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疑抑郁高危孕婦的睡眠質量對妊娠壓力的影響

［摘 要］" 目的" 了解北京市海淀區孕婦心理健康狀態，篩查可疑抑郁高危者的睡眠質量及妊娠壓力情況，探討睡眠質量對妊 娠壓力的影響，為孕婦健康睡眠和良好情緒管理，以及指導保健工作提供參考依據。 方法" 選取2020年7月至2021年12月期 間在北京市海淀區婦幼保健院進行心理健康篩查的可疑抑郁高危孕婦［病人健康問卷抑郁量表（簡稱PHQ9抑郁量表） 總分≥5分］，并完成心理復評的1 869人為研究對象。采用妊娠壓力量表（PSRS）和匹斯堡睡眠質量指數量表（PSQI）對孕婦進行問卷調查，比較不同睡眠維度間妊娠壓力的差異，采用多因素Logistic回歸模型評價孕期睡眠質量對增加妊娠壓力的風險。 結果" 在1 869名孕婦中，出現妊娠壓力有574名，占30.7%；妊娠壓力源得分由高到低排序前4位分別為“害怕疼痛厲害”（占60.9%）、“擔心嬰兒不正常”（占60.0%）、“擔心嬰兒能否安全分娩”（占59.8%）和“擔心分娩是否安全”（占55.6%）。孕婦睡眠質量得分較高（即睡眠質量較差）的前3個維度分別為“日間功能障礙”，平均為（1.52±0.95）分；“睡眠效率”，平均為（1.26±1.38）分；“入睡時間”，平均為（0.91±0.86）分；其中睡眠質量差占比最高（40.1%）。經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顯示，PSQI總分高（β=1.426）及主觀睡眠質量差（β=0.987）、入睡時間長（β=0.938）、睡眠時間不足（β=1.017）、有睡眠干擾因素（β=2.253）、有日間功能障礙（β=0.926）5個維度均對孕婦妊娠壓力有影響（P＜0.05）；年齡（OR=0.951，95%CI：0.922～0.982）、孕周（OR=1.025，95%CI：1.012～1.038）及PSQI總分（OR=4.127，95%CI：3.314～5.140）的增高均會導致孕婦妊娠壓力的增加（P＜0.05）。 結論" 可疑抑郁高危孕婦妊娠期睡眠質量差增加了妊娠壓力的風險。

［關鍵詞］ 孕期；心理健康篩查；妊娠壓力；睡眠質量Doi：10.3969/j.issn.1673-5293.2024.05.003

［中圖分類號］ R173"""" ［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 1673-5293（2024）05-0015-06

The impact of sleep quality on pregnancy stress in pregnant women at highrisk of suspected depression

CHEN Linying 1，ZOU Xiaoxuan 1，ZHOU Guangyu 2，DING Meiqi 1，LI Rongping1

（1.Department of Medical Psychology，Beijing Haidian District Maternal and Child Health Hospital，Beijing 100091，China;2.School of Psychological and Cognitive Sciences，Peking University，Beijing 100871，China）

［Abstract］"" Objective" To understand the mental health status of pregnant women in Haidian District，Beijing，and to screen the sleep quality and pregnancy stress of highrisk suspected depression individuals，explore the impact of sleep quality on pregnancy stress，and provide reference for healthy sleep and emotional management of pregnant women，as well as guidance for healthcare work." Methods" A total of 1869 pregnant women who underwent psychological health screening for suspected depression in Beijing Haidian District Maternal and Child Health Hospital from July 2020 to December 2021 ［patients with a total score of ≥5 on the Patient Health Questionnaire9 depression scale （PHQ9 depression scale for short）］ and completed psychological reevaluation were selected as the research subjects.Questionnaires，including the pregnancy stress rating scale （PSRS） and the Pittsburgh sleep quality index （PSQI），were administered to assess pregnant women’s stress levels across different dimensions of sleep.A multivariable logistic regression model was used to evaluate the risk of increased pregnancy stress associated with sleep quality during pregnancy." Results" Among 1 869 pregnant women，574 experienced pregnancy stress，accounting for 30.7% of the total.The top four sources of pregnancy stress，ranked from high to low，were “fear of severe pain” （60.9%），“concerns about the baby’s health” （60.0%），“worries about the safety of childbirth for the baby” （59.8%），and “concerns about the safety of childbirth” （55.6%）.The first three dimensions with higher scores of pregnant women’s sleep quality （indicating poorer sleep quality） were “daytime dysfunction” with an average score of （1.52±0.95），“sleep efficiency” with an average score of （1.26±1.38），and “time to fall asleep” with an average score of （0.91±0.86），among which poor sleep quality had the highest proportion （40.1%）.Multivariable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revealed that a higher PSQI total score （β=1.426） and subjective poor sleep quality （β=0.987），long time to fall asleep （β=0.938），insufficient sleep duration （β=1.017），presence of sleep disturbances （β=2.253），and daytime dysfunction （β=0.926） significantly influenced pregnancy stress in pregnant women （P＜0.05）.Increasing age （OR=0.951，95%CI：0.9220.982），gestational age （OR=1.025，95%CI：1.0121.038），and PSQI total score （OR=4.127，95%CI：3.3145.140） were associated with increased pregnancy stress in pregnant women （P＜0.05）." Conclusion" Pregnant women at high risk of suspected depression with poor sleep quality during pregnancy are at increased risk of pregnancy stress.

