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采用熵值法綜合判定了2011—2021年長江經濟帶106個地級市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與城市經濟韌性水平,利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實證考察數字經濟對城市經濟韌性的作用效果。結果表明,數字經濟對城市經濟的抵抗恢復力、適應調整力、創新轉型力均存在不同程度的促進作用,產業結構合理化與產業結構高級化是數字經濟賦能城市經濟韌性的兩大關鍵路徑,數字經濟對長江經濟帶各城市經濟韌性的作用效果存在空間地理位置與經濟體體量的異質性。基于此,提出加快通信基礎設施建設,優化要素結構等建議,以期彌合區域發展差距,增強長江經濟帶經濟韌性。
關鍵詞:數字經濟;長江經濟帶;經濟韌性;產業結構
中圖分類號:F299.2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0033(2024)02-0075-09
引用格式:馬莉,任潤欣.數字經濟影響長江經濟帶城市經濟韌性的實證研究[J].商洛學院學報,2024,38(2):75-83.
An Empirical Study on Impact of Digital Economy
on Economic Resilience of Cities in the Yangtze River Economic Belt
MA Li, REN Run-xin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Yan'an University, Yan'an? 716000, Shaanxi)
Abstract: This study meticulously evaluates the progression of the digital economy and the resilience of urban economies within 106 prefecture-level cities in the Yangtze River Economic Belt over the period from 2011 to 2021, employing the entropy method for comprehensive assessment. It rigorously investigates the influence of the digital economy on urban economic robustness through the application of a two-way fixed effects model. Findings delineate that the digital economy significantly fosters various aspects of urban economies, including their capacity for resistance and recovery, adaptability and adjustment, as well as innovation and transformation. It is identified that the empowerment of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 by the digital economy predominantly occurs through the rationalization and enhancement of industrial structures. Moreover, the impact of the digital economy on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 exhibits notable spatial, geographical, and economic scale diversity across the cities in the Yangtze River Economic Belt. Consequently, the study proposes strategies such as the acceleration of communication infrastructure development and the optimization of factor structures to mitigate regional developmental disparities and bolster the economic resilience of the Yangtze River Economic Belt.
