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橋戰役總結工作的特色及啟迪

王家云

1965年7月，毛澤東在接見剛從海外歸來的原國民政府代總統李宗仁與夫人時，曾風趣地問李宗仁的機要秘書程思遠：“你知道我是靠什么吃飯的嗎？”當程一時茫然不知所對時，毛澤東意味深長地自答：“我是靠總結經驗吃飯的。以前我們人民解放軍打仗，在每個戰役后，總來一次總結經驗，發揚優點，克服缺點，然后輕裝上陣，乘勝前進，從勝利走向勝利，終于建立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毛澤東這一說不僅揭示了他個人成功的秘訣，也總結了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軍隊克敵制勝的一個重要法寶，即善于做好總結工作。

80年前的新四軍車橋戰役總結，恰恰印證了毛澤東這一說，堪稱總結工作的經典，極具特色。探討車橋戰役戰后的總結工作，對紀念車橋戰役勝利80周年與弘揚光榮傳統，從歷史中汲取智慧，獲得啟迪，推動事業發展，均具有重要的意義。

一、觀點與事實相統一

新四軍1師7團政治處主任蔣新生在《車橋戰斗政治工作的總結》中，總結“戰時宣傳鼓動工作”時講，“戰時宣傳鼓動工作，在車橋戰斗中，較過去各戰斗，均有顯著的進步” 。這表現在：“不但政治干部做了，而且軍事干部也做了。不但干部做了，而且戰士也做了。不但黨員做了，而且群眾也做了。真正發揚了政治工作普遍性的優良作風。”為了說明這一觀點，他從戰斗中向敵據點偷襲時、部隊運動展開時、攻擊碉堡沖鋒時、部隊遭到傷亡時、敵我相互對峙時、取得局部勝利時、遭遇特殊情況時等15個具體時段，分別闡述部隊如何開展宣傳鼓動工作的。當講到“攻擊碉堡沖鋒時”開展的宣傳鼓動工作，他列舉了8個事實。其中寫道：7連編好突擊組上去時，1排副李義大聲宣布“我的代理人是1班長”，于是2排長跟著宣布“我的代理人是5班長”，班長也相繼宣布“我的代理人是副班長”，“表示了干部犧牲的決心，影響當時勇氣提高之大”。戰時政治工作的普遍性及其效果，就是通過從干部到戰士的具體言行體現出來，既具體詳實，又鮮活生動，令人信服。

7團團長兼政委彭德清在《車橋戰役的檢討》中，總結該團在“戰斗中的表現”時，既肯定優點，又具體總結了存在的若干缺點。其中談到“戰場紀律不夠嚴格”時，他列舉了如下事實：下午炮擊日軍的時候，個別干部脫離部隊去看打炮，甚至有的趁亂去發洋財。如2營機槍班班長帶了戰士跑來跑去發洋財，結果被敵人冷槍打死了。像這樣到處亂跑、被冷槍打倒的計有9人之多。他還分析造成這一問題的原因是“大家表現太平觀念，干部抓緊部隊也不夠”。該總結既有“戰場紀律不夠嚴格”的這一鮮明觀點，又有存在這一缺點的具體例證、數據，還有存在這一問題的原因分析，客觀真實。

車橋戰役總結工作中堅持觀點與事實相統一，突出體現了總結工作真實性的特性，是做好總結工作的前提。即堅持實事求是的原則，堅持用事實說話，從作戰實踐的具體事實中提煉觀點、得出結論，客觀真實。現實生活中有些總結之所以不能令人信服，究其原因就在于背離了總結工作真實性這一特性。其總結缺少深入的調查研究，缺少群眾參與，變成了“筆桿子”的閉門造車，甚至是主觀臆斷，失去總結工作本真及應有的意義。這種現象需要花大力氣去改變。

