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春天的美食

劉廣榮

民以食為天。古人春天吃什么？

古人春天喜歡吃野菜。《詩經·小雅·出車》中云：“春日遲遲，卉木萋萋。倉庚喈喈，采蘩祁祁。”蘩是一種野菜，即白蒿，又稱艾蒿。陽春三月，風和日麗，人們成群結隊采白蒿。那么，這些白蒿長在何處？《召南·采蘩》曰：“于以采蘩？于澗之中。”原來，白蒿就長在溪澗之中。溪水清清，白蒿叢生。姑娘們扎堆采白蒿，多美的圖景啊！

“呦呦鹿鳴，食野之蒿。”出自《詩經·小雅·鹿鳴》。蒿，又名蔞蒿，多生于水邊，葉紅紫光鮮，芳香，乃初春時節的美味野菜。它可入藥，有祛風去濕、平肝抑火之功效，可治肝炎、痰多牙痛等病癥。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云：“蔞蒿生陂澤中，二月發苗，葉似嫩艾而歧細，面青背白。其莖或赤或白，其根白脆。采其根莖，生熟菹曝皆可食，蓋嘉蔬也。”

“久聞蔞蒿美，初見新芽赤。”宋代蘇軾在《岐亭五首》中說道。蘇軾對蔞蒿津津樂道。蘇軾被貶黃州幾年后，1084年前往汝州任職，他不走近路，而是千里迢迢到南京吃蔞蒿，后來又多次找機會到南京吃蔞蒿。蔞蒿紅紅的嫩芽，莖細葉多，煮熟后像莧菜一樣嫩滑爽口，難怪蘇軾對它情有獨鐘。

宋代詩人陸游在《食薺》詩中云：“小著鹽醯滋美味，微加姜桂發精神。風爐歙缽窮家活，妙絕何曾肯授人。”薺菜是野菜中的上品，不僅美味可口，而且營養豐富，含有蛋白質、胡蘿卜素、鈣、鐵、鉀、鋅等。

唐代詩人杜甫在《贈衛八處士》中說：“夜雨剪春韭，新炊間黃粱。主稱會面難，一舉累十觴。”詩人到朋友家作客，朋友冒雨到野地里割回了又綠又嫩的韭菜，炒好韭菜后，端出一鍋香噴噴的黃米飯。朋友說詩人與他見面十分難得，一齊舉起杯來暢飲吧！

春天宜養肝，吃韭菜正當時。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說韭菜“葉熱根溫，功用相同，生則辛而散血，熟則甘而補中，乃肝之菜也”。

竹筍也是古人春天喜歡吃的。竹筍以春筍為佳。清代中醫學者、本草學家趙學敏在《本草綱目拾遺》中云：“冬月即生，埋頭土中，以鋤掘之，可三寸許，其味極鮮，甲于他筍，未出土名豬蹄紅。”春筍曰“豬蹄紅”，多么有趣的稱謂啊！白居易在《食筍》一詩中寫道：“此州乃竹鄉，春筍滿山谷。山夫折盈抱，抱來早市鬻。物以多為賤，雙錢易一束。置之炊甑中，與飯同時熟。紫籜坼故錦，素肌擘新玉。每日遂加餐，經時不思肉。久為京洛客，此味常不足。且食勿踟躕，南風吹作竹。”白居易在朝廷為官久了，當在竹鄉看到漫山遍野的春筍時，十分驚訝。想不到竹筍竟這么便宜，兩個小錢一大把，放在米里一同煮熟，吃了竹筍就不想吃肉了。在京都和洛陽做官，吃竹筍常常不能盡興，可在這里可以敞開肚皮吃啊！

古人還喜歡吃花。南宋文人、美食家林洪在《山家清供》中說：“將梅花瓣洗凈，用雪水煮；待白粥熟時同煮。”梅花粥味酸，現代科學研究發現，它對人體有好處，具有和胃化痰以及舒肝的作用，可以治療頭暈頭痛、食欲不振以及胃氣痛等病癥。明代官吏、農學家王象晉在《群芳譜》中寫道：“玉蘭花饌。花瓣洗凈，拖面，麻油煎食最美。”玉蘭花饌味辛性溫，既是美味佳肴，又有利肺通竅、止痛等功效，可治療風寒頭痛、鼻塞流涕等。

古人春天也喜歡吃魚。“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乃唐代張志和《漁歌子》中的詩句。張志和公元758年棄官隱居，他是清雅脫俗的，他那種不從眾只求純凈的心態，是十分難能可貴的。春日里，一群白鷺飛向遠方，風吹桃花紛紛飄落江河，經過整整一個冬天的靜養，鱖魚正是最肥美的時候。作者頭戴斗笠，身披蓑衣，找一處地方專心致志地釣鱖魚。不久，刮起風下起雨了，但他還不愿回家，他想多釣幾條鱖魚，晚上好溫一壺黃酒，食鱖魚肉，吟吟詩，這樣悠哉悠哉才不枉此生呢！

選自《聯誼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