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難題”

王千源

電影《彷徨之刃》劇照。

電影《鋼的琴》劇照。

小時候一些茶余飯后不起眼的想象里，我常幻想自己是英雄，比如大鬧天宮的孫悟空、打倒怪獸的奧特曼，都是遙不可及的夢。隨著年紀增長，想象不知從何時起淡去，對英雄的定義也悄然改變。

很多男孩從小視父親為英雄，我卻不然。我父母都是劇院演員，一上演出就少有時間管孩子，哪怕我發燒感冒，常就把我放在后臺。

成長過程中，我心里積累了很多不滿，又是坐不住的性格，特別淘氣。從小，“你要聽話”4個字，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了，但心里一直嗤之以鼻：你總要求我，自己又不以身作則，我聽什么？現在想來，父親心里應該也無奈至極。

轉變發生在我考中央戲劇學院的時候。當時我的專業課沒問題，文化課成績較差，父親急得團團轉，想盡辦法幫我提升成績。看著父親焦慮的面孔，我才明白，在他們那代人的意識里，對孩子愛的表達，往往是外冷內熱的。

對父親的思考還有一部分來自我演過的角色。生活和表演并不割裂，現實中的感受、反思和探索會滋養角色，反之亦然。《鋼的琴》里的陳桂林，《彷徨之刃》里的李長峰都是深愛孩子的父親形象。一個是小蚊蟲式的人物，活在自己的世界，但為了女兒，陳桂林能造出一架“鋼”琴，他的形象和這部電影一樣，非常羅曼蒂克，充滿浪漫主義和理想主義的色彩；李長峰更具真實感，對孩子婆婆媽媽，管東管西，有時忍不住生氣，但是孩子是他心中最堅實的依靠。彩蛋里那種永遠有耐心、慈祥的樣子是李長峰帶著遺憾的想象，也是我理想中父親的樣子。

自己成為父親后，才發現當個合格的父親不容易。上一輩人往往習慣“要求”孩子，我不認同，總想通過尊重、陪伴、溝通表達父愛。

但也常有力不從心的時候，理想和現實之間的落差讓人疲憊。幸好伴隨疲憊而來的，還有做父親的幸福，幸福和疲憊有時是畫等號的：看著孩子的笑臉，你也就又有了那股勁兒，繼續朝理想的方向走去。

有時要甘于疲憊，感到疲憊說明你在付出，感到疲憊說明你在創造幸福。

編輯 余馳疆 / 美編 徐雪梅 / 編審 張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