Key words: digital economy; the Yangze River Economic Belt; economic resilience; industrial structure
數字經濟(Digital Economy)是信息時代提高經濟發展質量的“新引擎”,其作為經濟形態演化變革的產物,依賴卻不受限于傳統的經濟模式,以數字技術為支撐的數字經濟推動了傳統生產要素的優化重構、加速了創新成果的輸出與轉化,促進了城市經濟的平穩運行,增強了區域經濟韌性。經濟強韌性是防范風險最有利的支撐,學術界將經濟韌性定義為區域經濟系統遭受外來負向沖擊時抵御、復蘇和轉型的能力[1]。如何多渠道實施相關政策以提高經濟韌性,目前已成為學術界的研究熱點。黨的十八大以來,長江經濟帶數字經濟水平與城市經濟韌性(Uer)水平穩步提升,但由于其建設發展固有的復雜性和長期性,導致目前數字經濟發展水平(Dige)與城市經濟韌性水平仍然不夠平衡、充分和協調。
數字經濟一詞于1996年被提出,被表述為以互聯網為重要載體,以數字知識、信息為核心生產要素,以通信技術為重要動力的一系列提高效率和優化經濟結構的經濟活動[2]。隨著研究的深入,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建構了ICT與數字經濟測度指標體系。吳翌琳[3]從數字基礎建設、數字經濟發展、數字驅動創新等十個維度構建了國家數字競爭力評價體系,對主要國家數字經濟市場競爭力進行打分并重點分析了各國差距。許憲春等[4]篩選數字經濟相關產品和產業,構建測度框架衡量數字經濟水平變化特征,并探究中國數字經濟發展規模與水平。王娟娟等[5]融入兼顧考量區域間存在的客觀差異的經濟指標,構建數字基礎、數字產業、數字環境等多維度指標體系,評判各省數字經濟水平及其區域異質性。
當前關于城市經濟韌性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一是經濟韌性的內涵和水平測度研究。“韌性”意指一個系統遭受干擾時的響應恢復力[6]。Wink[7]首次將“韌性”引入城市經濟學研究中,并將其界定為城市經濟系統在遭受不確定因素的干擾后,維持經濟系統穩定發展或促使其形成新的穩定發展態勢的能力。抵抗力、恢復力、重新調整力、更新力是區域經濟韌性的四個維度[6]。在水平測度方面,就業水平敏感性指數能夠用于測度城市經濟韌性水平[8]。此外,為綜合評估數字經濟動態變化特征,陳奕瑋等[9]選取了產業的集聚程度、經濟增長的水平、貧富差距等五個維度通過熵值法評估城市經濟韌性水平并繪制強度等級表。二是經濟韌性的影響因素研究。產業多樣化集聚在宏觀經濟運行過程中會發揮自動穩定器效應,平滑外部沖擊造成的經濟波動,是城市經濟韌性的關鍵影響因素[10]。制造業發展與創業活力及其交互項增強城市經濟韌性,且其交互項具有乘數效應,但存在城市規模的異質性[11]。陳奕瑋等[12]通過對中國264個地級市進行實證分析得到技術溢出與城市經濟韌性呈“正U型”關系。產業結構顯著提高城市經濟韌性,但產業結構變遷的不同發展階段使其對城市經濟韌性的作用效果存在明顯的異質性[13]。王曉等[14]利用多試點雙重差分模型驗證創新型城市試點通過產業升級效應、創業效應和創新效應等機制對城市經濟韌性產生直接作用與間接作用。本文以提升城市經濟韌性水平為著眼點,對長江經濟帶進行數字經濟影響城市經濟韌性的機制分析。
1? 數字經濟影響城市經濟韌性的機制分析
1.1 數字經濟直接影響城市經濟韌性
實體經濟是國民經濟的命脈所在,數字經濟與其深度融合,提高傳統經濟運行模式對實體經濟服務的規模、質量和效率,強化傳統經濟的“潤滑劑”效用,促進宏觀經濟高效、穩健運行,對城市經濟韌性具有重要作用。從微觀層面出發,數字經濟作為一種新生技術群落,其涵蓋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5G等多種技術,實體經濟數字化轉型有利其深度挖掘城市之間的關聯性,突破時空限制與海量消費者完成交易,實現生產、管理、銷售的規模經濟和范圍經濟。同時,借助新型通信基礎設施,實體經濟體系能夠及時、有效捕捉消費者需求結構升級并迅速加以應對,避免生產的隨機性、盲目性會催化實體經濟體系進行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構建可持續發展的長效供給機制,增強城市經濟體系應對外部干擾、破壞時的抵抗恢復力與適應調整力,提高城市經濟韌性。從宏觀層面出發,數字經濟具有高滲透性、可持續性、快捷性等特征,其與三次產業融合不斷向縱深發展,數量大成本低的市場數據緩解信息不對稱問題,有助于預測、防范和應對危機。同時,實時更新和瞬時可得的大數據系統加速了產業結構的適應性調整,倒逼價值鏈低端企業退出本行業或尋求“破壞性創造”,推動產業價值鏈升級,強化城市經濟體系的創新轉型力,提高城市經濟韌性。基于此,提出:
H1:數字經濟能夠提高城市經濟韌性。
1.2 數字經濟間接影響城市經濟韌性
1.2.1產業結構合理化
數字經濟具有技術創新效應,能夠促進企業持續性創新[15]。一方面,數字經濟催生出前所未有的新業態、新模式,例如“新零售” “新制造”等,實現對資金、技術、勞動力、數據等生產要素的重構及優化配置,在競爭性的市場環境下加速企業新舊更迭和數字化轉型,推動新舊動能的轉換,釋放城市經濟發展的活力和潛力,促使城市經濟體系擺脫對傳統商業模式的路徑依賴,培育新的經濟增長點,改善城市經濟體系的恢復力與再調整力。另一方面,數字經濟顛覆了傳統的教育模式,緩解了區域間教育不公平現象,提高人均受教育水平[16]。同時,數字經濟凸顯的廣闊前景吸納大批人才接受數字化教育,優化城市人力資本水平,精準匹配新經濟背景下數字產業對生產資料的新需求,推動勞動力結構多樣化、合理化、高級化,實現勞動力市場更高水平的均衡,從而提高產業結構合理化程度。合理的產業結構意味著數量龐大的市場主體、充分競爭的市場環境、具體明晰的市場細分、高效有序的市場秩序,這將轉化為城市經濟發展的相對優勢,支撐城市經濟在沖擊中尋求“路徑突破”。此外,根據最優投資組合理論,多樣化的產業門類實現了“不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形成風險收益比最小的最優組合,消除非系統性風險以降低外部沖擊的干擾力度,增強城市經濟體系的抗風險能力。基于此,提出:
H2:數字經濟通過提高產業結構合理化程度增強城市經濟韌性。
1.2.2產業結構高級化
數字經濟賦能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過程中,加速了各經濟部門之間的融合滲透,提升了全要素生產率,但對不同部門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存在顯著的異質性[16]。這種異質性驅使生產要素從衰退部門向新興部門轉移,引致原本處于均衡的經濟結構因為需求的轉移出現新的失衡,對于需求增加的部門,職工薪酬增加,但由于價格粘性的存在,需求減少的部門職工薪酬未必下降,職工薪酬的調整會進一步加速生產要素的再配置,促進產業結構高級化。另外,以大數據為支撐的數字經濟能夠為創業者提供市場指導,激發城市創業活力和潛力[17],大批的新興企業涌入市場進而占據競爭優勢,加速勞動密集型產業向技術密集型產業轉換,引導產業增長模式由傳統的粗放型向集約型發展轉變。同時,數字經濟加強了城市之間的互聯互通,基于數字平臺的異地辦公和線上創業等新興模式加速生產要素向第三產業轉移,提升產業結構高級化程度。高級的產業結構意味著產業高技術化、產業附加值化、產業高加工化,有利于形成城市經濟的核心競爭力,在危機中保障城市經濟轉向一個更優的發展路徑。基于此,提出:
H3:數字經濟通過提高產業結構高級化程度增強城市經濟韌性。
2? 數字經濟影響城市經濟韌性的模型構
建與變量選擇
2.1 模型設定
2.1.1基準回歸模型
為判定長江經濟帶106個地級市層面數字經濟與城市經濟韌性之間的關系,本文構建了雙向固定效應模型,用于檢驗研究假設H1。
Uerit=β0+β1Digeit+θControlit+μi+δt+εit? ? ? ? ?(1)式(1)中,Uerit為城市i在t年的經濟韌性;Digeit為城市i在t年數字經濟發展水平;Controlit為多個控制變量;μi為個體固定效應;δt為時間固定效應;εit為隨機誤差項。
2.1.2中介效應模型
為考察數字經濟對城市經濟韌性作用效果的內在機制,判定產業結構合理化、產業結構高級化兩變量發揮的中介作用,本文構建中介效應模型:
2.2 變量測度與說明
2.2.1被解釋變量
城市經濟韌性內涵為城市經濟體系具有的抵御應對外部沖擊、適應調整自身結構、維持經濟體系平穩運行的能力,其被劃分為三個維度,即抵抗恢復力(Rr)、適應調整力(Aa)和創新轉型力(It),本文從上述三個維度出發利用16項指標構建綜合評價體系,采用熵值法以評估長江經濟帶各地級市經濟韌性水平。為消除指標量綱與性質的干擾,需對正負指標進行標準化,見式(4)與式(5)。
2.2.2核心解釋變量