［Key words］" pregnancy;mental health screening;pregnancy stress;sleep quality

對于女性而言，妊娠階段是一個重要時期。國內學者研究表明，妊娠壓力的發生率為75.3%～98.9% ［14］。還有研究發現，妊娠壓力與多種因素有關，如生理和心理方面的變化、家庭環境和自身角色的轉變，以及對胎兒健康的擔心等 ［57］。另有研究表明，睡眠問題是孕期較為常見的臨床癥狀 ［810］。在臨床工作中發現，一些孕婦的妊娠壓力可能源于孕前至孕期持續存在的睡眠質量問題，因此對其開展研究有重要意義。國內關于婦女孕期睡眠質量對妊娠壓力影響的研究較為少見。雖然國內有學者研究了孕期睡眠質量對焦慮的影響 ［11］，但焦慮與妊娠壓力的考察范疇并不一致，兩者所用的量表也完全不同。與焦慮相比，妊娠壓力與孕期的關聯性更強。此外，樣本選取有所不同，本研究樣本是孕婦心理健康篩查可疑抑郁高危者，即病人健康問卷抑郁量表（patients health questionnaire depression scale9 item，PHQ9）總分≥5分，其原因是在心理門診工作中，只有篩查出的可疑抑郁高危者才愿意進行后續的心理復評工作，包括妊娠壓力評估和睡眠情況評估。本研究針對這類樣本分析其睡眠質量對妊娠壓力的影響，為孕婦在孕期的健康睡眠和良好情緒管理提供參考依據，同時為醫師對孕期的保健指導工作提供科學依據。

1研究對象與方法

1.1研究對象

選取2020年7月至2021年12月期間在北京市海淀區婦幼保健院醫學心理科進行“北京市孕產婦心理健康篩查”項目中PHQ9總分≥5分（視為可疑抑郁高危），并完成心理復評的孕婦為研究對象。本次共篩查11 177人，篩查出可疑抑郁高危孕婦2 526名，發生率為22.6%；其中完成心理復評的孕婦為1 869人，占74.0%。

本研究已經通過北京市海淀區婦幼保健院醫學倫理委員會審批（編號：20220208）。

1.2方法

1.2.1收集研究對象的一般資料

收集擬全部納入完成心理復評孕婦的一般資料，包括年齡、婚姻狀況、孕周、既往生產方式、是否高危妊娠、文化程度、民族。

1.2.2心理篩查情況

采用PHQ9量表篩查孕婦孕期心理健康情況，由孕婦自己根據近2周的情況進行評定。該量表共有9個條目 ［12］；按照癥狀頻率，PHQ9中的每個條目由低到高劃分為4個等級，分別計0～3分；再將9個條目得分累加得出PHQ9總分，總分范圍是0～27分；再根據北京市孕產期心理保健評分標準 ［13］，篩選出PHQ9總分≥5分的孕婦，提示其為“可疑抑郁高危”和“抑郁可能性大”。

1.2.3心理復評情況

采用妊娠壓力量表（pregnancy stress rating scale，PSRS） ［14］評估與孕婦妊娠壓力相關的因素，以及每種因素對妊娠壓力影響的程度。該量表的信效度良好，Cronbach’s α系數為0.84。該量表分為4個因子，30個條目。因子1為“認同父母角色”，含條目1～15；因子2為“確保母子健康和安全”，含條目16～23；因子3為“身體外形和活動變化”，含條目24～27；因子4為“不能照顧好嬰兒”，含條目28～30。每個條目按照4個等級記分，即3、2、1、0分，分別對應于“重度壓力”“中度壓力”“輕度壓力”“沒有壓力”，每個條目≥2分表示有妊娠壓力，＜2分表示妊娠壓力不明顯。所有30個條目的分數相加得到PSRS總分，總分范圍是0～90分，總分越高，表明心理壓力越大。

