會上的講話中指出,“緬懷五四先驅崇高的愛國情懷和革命精神,總結黨和人民探索實現民族復興道路的寶貴經驗,這對發揚五四精神,激勵全黨全國各族人民特別是新時代中國青年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加快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而奮斗,具有十分重大的意義”。梳理五四時期“問題與主義”之爭始末,對于堅持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領域的指導地位,發揚求真務實、真抓實干的作風具有指導作用。
一、“問題與主義”之爭的時代緣起及主要人物
“問題與主義”之爭開始于1919年五四運動之后。當時,一部分中國先進分子在理論上和實踐上開展了探索,引起社會思潮的激蕩。其中,胡適與李大釗兩人圍繞“主義”展開了激烈的觀點交鋒。
(一)五四時期的時代縮影
近代中國是東方世界政治上和文化上的矛盾焦點,在文化領域也呈現思潮洶涌、斗爭不斷之勢。五四運動之前的新文化運動主要是“新”的資產階級和“舊”的封建主義的斗爭,而五四運動后,可謂百說雜陳,民主主義、修正主義、國家主義、無政府主義等紛紛登場。馬克思主義的傳播在當時受到了諸多阻礙,被北洋政府視為“洪水猛獸”“過激主義”而遭到壓制。和在其他國家一樣,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前行的每一步,都經歷了坎坷的斗爭。
(二)李大釗與馬克思主義的發展
青年時期,李大釗以強烈的愛國熱情投入到爭取人民解放和民族振興的事業之中。他高喊出“沖決過去歷史之羅網,破壞陳腐學說之圖圖,勿令僵尸枯骨,束縛現在活潑潑地之我”,努力掙脫封建思想的束縛,不斷學習和宣傳民主進步思想。
俄國十月革命勝利后,由于俄國與中國的國情相似,有識之士們開始懷疑西方資本主義道路的可行性,轉而分析俄國革命勝利的內在原因,尋找其指導思想的先進之處。李大釗敏銳地捕捉到這是一次真正的革命而不是密謀或陰謀,是完全可以學習和借鑒的,將給中國和世界的廣大貧苦人民帶來希望。他開始探索如何將馬克思主義“應用于中國今日的政治經濟的情形”。他發表一系列文章,認為“這亙古未有的大戰,就是這樣告終。這新世紀的世界改造,就是這樣開始”“須知這種潮流,是只能迎,不可拒的”。他利用北京大學的圖書館、課堂和社團宣傳馬克思主義,創立和參與編輯無產階級報刊進行理論解讀。毋庸置疑,李大釗為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廣泛傳播和與工人運動的結合,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三)胡適與實驗主義思想
實驗主義和達爾文的進化論有密切的聯系,創始人有萊特、皮爾士和詹姆士等。皮爾士認為,“一個觀念的意義,完全取決于這個觀念作用于人之后的效果,也就是說,效果是衡量一切的標準”。美國人杜威延續了實驗主義思想,指出只有人的意識才能整頓混亂的世界;真理就是能夠提供利益的、符合需要的東西;教育是社會改良應該采取的根本辦法。他把實用主義標榜為哲學和真理,認為社會需要從一點一滴的修補和改良,而免于革命的危險,利用正當的輿論機關就可以使社會有秩序有條理。實際上,杜威是徹底的主觀唯心主義者,他以主觀臆測向馬克思主義進攻,極端仇視五四運動,目的無疑是讓中國人不要相信馬克思主義,而宣揚資產階級的民主和平等,推行美國的世界主義。
杜威來華講演期間,傳播了許多謬論,影響了許多資產階級知識分子。胡適自1915年轉入哥倫比亞大學起,就化身為杜威的實驗主義思想的緊密跟隨者。1919年,胡適在《新青年》上發表《實驗主義》一文,對實用主義的創始人作了詳盡介紹,對其實在論、真理論和方法論等進行解釋。就這樣,杜威和胡適兩人一唱一和,將否定客觀真理、以主觀想象為方法、把經驗和旨在混為一談的實驗主義在中國散播開來。
二、“問題與主義”之爭的展開過程和論戰實質