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參照王靜田[18]的方法,本文從互聯網發展水平與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兩個維度出發利用7個指標構建評價體系以判定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動態特征,并使用熵值法得運算結果,城市經濟韌性與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具體指標設定,見表1。
2.2.3中介變量
本文選用產業結構合理化(Rai)與產業結構高級化(Upi)來解釋數字經濟對城市經濟韌性的作用機制。其中,產業結構合理化程度旨在解釋第一、二、三產業間的耦合程度與生產要素配置效率,本文使用泰爾指數(見式(6))測度產業結構合理化水平,該指數反映了當前產業結構相對于均衡產業結構的偏離程度,與產業結構合理化水平呈反比。產業結構高級化程度則側重說明產業結構重心向工業、服務業的轉移趨勢,根據李虹等[19]的研究,本文利用式(7)評估產業結構高級化水平。
2.2.4控制變量
本文選取5個控制變量。常住人口密度(Pop)借助常住人口數與行政區域土地面積之比測度;進出口水平(Open)借助進出口總額與 GDP 之比測度;市場化水平(Mar)借助市場化指數測度;交通基礎設施發展水平(Infra)借助人均道路面積測度;社會保障水平(Sse)借助醫療保險參保人數與失業保險參保人數總和與戶籍人口之比測度。
2.2.5數據來源
本文剔除了統計缺失值較多的部分城市,選取2011—2021年長江經濟帶106個地級市作為研究對象,數據來源于《中國城市統計年鑒》、中經網、國研網、國泰安數據庫及部分城市政府統計公報,針對個別缺失值使用插值法進行了補齊。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見表2。
3? 結果與分析
3.1 數字經濟影響城市經濟韌性的基準回歸分析
為增強模型穩健性,緩解時間、個體與其他因素對回歸結果的干擾,本文采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對研究變量進行基準回歸,結果見表3。
從表3中可以看出,數字經濟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系數為0.484 1,其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數字經濟發展有助于增強城市經濟韌性。其可能的原因是,實體經濟的數字技術嵌入程度持續加深,降低各類交易成本,提高企業風險感知水平與沖擊應對能力。同時,數字經濟降低市場準入門檻,多元化的市場主體加劇市場競爭并抑制壟斷,伴隨著技術創新人口紅利開始轉向技術紅利,多樣化的產品緩解產品市場供需矛盾,增強城市經濟韌性。數字經濟對城市經濟韌性的三個維度即抵抗恢復力、適應調整力和創新轉型力的影響系數分別為0.269 7,0.449 0,0.649 9,其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數字經濟發展強化城市經濟的抵抗恢復力、適應調整力和創新轉型力,但創新轉型力受作用效果更顯著。其可能的原因是,數字經濟緩解信息不對稱、道德風險造成的擴大交易成本的逆向選擇問題,有利于邊際效益遞增,實現規模經濟與范圍經濟,提高城市經濟的抵抗恢復力。同時,數字經濟打破地域、行業壁壘,加速信息、知識、技術溢出和擴散,在經濟體系受創背景下,有利于各經濟部門及時獲取關鍵信息、運用核心技術、聯結上下游企業適時調整適應,同時,借助數字平臺實現“去中介化”,促成長效供給機制平穩運行,提高城市經濟的適應調整力。此外,數字經濟背景下,數字成為最關鍵的新型生產要素,其與傳統生產要素重構并加速要素流動,形成新的發展空間與發展領域,推動產業結構升級,進一步強化其對城市經濟創新轉型力的賦能效力。
分析各控制變量,結果顯示,人口密度對城市經濟韌性及其三個二級指標幾乎沒有影響,其可能原因是大多數城市人口密度變化程度十分有限,其變化率遠小于城市經濟韌性的變化率。進出口水平對城市經濟韌性及其兩個二級指標的影響系數在1%水平上顯著為負,其可能原因是,在經濟增長乏力、地區沖突和經濟制裁等多重國內外因素的桎梏下,境外消費者潛在需求不足且向有效需求轉變難度較大,再加上新冠疫情導致世界各國進出口總額斷崖式下跌,我國開始深度挖掘廣大的國內市場需求,著力推動國內大循環,從而導致現階段進出口水平對城市經濟韌性的正向影響并不顯著。市場化水平、基礎設施建設水平、社會保障水平都在不同程度上增強了城市經濟韌性。
