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少謙 單宇



摘 要: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成為把握新一輪科技革命機遇和推動產業變革的戰略制高點。本文以H公司為案例研究對象,挖掘科技企業在數字服務化過程中通過資源集成開發數字服務的內在機制。研究結果表明,科技企業數字服務化過程中的數字服務開發是基于資源外部集成和資源內部集成實現的。資源外部集成機制的核心在于實現資源優化配置,資源內部集成機制的核心在于建立關鍵鏈接關系。資源外部集成機制具體反映在身份視圖和能力視圖,前者主張對核心支持性資源要素進行篩選,以助力數字服務開發,后者考量外部資源與現有知識庫的接近程度,通過整合和撬動資源充分發揮資源價值;資源內部集成機制具體反映在效率視圖和權力視圖,前者主張對具有鏈接關系的要素進行集成,以實現成本最小化,后者主張強化關鍵要素之間的鏈接關系,并使其銜接到整體系統中。由此,企業通過資源外部集成與資源內部集成的匹配,為數字服務化過程中的數字服務開發提供支撐。本文拓展了資源集成理論的解釋邊界,并深化了對數字服務化研究的理解。
關鍵詞:科技企業;數字服務化;資源集成;數字服務;企業邊界
中圖分類號:F42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176X(2024)01-0086-15
一、引 言
“十四五”規劃提出,打造數字經濟新優勢,促進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加強關鍵數字技術創新應用,加快推動數字產業化,推進產業數字化轉型。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已成為把握新一輪科技革命機遇和推動產業變革的戰略制高點。根據《中國數字經濟發展白皮書(2022)》,2021年,我國產業數字化規模達37. 2萬億元,同比名義增長17. 2%,占GDP比重為32. 5%。可見,企業已充分認識到發展數字經濟的重要性,服務業數字化轉型持續活躍。根據《中國智慧企業發展報告(2022)》,企業對于數字化的接受度大幅提高,66. 3%的受訪企業已經處于小范圍試驗、規范化局部推廣或戰略化規劃實施階段。在這樣的情境下,與數字化轉型相關的數字服務業務需求不斷攀升,大量科技企業開始開發全新的數字服務業務,以滿足客戶特定需求場景為價值主張,為其提供定制化的數字服務,從而幫助客戶提升價值創造潛力。因此,探究企業如何通過數字服務化將技術優勢轉化為數字服務業務創新具有重要的實踐意義。
從理論層面來看,“數字服務化”(Digital Servitization) 指通過使用數字技術開發新的服務或改進現有服務,這些技術可以被用來創造新的數字商業模式,找到新的共同創造價值的方式,從數據中產生知識,改善企業的運營和環境績效并獲得競爭優勢[1]。現有針對數字服務化的研究有兩種觀點:一種觀點認為,數字化是服務化的推動者,將數字服務化定義為使用數字工具進行服務化[2];另一種觀點認為,數字技術是整體產品的一個組成部分。可見,現有研究均認為,數字技術在提高企業服務化運營效果方面具有重要作用,這為解釋企業如何通過數字服務化將技術優勢轉化為數字服務業務創新提供了有益洞見。
事實上,開發和提供數字服務是實現數字服務化的重要載體,其本質是提供針對復雜客戶問題的個性化解決方案。這些解決方案是交互式的,其組件通過組合產品和服務來提供綜合附加值[3]。因此,數字服務業務的中心在于提供商能夠將各種資源整合到對客戶問題的價值創造響應中[4]。盡管在向數字服務業務過渡的過程中,企業可以選擇資源內部集成和資源外部集成兩種不同的方式來集成資源,但現有文獻對于數字服務化過程中企業如何進行資源集成以實現數字服務開發的內在機制探討不足,尤其是對于數字服務化這一復雜過程而言,企業如何基于特定情境選擇合適的資源集成策略有待深入探討。
基于此,本文以H公司為案例研究對象,將研究問題聚焦于科技企業數字服務化過程中如何通過資源集成實現數字服務開發,旨在總結企業開發數字服務時進行資源集成的內在規律,并對資源外部集成和資源內部集成方式的差異性進行歸納提煉。本文分析了科技企業數字服務化過程中資源外部集成決策和資源內部集成決策的驅動力及適用條件,拓展了資源集成理論的解釋邊界,并深化了對數字服務化研究的理解。
二、文獻綜述
(一) 數字服務化相關研究
隨著服務化與數字化的融合,現有研究通過定量和定性方法探討服務化與數字化的交叉點[1],并基于此提出了數字服務化的概念[5-6]。對數字服務化內涵的初步探索主要基于如下三種視角:其一,大多數研究涉及廣義上的服務化轉型和數字化轉型,重點探討如何通過應用不同的數字技術創造服務化價值,如物聯網[7]、大數據[8-9]和云計算[10]等。其二,部分研究側重于服務化中數字化轉型的業務視角,探討數字化轉型與售后、生產、供應鏈等業務維度的整合[11]。其三,部分研究直接將服務化作為工業4. 0的一部分[1,12]。無論從哪種分析視角來看,現有研究針對數字技術在提高企業服務化運營效果方面具有重要作用這一觀點均達成了共識。
