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鋼鐵與煤炭之歌

回到倫敦的巴貝齊第一件事并不是去倒騰他的蒸汽計算機，他經過兩次輪回后搞明白了一件事，這種耗資巨大的發明不是個人力量可以制造出來的，就算弄出一兩臺，也只會成為博物館或者某個有錢資本家的收藏品，沒辦法大規模推向民間。

想要達成自己目標……只有一個辦法。

戰爭。

戰爭是科技進步的催化劑，在戰爭時期國家才會無上限的為科學投入，計算機和原子彈都是在二戰時期才發明出來的，如果世界一派和平，沒有人會愿意為這些東西砸入上億美元的投入。

巴貝齊利用在家里的銀行套出了一大筆貸款，他沒有投入研究，而是把它全部買了股票，一家英國船業公司的股票，很快它就會因為美洲的貿易而價值大漲，至少能賺十倍的收益。

三年時間里巴貝齊開始建立自己的數學體系模型，為新型蒸汽機打下理論基礎，身邊的人都以為他突然想開了，其實巴貝齊只是在為未來鋪路。

現在廣泛使用的蒸汽機屬于把水燒開就完事，水的沸點是一百度，蒸汽的動力也局限于此。理論上來說，蒸汽溫度越高，動力就越強，在兩次重來的經歷中，巴貝齊知道了有一種東西叫做超臨界水，在壓力極高的狀態下水的沸點能夠無上限的提高，類似于高壓鍋的原理。

但給水加壓也要耗費能量，為了達到最合適的閾值，巴貝齊需要用到獨特的數學模型體系，艾達也幫上了不少忙，三年后巴貝齊的體系就已經完成了。

從股票中賺到了大筆回報，他買下了屬于自己的機械工廠，甚至開了一家公司，然而巴貝齊依舊沒有選擇開發差分機，而是制造了一種改良版的蒸汽機，它可以被稱之為蒸汽引擎了，由一大兩小三個蒸汽倉室組成，大的是提供主動力的，兩個小型的則負責給主引擎加壓。

有了這種引擎，就能驅動全身覆蓋裝甲的新型戰車，也就是后世所說的坦克！

正常情況下只要用主引擎就可以帶動裝甲車緩慢移動，戰斗的時候就可以開啟一個加壓引擎獲得更大的動力，而三個引擎同時開啟的時候將獲得和內燃機一般的爆發力！

1851年，第一屆世界博覽會上，巴貝齊帶著自己的新型蒸汽引擎和一臺樣品坦克參加了。

巴貝齊在等著一個人，一個將來會改變歐洲歷史的人，有了最新武器的加持，他的軍隊將來會橫掃歐陸。

那個人就是奧托·馮·俾斯麥，現在的他還是一個外交大使，但多年后他將會成為德意志帝國的鐵血宰相，這一年他被外派到法蘭西參加外交會議，并且會出席萬國博覽會……這樣一個有時代嗅覺的人，一定能意識到巴貝齊的發明代表了什么。

沒錯，這一次巴貝齊不打算押寶大不列顛帝國了，英國現在坐擁大片殖民地，風頭正盛，光是維持統治就已經很不容易了，與其和那些歐陸強國開戰，不如多開辟幾片殖民地，但普魯士不一樣，他是后發而起的強國，殖民地根本沒有他的份，而起和法國的摩擦愈發激烈，十幾年后他們將會面臨普法戰爭。

果不其然，俾斯麥滿眼興奮的發現了巴貝齊的發明，這種鐵甲戰車將徹底打破戰爭的格局，只要幾臺戰車組成陣列就可以輕易沖破步兵構成的防線，如果再配上火力武器，在戰場上幾乎就是虎入羊群。

博覽會之后普魯士政府多次派外交官與巴貝齊接洽，并且開出重金希望他能為普魯士效力，巴貝齊等的就是這一天，一個月后他就賣掉了自己的公司離開了英國。

他倒不擔心日后的德意志帝國會稱霸世界，他比亨利可聰明多了，巴貝齊明白一個道理，這種幾十年代差的科技是改變不了世界格局的，或許它能幫助你打贏幾場戰爭，可一旦有一臺落到敵人手里，很快周圍的國家全部都會造出類似的產品，甚至比你的更好。他在劍橋大學和舊工廠里都留下了設計圖紙，一旦蒸汽坦克大展神威，那些東西一定會被找到，然后被戰爭和間諜擴散到全世界去。

只有巴貝齊會坐享其成，德國人會全力支撐他的研究以獲得更好的武器，那個時候他將獲得海量的經費來開發他的差分機……

…………

還沒睜開眼睛，何亦就聞到一股刺鼻的煤味，耳邊一陣巨大的嘈雜聲傳來，不用看也知道巴貝齊肯定是成功了。

何亦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像是宿舍一樣的地方，他睡在一張鋼管上下鋪床上，環境很臟亂擁擠，房間里充滿了汗臭和煤煙的味道。

“豆芽菜，起來干活啦！”一個身材粗壯的男人敲著門，何亦看到旁邊的床上還有他的照片，這人應該是自己的工友。

“馬上馬上！”

有了前幾次的經驗之后，何亦已經適應了不斷變化身份的生活，很自然的穿好衣服走出了宿舍。

在這個世界里他是一名貨車司機，比起那些五大三粗的同事，何亦確實是太瘦小了，不過他的駕駛技術很好，在公司內的出了名的。

開車何亦還是沒有問題了，他今天的工作是拉一個大號的車廂去市中心一個叫做根站的地方。

一坐上車何亦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這輛卡車需要先拉動一個加壓把手，等蒸汽溫度到了紅色區域才能啟動，而且全程都要盯著水溫水壓，不能讓它超過紅色區域，但又不能低于紅區，駕駛車輛比以前困難了很多，多了不少繁瑣的工序。

這一次何亦見到的光景是最為怪異獨特的，大街小巷上隨處可見縱橫交錯的巨大管子，街邊的路燈里也沒有燈泡而是燃氣口，看來蒸汽機已經完全代替了內燃機，甚至連電力都沒有被廣泛應用，人們的穿著也非常復古，何亦感覺自己就像是行走在維多利亞時代的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