3.2 數字經濟影響城市經濟韌性的中介效應分析
本文利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對式(1)~式(3)進行回歸分析,結果見表4,其中Uer、Rai、數字經濟和產業結構合理化指數分別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Uer1)用于檢驗產業結構合理化是否承擔中介變量的作用,Uer、Upi、數字經濟與產業結構高級化指數分別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Uer2)用于檢驗產業結構高級化是否承擔中介變量的作用。
從表4中可以看出,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在城市經濟韌性統計上具有顯著促進作用已在表3中得到證實。數字經濟對產業結構合理化指數的影響系數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為0.727 1,表明數字經濟的發展壯大加速了產業結構合理化的進程。其可能原因是數字經濟通過提高勞動力素質、促進生產要素優化配置、構建最優投資組合等方式推動產業結構合理化。數字經濟和產業結構合理化指數分別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系數均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為0.473 8與0.014 2,說明數字經濟能夠通過提高產業結構合理化程度間接提高城市經濟韌性。數字經濟對產業結構高級化指數的影響系數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為1.561 0,意味著數字經濟發展加速了產業結構高級化進程。其可能原因是數字經濟通過激發創新潛力、加速生產要素流動、催生經濟發展新動能等方式促進產業結構高級化。數字經濟與產業結構高級化指數分別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系數在1%顯著的水平上為正,為0.469 9與0.009 1,意味著產業結構高級化在數字經濟促進城市經濟韌性的過程中承擔中介變量。
3.3 數字經濟影響城市經濟韌性的異質性分析
鑒于長江經濟帶各城市基礎設施完善程度、經濟結構、生產要素發展水平等方面存在客觀差異,這可能導致表3的回歸結果不能準確反映各地區內部數字經濟對城市經濟韌性的作用效果。基于此,本文按照傳統劃分標準,分別將106個地級市劃分到長江上游、中游和下游地區,以考察數字經濟對城市經濟韌性影響的地域異質性。類似地,按照一二三線城市劃分標準,將21個一線、新一線與二線城市認定為中心城市,其余各市認定為外圍城市,以探究數字經濟對城市經濟韌性作用效果的經濟體體量異質性,結果見表5。
從表5中可以看出,數字經濟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作用在上、中、下游均顯著為正,但呈現出較為明顯的區域異質性,即長江下游>上游>中游,可能原因是下游城市掌握“先發優勢”,通過控制核心數字技術和優勢競爭產品促使其引領行業走向進而攝取高額經濟收益,而上游城市存在“后發優勢”,這有利于其以成熟技術手段為起點實現數字經濟發展賦能城市經濟韌性的“彎道超車”。此外,數字經濟均促進外圍城市與中心城市經濟韌性,但是后者作用效果更強,可能原因是中心城市經濟發展水平高、市場化程度高、創新潛力足,資本的逐利性進一步加速新行業、新模式的發展,有利于吸納人才聚集、加速技術革新、促進生產力發展。而外圍城市由于其產業結構不盡合理、產業鏈不完整、技術水平低,以及對傳統經濟模式存在較強的“路徑依賴”等因素導致其在經濟變革過程中往往要經歷較長的“陣痛期”。
3.4 數字經濟影響城市經濟韌性的穩健性檢驗
為增強回歸結論的穩健性,本文利用控制變量增減法、樣本縮減法、核心解釋變量替換法和解釋變量滯后期法對研究模型進行逐步檢驗,結果見表6。