然而,作為服務化研究領域的一個分支,針對數字服務化的研究仍處于早期階段[13]。為了進一步厘清數字服務化的內涵及特征,現有研究圍繞服務化與數字化之間的關系進行了深入探討[6,14]。當數字技術作為整體產品的一個組成部分時,制造企業需要保證產品、服務、軟件等模塊之間協同工作,以最大化地從數字服務化過程中受益。
(二) 數字服務化過程中的資源集成方式選擇
對于實施數字服務化的企業而言,開發和提供數字服務是實現數字服務化的重要載體,數字服務業務的中心在于提供商能夠整合各種資源(無論是基于產品還是基于服務的資源),實現對客戶問題的響應[4]。但企業決定開發數字服務業務需要一個過渡過程。企業可以通過兩個方面向數字服務業務過渡:技術應用程序集成和業務流程集成。前者意味著開發定制系統,提供商通過服務業務模式創新滿足客戶需求,從而為客戶創造價值;后者符合數字營銷研究的服務化流程,涉及與客戶價值鏈集成相關的服務概念開發和流程管理[15]。
在向數字服務業務過渡的過程中,企業可以選擇資源內部集成和資源外部集成兩種方式來集成資源。其中,資源內部集成指企業負責開發和交付整個數字服務,包括設計系統、規范接口和組件、開發產品、生產和集成組件到系統等活動,并通過提供服務在系統生命周期內運行和維護系統[16];資源外部集成指系統集成商是客戶的主要承包商,負責協調和集成外部供應商和合作伙伴提供的組件和資源,該過程中企業不必在內部掌握所有活動和資源,而是需要在不同供應鏈中識別、選擇和管理供應商,并有能力將組件集成到特定的數字服務中[17]。在具體實踐中,企業也可能將這些資源集成方式結合起來[18]。這些資源集成方式能夠帶來資源之間的交互和融合,并由此形成專用性聚合,而資源聚合后產生的資源協同效應能夠使企業形成超越競爭對手的新能力,進一步促進數字服務化進程。
(三) 數字服務開發中的企業邊界概念
對企業邊界選擇的分析有助于進一步解構數字服務開發過程中資源集成方式的差異性。在進行邊界決策時,企業需要解決一系列基本的組織問題,這些問題可以通過相應的邊界概念來捕捉:身份視圖、能力視圖、效率視圖和權力視圖。這些邊界概念借鑒了Santos和Eisenhardt[19]對四種截然不同但有時卻又相互關聯理論的解釋。邊界概念構成了分析視圖,這些視圖可以用來分析數字服務開發過程中資源集成方式的選擇問題[20]。
身份視圖描述的是組織成員如何進行組織定位以及基于組織定位劃定活動范圍[19],即如何保持組織身份與數字服務開發活動的一致性。自Oliva和Kallenberg[21]提出制造商服務過渡過程以來,學者們傾向于將服務導向的增長戰略概念化,包括向解決方案業務的轉變以及向產品服務連續性的轉變等,這意味著從產品業務到服務業務的單向移動。雖然現有關于數字服務開發的研究很少討論組織身份,但服務化的觀點意味著組織身份從產品制造商轉向服務提供者。
能力視圖描述的是組織應該擁有哪些資源以及如何設置組織邊界,從而最大限度地提高資源組合價值[19],即企業如何使資源發揮最大價值,以推動數字服務開發。資源外部集成能夠使企業靈活地訪問可集成的擴展資源范圍,以提供解決客戶獨特需求的數字服務[4,22-23]。資源內部集成能夠推動企業對現有產品系統的體系結構進行必要更改,以支持系統的整體性能[16]。
效率視圖描述的是企業實現治理成本最小化的一種手段[19],即企業如何使數字服務元素之間保持相互依賴的成本最小化。在開發數字服務時,管理集成要素之間的相互依賴性至關重要[24],因為數字服務提供商的任務是確保其組件適配性更強,要求其比由單獨組件構成的系統具有競爭優勢。資源內部集成會促進信息和知識流動,企業可以通過這種機制開發出適應性良好的系統[16]。資源外部集成能夠基于開放標準提高集成要素適配所需的協調費用。
權力視圖描述的是組織為最大限度地控制關鍵外部力量所設定的組織邊界[19],即企業如何使數字服務化過程中開發數字服務時的戰略控制權最大化。具體而言,企業可以通過整合產業價值鏈上的新活動來減少對提供商的依賴,從而獲得更優惠的條件。此外,企業也通常被概念化為一個單一組織,需要其作為擁有戰略控制權的核心承包商,管理客戶界面并將產品或服務無縫集成到整體系統中,從而實現數字服務開發[24-25]。
綜上,企業數字服務化過程中的數字服務開發是基于資源集成過程實現的,這種資源集成方式在數字服務提供商身份一致、能力增長、效率控制和權力自治方面呈現出不同的行為特征。據此,本文建立了科技企業在數字服務化過程中通過資源集成開發數字服務業務的理論分析框架,旨在通過對數字服務開發過程的分析,挖掘數字服務開發機制及其底層邏輯,并提煉該過程中資源集成機制的差異性特征。
三、研究設計
(一) 研究方法
