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選之年，AI狂歡

何承波

2024 年，50 多個國家都在選新政府。這樣一個大選之年，決定著全球49% 人口的未來生活，也可能塑造著世界格局的走勢。

熱火朝天的選舉中，正在發生很多怪異的事情。例如，3 月的時候，美國總統候選人特朗普和一群黑人女性的親密合照在社交媒體廣為流傳，對于一個“白人至上主義”的總統候選人來說，這多少有些不可思議。早前在美國新罕布什爾州初選前夕，大量“拜登”打來電話，勸告民主黨選民不要參加初選投票。電話中，“拜登”的聲音有他獨特的語調，還有標志性的口頭禪—“malarkey！ 胡說八道”。

3 月結束的印尼大選中，去世15 年的蘇哈托將軍正襟危坐，大談著自己的夢想，栩栩如生，末了呼吁大家給總統候選人普拉博沃·蘇比安托投出一票。去年9 月底，斯洛伐克國民議會選舉。投票前，一段音頻流傳于臉書，音頻中進步斯洛伐克黨主席米哈爾·希梅奇卡正與一家主流報社的工作人員討論如何用錢買選票。此時正是投票前的48 小時噤聲期，政客不得就選舉發聲。“丑聞”之下，希梅奇卡所屬的進步斯洛伐克黨就此輸給了左翼政黨方向黨—后者反對向烏克蘭提供援助。

當AI生成信息真的開始改變社會生活時，人類顯然沒有做好準備。

在巴基斯坦，大選前，前總理伊姆蘭·汗因婚姻問題被判入獄，其所屬政黨“巴基斯坦正義運動”也不得參加大選。但身在獄中的伊姆蘭，竟然現身一則演說視頻，產生了極強的動員能量。最終，伊姆蘭和穆斯林聯盟的納瓦茲·謝里夫宣布勝選。可惜的是，由于被監禁，伊姆蘭只能以獨立人士參選，追隨他的正義運動舊部，也都是獨立候選人，雖然獲得國會最高席次，卻因無法以黨團形式運作，終被排除在組閣進程之外。

上述這些可能改變一國政治生活的離譜事件，不是什么神秘力量作祟，只是因為AI。深度偽造的圖片、音頻和視頻，以超乎想象的方式介入了選舉。這不僅讓助選和選舉本身得以超越時空限制，也帶來了操控人心的虛假宣傳、抹黑對手和捏造是非。有幾個問題是突出的。在印尼，當媒體詢問官方選舉管理機構這些深度偽造材料用于選舉是否合法合規時，委員會顯然不知所措。而在斯洛伐克的案例中，臉書明確規定不能發布深度偽造視頻，但并沒有對音頻作出限制。即便發布了深偽視頻，也可能難以識別。問題是很顯著的，當AI 生成信息真的開始改變社會生活時，人類顯然沒有做好準備。

人們常擔憂，AI 大模型對人類社會的沖擊和改變，可能是從奪走飯碗開始的—取代文案寫作、繪畫設計、影音制作、數據分析等白領工作。失業的灰暗前景，自我價值被取代，可能是AIGC 對人類的最大負面影響。拋開自我存續焦慮，在另一方面，人們可能會忽視一點，我們的世界，正被AI 深刻地改變著。它不僅是虛假信息泛濫那么簡單，而是以某種神不知鬼不覺的方式，改寫了政治與社會生活的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