從表6中可以看出,無論研究模型是否考慮控制變量,數字經濟影響系數均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同時在此過程中,調整的R2變動不大,說明本模型未涉及的變量并不會嚴重干擾回歸結果的穩健性。同時,本文抽取2016—2021年樣本進行基準回歸,得到數字經濟影響系數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原始數據的回歸結果并不具有特殊性。此外,本文利用北京大學數字普惠金融指數(Dif)直接替換數字經濟發展指數,得到核心解釋變量系數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但其影響系數小于原始結果。其原因可能是相對于單一指標的評估結果,原始數據使用多指標對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測度更加全面綜合。選擇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指數作為本模型的內生變量,使其滯后一期生成工具變量,利用兩階段工具變量進行回歸分析,得到工具變量影響系數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數字經濟與城市經濟韌性兩變量之間并不存在反向因果關系。基于此,本文回歸結果具有較強穩健性。
4? 結論
本文構建多維指標體系,利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實證檢驗了長江經濟帶2011—2021年106個地級市數字經濟發展對城市經濟韌性的作用效果,考察了這種作用效果的區域異質性與經濟體體量異質性,并進一步從產業結構合理化和產業結構高級化角度解釋了數字經濟驅動城市經濟韌性的內在機制。本研究發現:第一,數字經濟對城市經濟韌性具有顯著正向作用,其對城市經濟韌性的三個二級指標同樣存在不同程度的正向作用,其中數字經濟對創新轉型力作用效果最強,適應調整力次之,抵抗恢復力最弱。第二,數字經濟對長江經濟帶城市經濟韌性的促進作用受地理位置影響,其中長江下游促進作用最強,上游次之,中游最弱。同時,數字經濟對長江經濟帶城市經濟韌性的促進作用受經濟體體量影響,其中中心城市促進作用大于外圍城市。第三,數字經濟能夠通過加快產業結構合理化和高級化進程,達到強化城市經濟韌性的作用。
5? 數字經濟影響城市經濟韌性的政策建議
5.1 大力推動數字經濟發展并與三次產業深度融合
數字化城市建設是一個系統性工程,需要多管齊下,各地政府應適度配合并引導市場發展方向,采取稅收減免、資金支持等綜合性政策支持,加速生產要素整合配置效率和管理效率,緩解數字經濟發展前期面臨的資金、技術等不足的困境。同時,加快農業、工業和服務業三大經濟產業相互滲透和數字化轉型,催生新模式、新業態,提高產業結構多樣化水平,增強市場化水平,通過市場競爭的優勝劣汰,加速資本、勞動力、技術等生產要素向新興行業和新興企業的轉移,提高產業結構合理化和高級化水平,助力城市經濟韌性的提升。
5.2 優化人力資本結構
人是生產力中最活躍的因素,優化人力資本是發展生產力的必要環節,因此需要持續推進科教文衛產業的數字化轉型。實現科教文衛等基礎領域服務水平的相對均等化,有利于在新經濟背景下帶來各領域高精尖人才快速增長,促進勞動市場人才供給精準匹配市場需求,使得勞動力市場實現更高水平的均衡,推動產業結構升級,進一步擴大其作為中介變量的橋梁作用。此外,增加和保存城市人才儲備的關鍵因素是城市公共服務水平與平均薪資水平,政府和企業應當形成合力,嚴格落實《勞動法》等相關法律法規,使得人才能夠在發揮自身價值時沒有后顧之憂。
5.3 培育良好的創業、就業環境
行業內日益加劇的“二八法則”和“馬太效應”嚴重挫傷創業積極性,抑制城市創新潛力與活力。因此,政府需發揮引導作用,進一步健全完善營商環境、實施稅收補貼等激勵政策推動中小微企業生存、發展和壯大,增強城市創業活躍程度,以創業帶動就業,為經濟下行階段失業率驟升提供緩沖,較低且穩定的失業率是實現社會穩定和保證經濟體系平穩運行的前提,有助于增強城市經濟韌性。同時,支持鼓勵中小微企業有助于倒逼行業內其他成員推動數字化進程,以技術創新帶動投入產出比的提高,進而擴大勞動力聘用需求,緩解當前并不樂觀的就業形勢。
5.4 彌合區域差距,推動協調發展
長江經濟帶各地級市需著力加強經濟聯系,推動知識、技術突破地理邊界實現有效溢出,實現各地區均衡發展并縮小數字鴻溝。遵循各地區發展水平,中心城市應加大創新要素投入,追蹤數字經濟前沿理論與實踐動態,促進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發展比較優勢與核心競爭力。外圍城市應大力開發通信基礎設施建設,為數字經濟發展提供良好生態,把握“后發優勢”,結合數字經濟變革傳統生產模式,因地制宜地打造城市特色數字經濟發展模式,促進經濟水平跨越式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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