案例研究方法適合解釋此類研究問題的原因在于:其一,案例研究能夠剖析事物發展的復雜過程及主體間的關系,以明晰地闡釋“怎么樣”的問題[26]。對本文研究問題的探討需要解構案例企業數字服務開發過程及相應的資源集成特征,這恰好是案例研究的優勢所在。因此,案例研究方法能夠更好地把握數字服務開發中隱含的情境、過程和關系,并揭示資源集成視角下企業數字服務開發的內在規律。其二,歸納式案例研究可以從大量質性數據中總結規律,并實現相應理論的建構[27]。本文所探討的數字服務化過程中的數字服務開發問題是企業管理實踐中的新現象,需要豐富的細節描述與分析來詳細刻畫整體過程以及該過程中的資源集成。歸納式案例研究能夠實現這種對實踐行為和過程的高顆粒度深描,從而推進對新現象的理解[28]。
(二) 案例企業
H公司是一家以視頻為核心的智能物聯網解決方案和大數據服務提供商,初期其以生產銷售板卡和DVR業務為主。2010年,H公司在深圳證券交易所掛牌上市,以行業解決方案為核心,將觸角伸向互聯網領域,開始從安防設備向“智能物聯AIoT”轉型。如今,H公司已經是全球安防領域的領軍企業,深耕視頻監控,連續多年穩居行業全球第一。H公司所取得的成績不僅取決于其持續深耕技術研發,還受益于其實施數字服務化戰略所帶來的價值延伸。自2015年以來,H公司陸續推出全系列深度智能產品,并發布了AI Cloud架構、AI開放平臺、物信融合數據平臺、智慧城市數智底座等創新技術和產品,實現了從網絡高清視頻監控向智能物聯網解決方案和大數據服務商的轉變,連續四年入選“中國互聯網綜合實力企業百強榜”。H公司從傳統制造業向數字服務商轉型的經歷,為本文探索科技企業數字服務化轉型過程提供了難得的案例。
從傳統制造向數字服務轉型的過程中,H公司專注于物聯感知、人工智能和大數據領域的技術創新,提供軟硬融合、云邊融合、物信融合和數智融合的智能物聯系列化軟硬件產品,其資源集成過程具有明顯的獨特性。從標準化產品到半標準化、半定制化解決方案,再到完全定制化解決方案,伴隨著H公司業務模式的“逆標準化”,其產品也由原來的“硬件為主,軟件為輔”進入“產品+系統”整體解決方案階段。具體來看,H公司不僅借助物信融合數據形成數據匯聚、分析、挖掘能力,通過AI工程化能力推動智能應用閉環落地,而且在數字能源、智能制造、智慧醫療和智慧物流等行業持續推進數字化轉型,還依托多維感知技術構建全要素全域感知產品體系,逐步在多個領域構建行業垂直化產品體系和多樣化產品形態。由此可見,H公司在數字服務過程中涉及大量資源的優化配置,這為本文分析科技企業開發數字服務的內在規律提供了充足的數據支撐。此外,本文選取H公司為案例企業,分析其通過開發數字服務推動數字服務化的實踐路徑,也能夠為其他企業將數字技術轉化為業務創新優勢提供啟發性的經驗借鑒。案例企業代表性特征描述如表1所示。
(三) 數據收集與分析
本文以半結構化訪談作為主要數據來源。研究團隊歷時3年(2020—2022年),完成了對H公司的數據收集。針對案例企業,研究團隊進行了跨時段、追蹤性的訪談。這既可以盡可能地捕捉到科技企業數字服務化過程中開發數字服務的內部關鍵信息,又可以確保研究團隊實時觀察開發過程的外在變化。每次均有4—5位研究人員參與訪談,在與受訪者深入交流后,研究團隊迅速整理資料,通過內部討論和現有文獻比對理清思路,得出構念。為確保數據能夠被有效整理、消化和吸收,經過與H公司協商,研究團隊得以進行多次調研,并對每位受訪者單獨進行訪談。同時,研究團隊也會追加關鍵受訪人員的訪談次數,以強化數據收集。
本文還采用了現場觀察和二手資料搜集等方法進行重要數據收集。一方面,研究團隊多次走訪H公司的業務中心、展廳和體驗店。現場觀察可以幫助研究人員形成對企業數字服務開發流程的直觀認識。另一方面,研究團隊基于與H公司建立的信任關系,獲得了其內部的二手資料,如會議記錄和內部期刊等,為后續縱向分析數字服務開發奠定了數據基礎。研究團隊還搜集了企業外部,由第三方公布的有關信息和資料,如行業分析報告和新聞報道等,由此通過多種途徑確保數據的充分性和準確性。數據收集的描述性統計如表2所示。
本文通過兩個階段完成數據編碼。在第一階段,研究團隊被劃分為兩組,采用背靠背編碼方式分別獨立編碼。首先,確定數據來源,以數據收集方式和訪談對象順序為主要劃分依據。其次,篩選、聚焦和簡化原始數據資料,形成初步編碼表,并通過編碼和轉換來處理數據。最后,根據初步編碼表,每組成員分別進行編碼,即識別構念或構念間關系。在第二階段,首先,通過組間對比形成最終編碼結果。一方面,兩組各自對成員得出的結果進行內部討論,直至意見統一;另一方面,兩組就先前組內得出的編碼結果進行對比討論,保留達成一致的編碼條目,就不一致的結果進行辯論,直至達成雙方共同認可的結果。其次,按照特定邏輯識別出關鍵構念,并結合現有理論探究這些構念的共同點[29]。同時,對企業數據、關鍵構念和現有理論間的關系進行反復迭代[30],試圖發掘科技企業數字服務化過程中數字業務開發的潛在規律,并與現有理論發現不斷比較,直至達到理論飽和,從而最終形成較為系統的理論分析框架。
四、案例分析
通過案例分析可以發現,在H公司的數字服務化過程中,其遵循利用數字技術提供數字服務的邏輯,通過資源外部集成和資源內部集成的方式為數字服務化過程提供支撐。具體而言,本文從身份視圖、能力視圖、效率視圖和權力視圖四個維度,對H公司數字服務化過程中開發數字服務的資源集成機制進行解構,以挖掘企業在數字服務化過程中通過資源集成開發數字服務的內在機制。案例企業數字服務化過程中資源集成的典型證據援引如表3所示。