二、優點與缺點相并重

1師兼蘇中軍區司令部在《車橋戰役詳報》中談到“我軍戰術優缺點”時，首先講發揮了我軍游擊戰術的特長、靈活地運用了分別包圍與各個擊破等5個具體的戰術優點；接著又講相互通報戰況差、戰場紀律不夠嚴格、火力與運動配合不夠、夜間戰斗不肅靜、步炮協同不密切等9個戰術缺點。作為抗戰史上一次成功戰役，當然優點是主要的。但是，在總結具體戰術上，講優點只有5條，而講缺點多達9條。

所屬各單位總結時也是如此。彭德清在總結該團“戰斗中的表現”時，首先講部隊由于政治動員深入而情緒很高、攻擊精神勇猛、共產黨員有了先鋒作用、戰前準備工作比較充分、通訊聯絡有了新的進步等值得發揚的7個優點。緊接著又具體總結了個別指揮員在緊張情況下不沉著，不能掌握部隊；個別干部畏縮不前，害怕惡劣戰斗；戰場紀律不夠嚴格；后勤服務不健全等12個缺點，大大超過了優點。在總結上述缺點時，不僅有事實例證，還有帶來的危害分析，更難能可貴的是從干部講起。

7團參謀處在總結“對戰術使用指導與作戰指揮上”，講優點是5條，而講缺點是6條。1團政委曾如清在總結蘆家灘戰斗中政治工作的優缺點時，也是既講戰前動員充分、在戰斗中有不間斷的宣傳鼓動工作、戰場紀律很嚴格等6條優點，又講存在著戰場救護工作差、進行陣地作業時缺乏戰場組織工作、打掃戰場時政治工作保證不夠等6條缺點。

車橋戰役總結工作堅持優點與缺點并重這一特色，體現了總結工作辯證性這一特性。這是做好總結工作的關鍵。現實生活中有些總結往往套用“9個指頭與1個指頭”的關系，甚至連“一個指頭”的缺點與不足也淡化了。有的總結講優點講成績是面面俱到，而講不足講缺點則輕描淡寫、一筆帶過。這樣的總結不僅罔顧事實，而且與群眾的實際感受完全相背，值得警惕。

三、經驗與教訓相結合

1師兼蘇中軍區司令部在《車橋戰役詳報》“戰后評述”中，把“經驗教訓”專列，分別從組織戰斗、戰前準備、參謀處履職、兵團聯合戰斗、戰術問題等5個方面進行總結，既有經驗又有教訓。具體到通訊聯系問題時，總結指出：“雖然在攻堅部隊方面有了一些創造，但整個地說來，還有很大弱點。由于通訊器材準備不充分，致一縱隊方面的電話一直未能架設。報告、命令，都是依靠徒步，因此時機不正確，指揮不順暢……這一點值得我們今后大大改善。”

1團團長廖政國在《車橋戰役——蘆家灘戰斗的幾個經驗》一文中，既總結了打仗要打士氣、戰地鼓動要靈活、指揮員親臨前線、黨員模范作用大等5個具體的經驗，又專門總結了“血的教訓”，諸如絕不能輕敵、夜戰一定肅靜、加強火線急救、戰地搜索必須周密等。

政治工作的總結也是如此。1團政委曾如清在《蘆家灘戰斗政治工作總結》中，同樣堅持既講“工作經驗”又講“工作教訓”。總結的“工作教訓”有動員方式不靈活、戰斗號令提得過多、陣前作業不能完成任務、戰時急救工作和救護工作差等等。7團政治處主任蔣新生在《車橋戰斗政治工作的總結》中，不僅專列“優缺點和經驗教訓”，而且就政治工作藝術問題提出可供研究的10條經驗教訓。

車橋戰役總結堅持經驗與教訓相結合，突顯了總結工作指導性的這一特性，是做好總結工作的根本。今天，我們在做總結工作時，就是要像車橋戰役總結那樣，既要善于總結成功的經驗，努力發揚光大，又要勇于總結失誤的沉痛教訓，避免重蹈覆轍，使成功的經驗與失誤的教訓都能成為推動我們事業不斷發展的寶貴財富。

（編輯 余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