1.2.4睡眠質量的評估

采用匹茲堡睡眠質量指數（Pittsburgh sleep quality index，PSQI） ［15］評估孕婦的睡眠質量。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85。該量表共有18個條目，分為主觀睡眠質量、入睡時間、睡眠時間、睡眠效率、睡眠干擾因素、睡眠藥物應用、日間功能障礙7個維度，每個維度賦值為0～3分，所有維度得分相加得到PSQI總分。PSQI總分的范圍是0～21分，得分越高，表示睡眠質量越差，總分≤4分為睡眠質量良好，5～7分為睡眠質量一般，≥8分為睡眠質量差。

1.2.5調查方法

按照“北京市孕產婦心理健康篩查”項目的要求 ［13］，通過微信公眾號中的互聯網問卷形式，采用PHQ9量表對孕婦進行測評，從中篩查出PHQ9總分≥5分的可疑抑郁高危孕婦；針對篩查出的可疑抑郁高危孕婦，基于其門診主訴和癥狀，再利用海淀區婦幼保健院微信小程序中的智能心身健康管理系統、PSRS量表和PSQI量表對篩查結果異常的孕婦行進一步的評估和分析。

1.3統計學方法

應用SPSS 22.0統計學軟件對數據進行匯總及分析，對分類變量采用頻數（n）和百分率（%）進行描 述性分析，對連續變量采用均數±標準差（ x" - ±s ）表示，采用多因素Logistic回歸模型分析孕婦睡眠質量不佳增加妊娠壓力的危險性，以P＜0.05表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結果

2.1研究對象的一般情況

在納入分析的1 869名孕婦中，年齡19～45歲，平均（30.88±3.73）歲；已婚1 859人（99.5%），未婚10人（0.5%）；孕周4～20周，平均（12.40±7.90）周；有剖宮產史168人（9.0%）；有高危妊娠1 585人（84.8%）；初中及以下學歷者58人（3.1%），高中、中專和技校學歷者97人（5.2%），大學專科和本科學歷者1 201人（64.3%），研究生及以上學歷者513人（27.4%）；少數民族105人（5.6%）。

2.2孕期妊娠壓力和PSQI量表各維度的得分情況

2.2.1孕婦妊娠壓力情況

在1 869名孕婦中，出現妊娠壓力有574名，占30.7%；妊娠壓力源得分由高到低排序前4位的分別是“害怕疼痛厲害”“擔心嬰兒不正常”“擔心嬰兒能否安全分娩”“擔心分娩是否安全”，見表1。

2.2.2孕婦的PSQI量表各維度得分情況

在孕婦睡眠質量方面，得分較高（即睡眠質量較差）的前3個維度分別為“日間功能障礙”，平均為（1.52±0.95）分；“睡眠效率”，平均為（1.26±1.38）分；“入睡時間”，平均為（0.91±0.86）分。PSQI量表7個維度的得分情況見表2。

2.3孕期不同睡眠質量對妊娠壓力的影響

2.3.1不同睡眠質量孕婦的分布及妊娠壓力的評分

在1 869名孕婦中，PSQI總分為（5.44±2.75）分；其中睡眠質量差占比最高（40.1%），妊娠壓力評分也較高（13.28±10.93）分，睡眠質量良好占第2位（ 38.4%），妊娠壓力評分較低（8.04±8.24）分，見表3。

2.3.2不同睡眠維度影響孕婦妊娠壓力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經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PSQI總分高及主觀睡眠質量差、入睡時間長、睡眠時間不足、有睡眠干擾因素、有日間功能障礙5個維度均對孕婦妊娠壓力有影響（P＜0.05），見表4。

2.4影響孕婦妊娠壓力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經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年齡、孕周及PSQI總分的增高均會導致孕婦妊娠壓力的增加（P＜0.05），尤其是PSQI總分，其每增加1分，孕婦妊娠壓力的風險增加4倍，見表5。