(一) 身份視圖:通過資源外部集成保持組織身份與數字服務業務活動之間的一致性
在提供數字服務業務的過程中,H公司認為,企業需要比客戶本身更好地理解和執行客戶業務的關鍵部分,并作為解決方案賣方對客戶需求進行響應,通過定制產品或服務的集成組合,提供特定客戶所需的綜合性和定制性方案。為了進一步明晰客戶需求或幫助客戶準確傳達自身需求,H公司促使客戶最大限度地參與數字服務設計,通過服務交互推動相關決策過程。正如受訪對象所言:“現在有些客戶要求我們直接做一個大型項目的完整交付方案,雖然我們不把大型項目作為一個業務去發展,但我們要具備系統集成的服務能力和整合能力”。在這一過程中,H公司主要通過資源外部集成來獲取客戶需求信息、與客戶開展業務互動和與客戶協同解決問題,從而促進企業數字服務化過程中數字服務模式的創新。
第一,獲取客戶需求信息。通過使客戶深度參與并貢獻關于需求定義的相關知識,增加企業對客戶需求的認知。H公司認為,早期一定是問題導向,如幫助客戶解決巡店中的問題、識別中的問題和AI應用問題。為此,H公司通過多種途徑獲取用戶需求信息,以更好地了解客戶需求,為客戶提供最適合的產品和解決方案,并不斷提升企業數字服務水平。例如,在為蘇州園林構建智慧旅游和智慧景區解決方案的過程中,H公司通過與景區負責人反復溝通交流,識別了拙政園景區的諸多場景要素,以拙政園景區不同場景、不同受眾的需求為導向,結合H公司AI Cloud、智能視頻技術和數據分析等技術,進行持續的場景感知、技術融合和應用創新,從而共同探索數字服務模式創新。
第二,與客戶開展業務互動。企業必須從客戶視角理解數字服務化應該達到的效果,提升客戶嵌入性,以促進數字服務模式創新。H公司與客戶之間的業務互動主要通過銷售團隊、技術支持團隊、客戶關系管理系統和在線客服等方式進行。這些方式可以確保H公司為客戶提供優質的產品和服務,提升客戶滿意度。例如,在為彩云科技提供服務時,H公司加強了對彩云科技產品和技術優勢的感知,致力于雙方的技術融合、產品融合和方案融合,通過與客戶深入互動增強對客戶業務流程的了解,積極探索氣象、水利和應急管理等場景應用,拓展雙方在防災減災領域的合作途徑和模式。通過與客戶開展業務互動,H公司可以更好地了解客戶對產品和服務的需求,通過集成和利用客戶資源,促使企業及時優化和改進數字服務業務,從而提升市場競爭力。
第三,與客戶協同解決問題。H公司主張客戶通過信息共享和聯合解決問題的方式參與到數字服務模式創新中來,幫助企業進一步明晰如何滿足客戶需求。H公司不僅能夠根據客戶需求提供定制化的產品和服務,幫助客戶解決安全、監控和管理等方面的問題,而且與客戶之間建立了緊密的溝通協作關系,能夠通過各種方式及時溝通和解決問題,確保項目順利實施。此外,H公司還為客戶提供了專業的技術支持和培訓服務,幫助客戶正確地使用產品,解決客戶的技術問題,提高客戶滿意度。以濟南高新智慧大健康聯合實驗室項目為例,H公司的數字服務模式充分發揮了濟南高新在生命健康領域實業運營及園區運營的優勢,以及H公司在物聯感知、人工智能和大數據領域的技術產品優勢,雙方因此能夠基于智慧康養、智能制造和智慧園區等方向,推動相關研究課題的應用及方案和產品的開發落地。
(二) 能力視圖:通過資源外部集成實現資源價值最大化和推動數字服務化
基于能力視圖的分析數據表明,為了實現資源價值最大化和推動數字服務化,H公司在數字服務模式創新過程中,通常會有目的地尋找與現有場景價值組合密切相關的資源,如支撐技術和軟硬件產品等,通過將這些資源內部化,深入了解不同子系統的內部工作原理,使其能夠優化數字服務模式,從而獲得更高的價值。正如受訪對象所言:“有時候我們會做一些采購,有時候是客戶直接向服務器廠商采購。海康自己沒有做服務器,但我們也做了一些定制化產品,如X86平臺服務器,除了其自有功能,還集成了一些其他功能在里面”。2016年,H公司確立了以視頻為核心的物聯網解決方案和數據運營服務提供商的企業定位,主張推進“行業垂直到底、業務橫向到邊”的業務發展策略,通過對各行業場景和業務需求的深刻理解,不斷探索城市消防可視化管理、農產品全程可視化溯源和金融可視化等業務領域。在這一過程中,H公司主要通過資源外部集成來拓展服務合作范圍、強化網絡連接關系和撬動知識資源杠桿,從而促進企業數字服務化過程中數字服務模式的創新。
第一,拓展服務合作范圍。H公司通過學習吸收等途徑獲取服務技能和資源,提升企業在數字服務開發過程中的創新能力。H公司積極與合作伙伴攜手共進,共同營造和諧共生的科技生態,通過與合作伙伴簽署戰略合作協議建立長期穩定的合作關系,為合作伙伴提供優質的技術支持服務、行業業務動態和市場資訊,并通過與各類合作伙伴共同搭建共享平臺等方式拓展服務合作范圍。例如,東莞先知大數據公司在科學與人工智能領域擁有多年研究經驗和實踐沉淀,H公司與先知大數據公司攜手在軌道交通、工業互聯網和社會治理等方面開展全面深入合作,共建機器感知與智能決策聯合實驗室,建設軌道交通、工業互聯網等領域的數據科學與人工智能研究平臺,通過良好的技術交融,在產品創新研發和行業應用場景打造等方面實現了快速突破,從而提升了企業數字服務化過程中開發數字服務的創新能力。
