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在回憶西南聯大的文章中,講到一個有趣的故事。故事主角是怪人——金昌煥。
金昌煥是經濟系的,他到大學四年級,就在銀行里兼職當會計。從此,他添了兩樣毛病。一是每天提一把黑布陽傘進出。二是穿兩件襯衫,打兩條領帶。這樣一個怪人,自然配得上一個很長的綽號——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
一天,金昌煥提著陽傘到聚興誠去上班,前面走著兩位聯大的女同學,她們交頭接耳地說著話。一個興奮地告訴另一個:你知道嗎?這人穿兩件襯衫,打兩條領帶,他有一個很長的外號“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聽話的那個女同學很好奇,不禁回頭看了金昌煥一眼,嫣然一笑。
金昌煥被這女生回眸一笑迷倒了,金昌煥立即給這位女同學寫了一封情書,并隨函附贈金戒指一枚。
這位女同學很“對得起”金昌煥。她把這封信公布在學校的布告欄里,把這枚金戒指也訂在布告欄的絨布上。于是金昌煥全校出名了。
雖然被無情地拒絕了,但金昌煥并不在乎。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情書和金戒指鎮定自若地取下來,收回了。
“哼,你們談論去吧。這情書換個名,連同金戒指,總能送出去的。議論和嘲笑,就像蜘蛛網,一抹就沒了。我金昌煥已經在重慶找好了差事,頂好的單位,過兩天就要離開西南聯大,上任去了。”
(摘自《絕代風流:西南聯大生活錄》 劉宜慶/著 遼寧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