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風
兩碗面,小半碗水,
用力把它們糅合在一起。
邊揉,一邊想起
父親說過的話:和面要三光。
面光,盆光,手光。
回想父親搟面的樣子,
手上的動作
就不知不覺,向著那舊時光
靠攏。
揉面,醒面,再揉面。
這個過程,多像
一個不諳煙火的纖纖女子,
在歲月里日益圓潤,
日益被煙火中的事物
慢慢認領的過程。
是的,我終將被煙火中這些事物認領。
就如,一滴向著時光低頭的水,
終將從戰(zhàn)栗的草尖起身
步入灰藍色的大海。
塔里木河從塔克拉瑪干經(jīng)過的時候
千千萬萬粒沙從禱告中抬起了頭
這時,羊群就要轉場
西伯利亞的風正在翻越西天山
一只鷹向著那高處的虛無拼命飛去
而河流兩岸的胡楊同站在塵世里
它們見證了一切,但從不泄露風聲
西部的秋天黃了又黃,你經(jīng)過我之后
我的發(fā)間,又多了一層霜
兩匹馬,立在山坡,與科古琴群山一起
領受夕陽的加持
山坡下,碧草連天,溪流潺潺
一群羊, 不慌不忙地啃食著盛夏
蒙古姑娘的紅裙子,像一朵艷麗的野罌粟
勾住牧羊人鷹一樣的目光,酒瓶碎落一地
而草原之東,賽里木湖靜默如初
切丹和雪得克勇的傳說,被氈房里的馬頭琴傳到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