第二,強化網絡連接關系。H公司通過與伙伴的交互合作,擴大技術的服務范圍和應用領域,以提升企業創新數字服務的潛力。例如,H公司在全球設有五大研發中心,并與國內外研究機構、高校和廠商進行研發合作和人才培養;與德州儀器共建數字信號處理方案實驗室,專注于安防監控產品數字信號處理技術的研究、開發和應用;與賽靈思共建FPGA聯合實驗室,專注于安防監控產品FPGA技術的研究、開發和應用。此外,H公司還與公安部道路交通安全研究中心合作,以道路交通風險研判、事故隱患分析和應急協同管控技術等為主要研究方向,共同成立道路交通安全管理創新實驗室,推進落實道路交通安全風險感知、道路交通應急事件協同管控和應急事件現場恢復技術等;持續深入基層鎮街各細分場景,攜手全國多地鎮街基層單位用戶,深入開展公安、交通、城管、應急和民政等行業特色應用在基層的落地實踐。由此,H公司致力于為更廣泛的客戶創造更大的價值,從而有效推動了企業的數字服務化進程。
第三,撬動知識資源杠桿。H公司注重持續積累數字服務化過程中創新數字服務所需的經驗,完善對客戶需求的認知,以提升利用服務創新機會的核心能力。H公司主張與供應商聯合開發,共同設計出符合市場需求的產品,這種方式需要雙方密切合作,共同確定設計方案和技術參數,確保產品的質量和性能達到預期目標。截至2021年底,公司已與一千多家生態伙伴深入合作,共同開發一萬三千多個智能應用。例如,在與艾希科技合作構建快消品行業業務模式的過程中,雙方利用在相關行業的深厚積累,結合產品技術優勢,從原輔料采購、生產制造、產品存儲、渠道流通到終端銷售,助力企業數智化轉型,使酒類等快消品企業在生產運營中的痛點都通過數智化手段得以疏通,拓展了企業數字服務化中技術設計的價值創造潛力。
(三) 效率視圖:通過資源內部集成使數字服務元素之間保持相互依賴的成本最小化
基于效率視圖的分析數據表明,H公司在數字服務化過程中所提供的數字服務元素通常是基于客戶需求而定制的,因而所有數字服務元素必須完全按照規范單獨工作并與其他業務元素交互作用。在這種情況下,企業需要進行高級別的協調和信息交換,提升子系統和核心模塊的通用性,將具備不同功能的核心模塊集成并應用到數字服務業務中,以成本最小化和最佳業務性能為目標來管理數字服務業務組件之間的相互依賴關系。正如受訪對象所言:“我們會為各種各樣用戶場景下特定的應用提供一個算法訓練工具,同時我們也通過積累樣本和積累算法,不斷打磨這個工具”。為此,H公司積極促進軟硬件團隊互為支持的關系,當與客戶溝通業務時,軟件人員會同步輸出硬件設備需求,軟件團隊也能夠根據已經開發出來的新型智能設備,同步開發能夠最大限度體現硬件價值的應用軟件,從而支持企業便捷迅速地構建業務系統。在這一過程中,H公司主要通過資源內部集成來實現產品模塊匹配、服務模塊融合和技術模塊復制,從而促進企業數字服務化過程中數字服務模式的創新。
第一,產品模塊匹配。H公司利用產品模塊的通用性來發展和部署核心能力,為客戶設計一系列可供選擇的衍生解決方案。H公司能夠將不同的功能模塊進行組合,以滿足不同用戶的需求。這既可以降低產品的設計成本和生產成本,提高生產效率,也可以為供應商提供更加標準化和批量化的采購和生產環境。例如,在向碧桂園提供智慧社區整體解決方案時,H公司通過智能化系統改造,完成了碧桂園物業集團上百個小區的無人值守和智慧社區建設,通過邊緣計算平臺管理邊緣節點終端應用,掌握人車數據的實時精準輸出,助力碧桂園從傳統物業公司向科技型綜合服務公司轉變。由此可見,產品模塊匹配使企業數字服務開發過程更加有效和便捷。
第二,服務模塊融合。H公司前瞻性地為客戶創造卓越運行和精準經營的可視化價值,使客戶將自身需求與服務模塊功能相融合,對數字服務模式的價值主張進行適配調整。例如,智慧冶煉工廠方案基于AI開放平臺,采用全景鷹眼、黑光和熱成像技術,為用戶打造安防、交通、環保和智能管控聯網方案。此外,在對西湖農行進行智慧網點建設的過程中,H公司結合對行業場景的認知和前期烏鎮農行的建設經驗,對西湖農行智慧網點進行整體設計,圍繞智慧營銷、智慧運營和智慧風控進行改造升級,有效提升了網點的業務效率和營銷的有效性。
第三,技術模塊復制。在對技術模塊進行集成探索的基礎上,H公司形成了快速構建面向不同應用領域數字服務的技術模塊組合。H公司基于“軟件平臺+算法+模型+服務”,堅持通用與專用相結合。軟件平臺包括基礎平臺、通用平臺和行業平臺,算法包括通用算法和行業專用算法,模型主要是行業業務數據模型,而模塊間的匹配復制也幫助企業進一步鞏固了資源集成的主體地位。此外,H公司建立了模塊化設計系統,將模塊化設計系統與IT系統深度集成,構建了營銷—設計—工藝—生產全流程模塊化開發模式,由單品開發模式轉變成平臺模塊化開發模式,提高了模塊的利用率和產品開發效率,實現了快速應對細分市場客戶需求和快速交付的目標。
(四) 權力視圖:通過資源內部集成使數字服務化過程中的戰略控制權最大化
