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自主空戰即將成為現實

蘭順正：遠望智庫特約研究員、中國指揮與控制學會會員

4月下旬，美國《新聞周刊》網站報道，美國軍方宣布開展了一次“開創性試驗”，讓一架經過大量改裝、由人工智能控制的雙座F-16D X-62A戰斗機（也稱可變穩定性飛行模擬器測試機）與另一架由人駕駛的F-16戰斗機進行正面對抗。這是去年9月在位于加利福尼亞州的愛德華茲空軍基地開展的演習活動的一部分，但美軍方拒絕透露這次空中格斗的結果。

5月3日，美聯社報道，美國空軍部長肯德爾試乘了該架人工智能戰機。在長達一小時的飛行結束后，肯德爾接受美聯社記者采訪說：“沒有它（人工智能戰機）是一種安全風險。在這個時間點上，我們必須擁有它?！?/p>

人工智能被公認為最有可能改變世界的顛覆性技術，已經進入高速發展期。許多國家將發展人工智能技術上升到國家戰略高度，從政策導向、戰略規劃、資金預算層面予以大力支持。人工智能在軍事領域有著廣闊的應用前景，將導致未來戰爭樣式由人與人對抗、武器與武器對抗變成人與機器、機器與機器對抗。

在空戰方面，人工智能正在推動新一輪軍事變革。比如，顛覆空中戰場的指控和情報處理模式，大大提升武器裝備操作的自主性和智能化程度。新型智能空戰輔助決策系統、智能機器人在空戰武器裝備設計、制造、維護全流程中的泛化應用則引發了軍工研制生產模式的深刻變革。

隨著技術的進步，人工智能已不再滿足于充當空戰的“輔助”角色，正逐步走上前臺。2020年8月美國《空軍》雜志報道，在美國國防高級研究計劃局的“阿爾法狗戰”（AlphaDogfight）模擬空戰中，由Heron Systems開發的人工智能系統以5∶0的比分擊敗了擁有超過2000小時F-16飛行經驗的哥倫比亞特區空軍國民警衛隊飛行員班格。

而此次被安排進行空中格斗實驗的X-62A戰斗機由洛克希德—馬丁公司旗下的斯康克工廠和卡爾斯潘公司開發，去年2月就有消息稱該機已搭載一套人工智能實體成功進行了試飛。美國國防部高級研究計劃局此次公布的視頻顯示，這兩架飛機以最高1200英里/小時（約合1930千米/小時）的速度在空中糾纏，人工智能駕駛的飛機進行了防御和進攻演習，距離有人駕駛的飛機最近時只有2000英尺（約合610米）。

全世界都因此看到了實現人工智能自主空戰已不再是幻想，傳統空戰模式或許也將迎來變革。

自主空戰首先帶來的就是空戰的無人化。無人化是人類智慧在作戰體系中的充分前置，是機械化、信息化、智能化融合發展的集中體現。這種從“人在回路中”到“人在回路外”的轉變，也許是顛覆人們傳統空戰認知的最直觀處。

有研究認為，除了零傷亡外，人工智能在空戰中有著獨特的優勢。一方面，當人類飛行員在40000英尺（約合12200米）高度以1500英里/小時（約合2415千米/小時）的速度飛行時，犯錯成本很高，而人工智能可以顯著減少犯錯率。人工智能可以在動態環境中考慮和協調最佳的戰術計劃，并作出精確響應，比人類快250倍。

人類飛行員由于是血肉之軀，存在過載值限制，而人工智能則沒有這方面的顧慮，可以最大限度延長過載時間，實現比有人駕駛更高的機動性。并且，戰斗機無人化后可以縮小飛機的體積和重量，從而大幅增加有效載荷、航程及速度等指標。

同時，自主空戰將導致未來空戰逐漸向去中心化方向發展。智能化時代的空戰是認知中心戰，支撐作戰體系主要是無人控制、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量子通信、區塊鏈等顛覆性技術，強調的是以認知決策為中心的分布實時殺傷。智能化時代的中心與機械化、信息化的中心不同，是一種泛化的概念，戰場上任何一個空中武器平臺就可以成為中心，具有不確定性、可遷移性。這樣，整個作戰體系便實現了無中心，即使某一或某些節點遭毀傷，整個作戰體系也不會受到大的影響。

更進一步說，隨著智能技術的不斷成熟，屆時空戰系統將具備類似生命體的特征和機能，能根據環境、威脅、對手等的變化，通過所構建的眾多模型和先進算法，快速制定策略、展開行動，并在戰爭中不斷通過學習實現自我修正、優化完善和自主進化，成為可進化的類生態和博弈系統。未來，自主進化可能貫穿偵察、感知、決策、指控、打擊、保障等各個環節，起到倍增、超越和能動的作用，使得空戰體系具備更復雜條件下的博弈對抗和競爭能力，從而全面重構戰場生態系統，煥發出不可思議的作戰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