3討論

3.1孕婦睡眠質量對妊娠壓力的影響

在臨床上，睡眠質量差是孕婦的常見主訴。本研究發現，可疑抑郁高危孕婦睡眠質量差的發生率占40.1%，這與有關研究 ［1618］報道結果接近。雖然本研究所選樣本為孕婦心理健康篩查可疑抑郁高危者（即PHQ9總分≥5分），與其它研究的正常群體樣本有所不同，但睡眠質量差的發生率并沒有明顯不同。睡眠障礙的主要表現依次為“日間功能障礙”“睡眠效率”“入睡時間”“睡眠干擾因素”4個方面。這可能源于孕婦分泌利于胎兒發育的激素，影響了孕婦正常的睡眠時間和形態 ［19］。

在臨床工作中發現，一些孕婦的妊娠壓力可能源于孕前至孕期存在的睡眠質量問題。本研究顯示，妊娠期睡眠質量對妊娠壓力存在影響。PSQI總分高及其7個維度中的主觀睡眠質量差、入睡時間長、睡眠時間不足、有睡眠干擾因素、有日間功能障礙5個維度均對孕婦妊娠壓力有影響（P＜0.05）。目前普遍認同睡眠質量問題對于人們的日常生活、工作都會產生潛在的心理壓力，而懷孕是一個特殊時期，更容易受到睡眠質量問題的影響。

3.2抑郁高危孕婦妊娠壓力的特點及影響因素

孕婦妊娠壓力的發生率普遍較高。有研究發現，妊娠壓力的發生率為75.3%～98.9% ［14，20］；而本研究發現可疑抑郁高危孕婦的妊娠壓力發生率為30.7%，明顯低于相關研究結果。其原因一方面可能與妊娠壓力的閾值設置有關，本研究中是以PSRS的每個條目得分≥2分表示有妊娠壓力，而其它研究可能選擇PSRS的每個條目得分≥1分即表示有妊娠壓力；另一方面可能源于樣本的差異，本研究所選取的研究對象是經心理篩查可疑抑郁高危者，而其它研究所選研究對象通常為正常孕婦群體；另外，還可能與海淀區婦幼保健院心理科、婦科、產科、孕婦學校等科室，對孕婦孕期心理、生理健康的廣泛宣教有關，孕期健康宣教活動對于降低妊娠壓力具有積極作用。此外，本研究主要納入的是海淀區的孕婦，多以高學歷為主（專科以上學歷占91.7%），其通常能夠提前了解孕期知識進而保持良好情緒。

本研究中妊娠壓力源得分前4位是“害怕疼痛厲害”“擔心嬰兒不正常”“擔心嬰兒能否安全分娩”“擔心分娩是否安全”。這與國內林虹等 ［1］研究的壓力源前4位有所不同，其第1位和第4位與本研究結果互換順序。本研究認為，在上述4項因素中，“害怕疼痛厲害”是相對偏主觀的因素，而本研究中的孕婦主要為高學歷人群，且多為初次妊娠，故其對疼痛的主觀感受可能過于敏感，超越了其它3項相對偏客觀的因素。另外，在本研究中“擔心分娩是否安全”僅排在第4位，這可能是因為孕婦對在海淀區婦幼保健院分娩的安全性有較高的信任度，也可能與本院心理科和產科醫生的孕期指導緩解了孕婦的過度擔憂有關。

本研究還發現，年齡和孕周均對孕期妊娠壓力有影響。孕周越大，其妊娠壓力越大，這符合人們的經驗認知；年齡越小其妊娠壓力越大，這與既往研究 ［20］不一致。這一方面可能由于年輕孕婦對懷孕的生理和心理準備不足，且經濟條件有限，缺乏懷孕和育兒知識，對壓力的承受能力較弱；另一方面可能源于樣本的差異，即本研究所納入的研究對象是心理篩查可疑抑郁高危者，而其它研究所選研究對象通常為正常孕婦群體。

3.3小結

綜上所述，妊娠期睡眠質量對妊娠壓力有影響，妊娠壓力和睡眠質量問題對孕婦均有不良影響。建議積極采取綜合性的干預措施，包括更加廣泛有效的孕期宣教和心理支持，改善孕婦睡眠質量，緩解其妊娠壓力，更好地保證孕婦孕期的健康和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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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業責任編輯：于學文］

［中文編輯：王 懿；英文編輯：牛 惠］

［基金項目］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資助項目（32271136）

［作者簡介］ 陳林英（1979—），女，主治醫師，碩士，主要從事孕產婦心理保健工作。

［通訊作者］ 李榮萍，主任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