基于權力視圖的分析數據表明,對于H公司而言,智能物聯是一種基礎能力,能夠為人和物、物和物提供交互的可能,如智慧安防、工業互聯和智能家居等典型應用場景。同時,由于應用場景的高度碎片化,場景定義產品和場景定義數字服務逐漸成為滿足客戶需求的主要方式。H公司主張在產品研發布局上堅持“基線+定制化”路線,聚焦企業在市場需求、產品、生產技術和分銷方面的核心能力,為客戶提供理想的服務,這就需要H公司的戰略控制權相對集中。正如受訪對象所言:“我們研發了統一的運維服務平臺,把邊緣節點、邊緣域和云中心所有的設備、軟件、應用系統都管理起來,為用戶、運維服務團隊和設備廠商提供一攬子運維服務功能”。在這一過程中,H公司主要通過資源內部集成來實現嫁接式產品設計、嵌入式產品設計和互補式產品設計,從而促進企業數字服務化過程中數字服務模式的創新。
第一,嫁接式產品設計。H公司基于對自身資源優勢的分析,聯合與企業具有一致價值主張的價值共創者,通過將獨特的數字產品資源遷移到數字服務模式中創造更多的價值。H公司基于AI Cloud“兩池一庫四平臺”產品線,通過存儲資源計算、資源管理調度系統優化及個性化開發服務,完善西安交警的物聯數據能力支撐和應用體系,形成了城市大腦指揮中心的智慧AR,使電子警察等專項數據應用能夠精細化地驅動信號燈配時方案,從而更好地貼合西安交警的需求。
第二,嵌入式產品設計。H公司通過建立戰略聯盟,將合作伙伴的產品嵌入企業原有的數字服務業務中,通過構造一個與合作伙伴共同成長的生態系統來創造價值。H公司積極引入先進的創新技術,如人工智能、物聯網和云計算等,將其應用到產品設計中,以提升產品的智能化程度和用戶體驗。同時,H公司采用敏捷開發模式,不斷進行產品迭代和改進,以滿足市場需求的快速變化。例如,H公司的AI開放平臺及其全系列的核心產品,與特斯聯的TACOS、雙碳大腦和綠色低碳智能平臺等產品深度融合,構建了雙方在綠色、低碳領域的技術優勢,從而在構建多場景智能決策的低碳AI園區、城市能源大腦、城市雙碳大腦產品與解決方案等方面,為企業動態成長需要的數字服務開發提供支撐。
第三,互補式產品設計。H公司與合作伙伴共同開發所需的數字產品,這既為數字服務模式的整體功能提供了支撐,也進一步拓展了基于產品組合互補屬性的價值增值空間。物聯網行業發展過程中遇到的挑戰是硬件產品類型繁多、產品運行環境多樣和產品運維管理方式不一。為了滿足智能物聯網可持續發展的需求,H公司推出嵌入式設備開放平臺——海康合浦(HEOP),這個統一的嵌入式平臺,使H公司所有類型的智能物聯網設備具有相同的軟件基礎,可以減少不同硬件開發和運行環境的差異,支持通過軟件升級來改變硬件產品的功能。
五、案例討論
本文將企業邊界概念引入對企業數字服務化過程的分析,進一步揭示了數字服務開發過程中企業選擇不同資源集成方式的驅動力和適用條件,并基于此歸納提煉了資源外部集成和資源內部集成方式的差異。具體而言,在企業數字服務化過程中,基于身份視圖和能力視圖的資源集成過程呈現出外部集成的特征。身份視圖的核心在于明確自身的戰略主導角色,并基于此對核心支持性資源要素進行篩選,通過促進這類資源的交換和獲取,推動企業實現核心競爭業務的增長,該過程主要通過獲取客戶需求信息、與客戶開展業務互動和與客戶協同解決問題實現。能力視圖的核心在于企業將自身作為業務軸心,以此考量外部資源與現有知識庫的接近程度,通過整合和撬動資源充分發揮資源價值,以支撐企業對客戶需求進行及時響應,該過程主要通過拓展服務合作范圍、強化網絡連接關系和撬動知識資源杠桿實現。由此可以看出,身份視圖和能力視圖下進行資源外部集成的核心均在于實現資源優化配置,這種優化配置是企業對資源進行整合和重組來優化企業結構和運作過程,因而將減少運營風險并提高企業整體競爭力。
區別于身份視圖和能力視圖下的資源集成過程,基于效率視圖和權力視圖的資源集成過程呈現出內部集成的特征。效率視圖的核心在于明確企業作為高度協調及信息交換的角色,其需要創新并完善數字服務開發中組件的組合機制,由此管理數字服務業務組件之間的相互依賴性,實現組件模塊化的松散耦合,從而支撐數字服務開發,該過程主要通過產品模塊匹配、服務模塊融合和技術模塊復制實現。權力視圖的核心在于將自身作為資源渠道的把控者,通過建立所有權機制形成與資源所有者的關鍵依賴關系,獲得資源支持并實現資源價值最大化和促進數字服務開發,該過程主要通過嫁接式產品設計、嵌入式產品設計和互補式產品設計實現。由此可以看出,在效率視圖和權力視圖下,進行資源內部集成的核心均在于建立資源之間的關鍵依賴關系,這種關鍵依賴關系能夠保證數字服務開發中資源的穩定性和使用效率。由于關鍵依賴關系還涉及不同元素之間的相互作用,因而將有效提升組織的整體效能和戰略靈活性。數字服務化過程中的資源集成機制如圖1所示。
(一) 基于身份視圖和能力視圖的資源外部集成:實現資源優化配置