胡適以《多研究些問題,少談些“主義”》這篇文章挑起了“問題與主義”之爭。而“多研究些問題”的主張確實針砭時弊,因為當時的中國文化界空談成性,奢談成風,無論學生、學者、政客、軍閥,都以高談“主義”為時尚。
(一)“問題與主義”之爭的矛盾焦點
1919年,政客王揖唐在演說中大談社會主義,要成立研究會,引起胡適的反感,因而胡適通過文章揭露王揖唐標榜社會主義的虛偽行為,并認為主義都是抽象的名詞。胡適發表于《每周評論》的《多研究些問題,少談些“主義”》一文是“問題與主義”之爭的導火索。《國民公報》的編輯藍公武寫下《問題與主義》一文反對胡適的觀點,認為在解決問題之前,有必要先談一些“主義”。李大釗則寫下《再論問題與主義》,較為明確地表達了理論聯系實際的必要性和重要性。胡適又寫下《三論問題與主義》《四論問題與主義》闡釋自己的理論,繼續持有漸進式改良的觀點。不久后,北洋政府查禁了《每周評論》,雙方的論辯才暫時告一段落。繼胡適和李大釗的論戰之后,許多社團如新潮社、少年中國學會和國民社都開展了類似主題的內部討論,社團成員的思想因此出現分化。
由于新文化運動的沖擊,人們紛紛追求新思想和新文化。但由于對外來學說的理解力和辨別力有限,人們的思想波動較大,對各類“主義”和學說都是一知半解的狀態。在接受社會主義學說時,人們更是沒有完全領會,憑借個別具體詞句就產生誤判,將其當作社會主義思想全盤吸收。對此,胡適的態度十分鮮明“現在輿論界大危險,就是偏向紙上的學說,不去實地考察中國今日的社會需要究竟是什么東西”。他認為,文化界過度宣傳了各種“主義”,而忽略了對新思想的深度研究和理解,也沒有認真解讀哪一種思想最為符合中國的實際需要。當“主義”是出于某種社會需要而提出時,具體的計劃會被抽象的名詞所取代,“主義”就會被曲解、被利用,成為欺騙人的工具。
李大釗在《再論問題與主義》中回應了胡適的觀點。他批駁了胡適的主義危險論,指出“主義”本身是不危險的,也不會造成負面的社會影響,但是可能會被居心叵測之人用于危害社會。問題和“主義”其實不是相互對立的關系,而是密切相連的,任何一個社會運動都必須在理論指導下結合實際情況,才能達成理想的預期。研究實際的問題固然是人們追求的目標,但是不能離開理論的指導作用。開展革命運動時,要“一面宣傳我們的主義,一面就種種問題研究實用的方法,好去本著主義作實際的運動”。李大釗認為,胡適所說的大量外來學說魚龍混雜的現狀是存在的,人們不可輕信各類言論,而是要在實踐中研究馬克思主義,如果我們因為其他學說的干擾而放棄自己信奉的“主義”,就會因噎廢食。
(二)“問題與主義”之爭的實質分析
以胡適和李大釗為代表的“問題與主義”之爭,關注的焦點實質上是采用何種指導思想的問題,即中國應該以實用主義還是馬克思主義為旗幟。表現在中國社會的改造上,就是激進還是漸進、革命還是改良、階級斗爭還是階級調和、“主義”的危險性和真理性等問題的思維上的分歧。其實,雖然兩人持有不同政見,但這次論證并不是“刀光劍影”式的,而是從為國家利益出發而進行的學術探討。胡適對于馬克思主義沒有像李大釗一樣表現出堅決的擁護,但是也未曾公開反對,“少談些主義”主要是針對政客王揖唐鼓吹的民生主義和社會主義,這類主義和馬克思主義不同,過多談論這些“主義”是危險的。李大釗和胡適都密切關注中國社會問題,認為中國社會當時的情況必須加以改造,主張反帝反封建;他們都反對不切實際的空談,認為問題與主義不可偏廢。論戰之后,兩人的友誼也并未受到影響。所以總體來說,“問題與主義”之爭是新文化陣營內部發生的,以學術論證為形式,以政治現狀為焦點的爭論,其真正意義并不在于馬克思主義和實用主義的勝敗,而是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必須把“主義”同中國實踐中遇到的問題相結合。實用主義中包含的求真務實精神使得更多有識之士能夠關心國家大事、尋找救亡圖存途徑,而在這一過程中必須依靠馬克思主義科學真理,最終達到振興民族的目的。
三、“問題與主義”之爭的深遠影響與當代啟示
“問題與主義”之爭,使得馬克思主義在中國扎下了比新文化運動初期更廣泛和深厚的群眾根基,大量先進知識分子經過對馬克思主義的學習和體會,不再抱有從前的信仰而轉向馬克思主義,實現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突破。通過與非馬克思主義的斗爭和論辯,馬克思主義的生命力、科學性、時代性得到了確證,堅定了人們選擇它的意志。
