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越

我在20世紀90年代去蘇聯,住在莫斯科中學教師馬琳娜家。她第一天帶我參觀她家時,我注意到衛生間水箱蓋上立著一卷卷筒式衛生紙。
馬琳娜老師對我說:“衛生紙,保證滿足你的使用。”我謝過她,內心頗為感動,因為我知道,衛生紙在俄羅斯幾十年都是個大問題。
19世紀末的俄羅斯帝國時代,偌大的國家上千萬人口,僅有彼得格勒省一家衛生紙廠,年產量僅為12萬包,根本無法滿足百姓之需。20世紀20年代,蘇聯成立之后,衛生紙問題并未解決,人們如廁先是用布片和棉花代替衛生紙,再后來,家家戶戶便開始將《真理報》和《消息報》廢物利用。
1937年,蘇聯政府決定普及衛生紙,但工廠技術落后,無法滿足國內需求,所以只得從英國進口。1939年,蘇聯開始生產衛生紙,但產品質量差。生產和普及衛生紙的計劃泡了湯。
蘇聯人如廁用報紙的習慣,一直延續到20世紀50年代中期。1956年,蘇聯政府決定由立陶宛社會主義加盟共和國的工廠生產衛生紙。
根據蘇共中央指示,衛生紙生產出來后,成為蘇共高干的專屬特供產品,普通人沒資格使用。除特供外,蘇共中央還將衛生紙配給莫斯科和列寧格勒(今圣彼得堡)的涉外酒店,意在向全世界證明蘇聯衛生紙可以自給自足。
到了60年代,蘇聯衛生紙逐漸普及民間,但供不應求,因為那時蘇聯城市化改造速度遠超農村,大量農村勞動力涌入城市,消費者數量激增,衛生紙極其短缺。
蘇聯政府無奈,又開始向英國求購衛生紙,以緩解國內矛盾。但英國衛生紙因為價格昂貴,所以進口數量有限,并不能解決蘇聯人的實際需求。
1969年秋,蘇聯從英國進口兩臺造紙機,在列寧格勒州生產出顏色灰暗、紙張堅硬的卷筒衛生紙——它雖然質量差,但比用報紙等替代品強多了。政府宣傳部門趕緊開動宣傳機器,通過院線和報刊大力推廣衛生紙。最后,蘇聯百姓終于嘗到了使用衛生紙的好處,商場貨架上的衛生紙一掃而光。
80年代,蘇聯人口增至2.6億,而全國卷筒衛生紙的年產量僅為6700萬只,就是說差不多有2億人上廁所沒紙用。全國陷入如廁紙荒后,官方力保莫斯科和列寧格勒的供應,其他城市實施限購。比如1975年,蘇聯烏拉爾地區居民便憑票買卷筒衛生紙,每家每月憑票到指定商店購買——一張卷筒衛生紙票限購5份,指定的商店經常無貨,卷筒衛生紙票卻經常過期作廢。
80年代中期,蘇聯卷筒衛生紙價格飆升,單件價格堪比一本印刷精美的雜志,甚至還更貴。蘇聯百姓囊中羞澀,只得又恢復使用報紙上廁所。
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蘇聯經濟凋敝,就連莫斯科的商店也見不到卷筒衛生紙的影子,因為它已成為莫斯科黑市的搶手貨。在這種情況下,房東馬琳娜老師竟然能保證我使用衛生紙,真是一諾重如山啊!
(摘自《看天下》)
唐代文人做到大官的很少,高適后來因為特殊的機遇當到節度使,算是很少見的一個例外,《舊唐書·高適傳》甚至說“有唐以來,詩人之達者,唯適一人”。到宋朝以后,士人們的浪漫情緒大為弱化,不大做一步登天之類的浪漫美夢了;但宋代文人出任高官的卻比較多。唐宋文化以及士人心態之不同,這也是一個很值得玩味的方面。
——顧農《從“莫愁前路無知己”看盛唐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