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亞蘭
堰塘被鋪平了
泥石俱下澆上滾熱的油漆
軋道機一遍遍地軋
沒人聽見
我聽見了她的哭泣
那塊如仙人遺落的翡翠
那片河底是有無數故事的寶地
纏著千百鄉人的記憶
都像豆子般被磨盤磨成齏粉
也非遺忘
那些有關堰塘的春風
忘記那掌舵的艄公 摸魚的小童
只是人們為生活奔波
誰會去計較一條河的死活
感傷 不如假裝村外
從來都只有一條柏油路
在新路修成
人們喝彩放鞭炮的那個黃昏
我在近處的草坡上睡著
夢里一個出嫁的新娘子 墜崖
一片落葉在飛翔
一朵流云在飄逸
那藍中隱藏的奧秘
是否會牽動大地
我赤著腳
走到地平線的那頭
胸腔里摟抱的那塊標志
始終鐫刻著那沒著落的鄉愁
它們都走著貓步
在靜寂中
如果說可以忘掉一個世界
我寧愿選擇忘掉自己
免得去哀悼那片青田
為一朵落花生愁
在淚點里帶上低落情緒
也許某一天
我忽然悟出
所存留的燈火經不住風的敲打
我依然會帶著微笑
撫摸我鬢角刻上的印痕——
那是歲月的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