從身份視圖的分析可以看出,企業對于資源集成方式的選擇與其改變核心身份的意愿密切相關。現有數字服務化研究對組織身份的考量還不充分,本文將組織身份作為一種邊界設置來審視數字服務化過程中的數字服務開發,豐富了該領域的文獻。通過案例分析可以看出,就實施數字服務化戰略的科技企業而言,企業將提供數字服務業務視為提升產品競爭力的差異化手段[12,31],這是由于企業已經在市場中占據了主導地位,這種主導地位允許企業更加自由地選擇戰略路徑,特別是在資源的配置和整合方面,因而選擇資源外部集成方式顯得尤為重要。這種方式不僅允許企業從自身以外的渠道尋找并獲取有價值的資源,更重要的是通過對這些資源的優化配置,企業能夠最大化其潛力和價值,這在發展數字服務業務時尤為關鍵。如果這些資源被合理配置和整合,就能夠為企業提供強大支撐,幫助它們開發出既能滿足市場需求又具備個性化特征的數字服務,進而鞏固其市場主導地位。同時,由于企業在以技術為核心進行數字服務業務拓展方面有較大的增長潛力,因而需要廣泛聯合其他利益相關者,通過資源外部集成方式支撐企業進行數字服務開發。可見,企業數字服務提供商的身份決定了業務開發中的資源集成決策,促使管理者選擇最能確保核心競爭業務持續增長的資源集成方式。
從能力視圖的分析可以看出,開發數字服務時獲取所需資源的性質會影響企業對資源集成方式的選擇。就實施數字服務化戰略的企業而言,資源與企業現有知識庫的接近程度是一個重要的考慮因素[2]。因此,企業需要深入系統地理解相關的數字服務業務組件,也正是對相關知識的認知積累形成了企業提供定制化產品系統的基礎。同時,當集成的資源與現有知識庫距離較遠時,企業通常會選擇外部化方式進行資源集成,在該過程中企業試圖充當“軸心”,堅持專用性資源由專業供應商持續開發。因此,企業與專業供應商的接觸是促進其開發數字服務所需基礎資源的長期保障[32],這些資源也是確保單個數字服務業務組件具有高質量的關鍵。事實上,本文基于能力視圖的分析與資源基礎觀一致,即傾向于考慮現有資源基礎,對那些與現有資源基礎相似或相關的資源進行內部化和優化配置。通過這種方式,企業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已有的能力和知識,而這種依賴于現有資源基礎的策略不僅有助于保持企業的核心競爭力,而且能夠在短期內提供穩定的業務支持[33]。本文的研究結果能夠為數字服務提供者如何從資源中獲取價值提供解釋。資源外部集成方式是優越的,因為企業通過外部集成方式有可能靈活地利用更廣泛的資源[23],而這些資源將幫助企業從專業化的優勢中獲益。本文的研究結果加深了對這一問題的理解,即實施數字服務化的企業實際上是在集成以前支離破碎的知識領域,當這些領域被無縫地結合在一起時,企業就具備了對客戶問題作出響應的能力,而企業集成資源與現有資源基礎的接近程度將影響企業對資源集成方式的選擇。
(二) 基于效率視圖和權力視圖的資源內部集成:建立關鍵鏈接關系
盡管資源外部集成能夠使企業更廣泛和更靈活地使用資源,但過度依賴外部資源也會限制企業從資源中獲取價值的能力,因為這在一定程度上會影響現有用以構建整體系統的產品架構的變化過程[16]。企業在資源外部集成的基礎上所開展的基于效率視圖和權力視圖的資源內部集成行動,將幫助企業有效緩解由于過度關注外部資源獲取而忽視深入挖掘資源價值的問題,從而揭示數字服務化過程中企業進行數字服務開發時資源外部集成和資源內部集成的匹配關系。
從效率視圖的分析可以看出,就實施數字服務化戰略的企業而言,企業的資源集成決策是由所集成資源之間相互依賴的性質驅動的。在數字服務業務運營過程中,企業提供的系統必須能夠處理復雜的工作流程和活動。這通常涉及高度的協調和信息交換[34],以確保業務組件之間鏈接關系的建立以及資源之間的相互依賴性得到妥善管理。只有高度系統協調,企業才能通過提供無縫、高效和響應迅速的數字服務滿足客戶期望,并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保持領先地位。與此同時,這種數字服務業務組件也可以獨立開發,不需要前期協調和信息交換,只有當組件之間的相互依賴程度較低時,才需要通過外部集成方式獲得所需組件。這些研究發現與模塊化的概念一致,模塊化用以評估組件可分離和重組程度,通過建立關鍵鏈接關系使組件之間的松散耦合成為可能[35]。但由于協同專一性的存在,一些產品系統也可能抵制模塊化,在這種情況下,對特定配置組件進行優化比支持內部集成獨立的組件組合效果更好。
從權力視圖的分析可以看出,企業能否將自己描繪成一個能夠提供市場渠道的角色,決定了其對資源集成方式的選擇。對于實施數字服務化戰略的企業而言,必須說服那些擁有關鍵資源的所有者將這些資源整合到數字服務業務的開發中。這些資源所有者往往是規模龐大、實力雄厚的市場參與者,他們在自己的業務領域占據主導地位,通常擁有與數字服務化企業相似的客戶接觸點。這意味著他們不僅擁有重要的客戶基礎,而且這些資源所有者本身就可能在探索與數字服務化企業相似的服務過渡路徑[36]。因此,他們可能與企業構成競爭關系,尤其是在資源所有者的規模相對較小,并且與數字服務提供商合作能夠使其受益于額外的市場渠道和學習機會的情況下。在這種情況下,與這些強大的資源所有者建立合作關系對于整合關鍵資源至關重要,企業需要明確地展示出,集成這些資源能夠為利益相關者帶來怎樣的價值增長,以及這種整合如何有助于開拓新的市場機會或提升競爭力。基于權力視圖的分析結論與權力概念相呼應,即組織可以通過在交換關系中引入關鍵鏈接關系的能力來影響他人,或者在缺乏這種能力時,恢復所有權機制以保持足夠的自主性[19],從而使企業在開發數字服務過程中獲得更多的資源支持[37]。