在新時代,“問題與主義”之爭仍然有借鑒價值。由于我國社會的主要矛盾變化,相應地在應對國際局勢、實現高質量發展、精準決策施政、維護國家安全等方面的行動就應該有所調整,以適應千變萬化的時代條件。當前,我們仍面臨著判斷和處理“問題與主義”之間的關系這一問題,新時代中國共產黨人必須思考馬克思主義與當代中國、當代世界的關系。
直面“問題”,需要堅定不移推動高質量發展,扎實推進各項改革。我們要立足國內外的現實變化來制定發展政策,將自身做大做強的同時,也要緊跟世界發展的趨勢,注重經濟高質量、高效率發展。當前的國際關系復雜程度加劇,世界經濟的動力衰退跡象顯著,擴大改革開放的進程仍面臨諸多阻礙。各國的博弈和競爭白熱化,部分西方國家有意阻撓、打壓、制裁我國前沿科技發展,限制我國科研機構和高等院校的對外交流等困難有增無減。習近平總書記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形勢進行了分析,我國雖面臨全球競爭激烈、國內外經濟矛盾和挑戰增多,但中國在世界經濟市場的地位在逐步提升,國民經濟大循環建設的質量和效率日益增強。我國提出的人類命運共同體建設等方案,符合全球市場交流互通的大趨勢,是為世界人民著想、為世界各國共同利益奮斗的大智慧,既符合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又有助于解決世界共同問題。
把握“主義”,需要高舉馬克思主義大旗,堅定不移維護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領域的指導地位不動搖。新時代,人民對精神文化的需求日益提高,我國文化領域建設面臨著諸多挑戰。然而,國內非馬克思主義思潮始終暗流涌動,加之科學技術的發展,這些負面輿論借助網絡手段迅速滲透傳播,蠱惑人心。國際上,部分國家將科學社會主義在中國的蓬勃發展視作巨大障礙,想方設法向我國輸入資本主義價值觀念,弱化社會主義意識形態,企圖達到“和平演變”的目的。因此,我們急需以馬克思主義進行還擊,在批判錯誤思潮的斗爭中穩固住其在意識形態的領導地位。要加強馬克思主義理論指導下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話語體系、學科體系建設,堅決防止馬克思主義的影響力淡化、弱化,講好中國故事、中國共產黨故事。自覺學好用好馬克思主義世界觀,堅持辯證唯物主義基本原則,增強對思想虛空的警惕性、對理想信念的堅定性、對不實信息的辨別力、對底線喪失的批判力,營造風清氣正的文化生態和文化環境。
【參考文獻】
[1]彭明.五四運動史(修訂本)[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
[2]秦素銀等.新文化運動中心[M].北京:北京人民出版社,2021.
[3]孫建華.“問題與主義”之爭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思想的萌發[J].馬克思主義與現實,2011,(05):148-151.
[4]張汝倫.從哲學觀點看“問題與主義”之爭[J].復旦學報(社會科學版),2015,57(04):70-79.
[5]孫珊.五四時期“主義”傳播與中國式現代化道路的開啟[J].云南社會科學,2023,(03):1-12.
[6]陸衛明,曹芳.論馬克思主義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契合性——以五四時期先進知識分子接受馬克思主義為例[J].理論學刊,2022,(01):54-63.
(作者系北方工業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碩士研究生)
責任編輯/陳 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