六、結論與討論
(一) 研究結論
本文基于H公司的案例分析發現,企業數字服務化過程中的數字服務開發是基于資源外部集成和資源內部集成實現的。對數字服務開發中的資源集成機制進行解構發現,資源外部集成機制的核心在于實現資源優化配置,具體反映在企業邊界要素的身份視圖和能力視圖。身份視圖關注企業主張對核心支持性資源要素進行篩選,以助力數字服務開發,能力視圖考量外部資源與現有知識庫的接近程度,通過整合和撬動資源充分發揮資源價值。資源內部集成機制的核心在于建立關鍵鏈接關系,具體反映在企業邊界要素的效率視圖和權力視圖。效率視圖主張對數字服務開發所需具有鏈接關系的要素進行內部集成,以實現成本最小化,而權力視圖關注通過內部集成方式強化關鍵要素之間的鏈接關系,并使其銜接到整體系統中。由此,企業通過資源外部集成和資源內部集成的匹配,為數字服務化過程中的數字服務開發提供支撐。
(二) 理論貢獻
第一,本文結合數字服務化理論,將研究焦點由以往對數字服務化過程特征的關注轉移到數字服務開發的微觀層面,識別了數字服務化過程中實現數字服務開發的資源集成機制,并在此基礎上總結了企業通過資源集成實現數字服務開發的內在規律。本文所形成的研究結論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拓展資源集成理論的解釋邊界,同時深化對數字服務化研究的理解。
第二,本文區別于以往研究對常規情境下企業邊界要素的探討,將企業邊界概念引入到對數字服務化過程的解構中,識別了數字服務開發中基于身份視圖和能力視圖的資源外部集成機制,以及基于效率視圖和權力視圖的資源內部集成機制,對企業數字服務化過程中資源內部集成和外部集成方式的驅動力和適用條件進行了更為深入的理論分析,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響應“目前針對數字服務化的研究仍處于早期階段,缺乏系統研究”的理論呼吁。
(三) 實踐啟示
第一,從組織層面來看,科技企業需要了解市場需求和趨勢,為數字服務開發提供方向。為此,企業需要通過大數據挖掘和分析深入了解客戶需求,為開發數字服務提供有力支持。在此過程中,科技企業應充分利用數字技術創新服務,不僅幫助企業快速開發和迭代,通過人工智能、云計算等技術手段提高數字服務的智能化和個性化程度,而且幫助科技企業實現定制化設計,為客戶提供個性化的產品和服務,提升客戶體驗和滿意度。此外,科技企業可以通過數字技術與合作伙伴共同開發和推廣數字服務,由此雙方能夠實現資源和技術共享,降低研發成本和市場風險,提高市場競爭力。
第二,從產業層面來看,數字技術的不斷發展推動著產業升級和轉型,尤其是科技企業能夠利用數字技術開發出更具創新性和競爭力的數字服務,推動產業向高端化、智能化方向發展,有助于提升整個產業的核心競爭力,從而促進經濟持續發展。在數字時代背景下,科技企業可以通過數字服務的快速開發和迭代,迅速拓展業務范圍,并進入新的市場領域,從而獲取更多的商業機會。進一步地,數字技術有助于激發科技企業的創新活力,這也將有效推動新技術向新的數字服務轉化,由此促進產業協同發展。
第三,從國家層面來看,數字產業化是經濟發展的重要引擎,數字技術的不斷應用和發展可以降低生產成本、提高生產效率和促進經濟增長。數字技術不僅可以推動傳統產業的數字化轉型和升級,也可以催生新的數字產業,增加就業機會,為經濟發展注入新的動力。數字產業的發展水平直接關系到國家的綜合實力和國際競爭力,本文對科技企業數字服務開發前瞻性實踐的規律進行總結和提煉,能夠為數字產業的創新發展提供實踐范本,在促進數字產業發展的同時,為加快推進網絡強國和數字中國建設提供支撐。
(四) 研究局限與展望
盡管本文對科技企業數字服務化過程中的資源集成機制進行了探討,但仍有一些不足之處有待在未來研究中繼續完善。一方面,數字服務開發過程除了具備資源集成特征外,還具備組織變革和商業模式重新配置特征,因而未來研究可以基于組織變革或戰略轉型等理論視角,更有針對性地探究數字服務化的實現路徑;另一方面,本文所選擇的案例企業屬性是轉型為數字服務提供商的企業,其本身就是數字服務提供商的企業在開發數字服務過程中的資源集成機制可能存在差異,本文尚未將此納入探討,未來可以通過豐富研究情境開發新案例,繼續推進和完善數字服務化過程中數字服務開發的相關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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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孫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