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花的味道

陳蓉

沒想到，這小小的菜肴里竟蘊含著大大的學問，飽含了母親摸索十幾年的心血。

春天踏著歡快的步子來了，叫醒了沉睡的世間萬物。這個時節，漫山遍野擠滿了野菜、野花。而那清甜可口的棠梨花，則是舌尖上的至臻享受。

棠梨花的花期極早，乍暖還寒時分，它便作為春天的信使悄然綻放。雪白的花色、淡雅的清香，單看并不起眼，似乎還覺得有些樸素。但它從不是一朵孤立的花，總喜歡一簇簇、一串串地掛在樹上，你挨著我，我擠著你，白花花的一片，似點綴在春天幕布中的滿天星，自有一股空靈之韻。

棠梨花好看也好吃，是飯桌上不可多得的一道美食。它的做法很多，可爆炒、可涼拌。當然了，要是想感受它的原汁原味，燒湯也是不錯的。一大勺豬油、一點點食鹽，最天然的食材、最簡單的調料，即可來上一碗獨屬于這春日的味道。

我尤其鐘愛母親做的爆炒棠梨花。一盤棠梨花、一塊精心腌制的臘肉、幾根韭菜、一勺秘制老醬便是所有的食材。用臘肉爆炒，等其滋滋冒油時倒入棠梨花和韭菜，翻炒出汁加入老醬拌勻，等汁水收得差不多即可裝盤。肥而不膩的臘肉裹挾著清甜的棠梨花，一口下去，回味無窮。這時候再盛上一碗香噴噴的白米飯，就著濃郁的湯汁，就一個字——絕！

母親常說爆炒棠梨花是最具春天氣息的時令菜，棠梨花是春日限定，韭菜也是春季最爽口，二者搭在一起，能夠把各自的優勢發揮到最大。可不是嘛，綠油油的韭菜配上炒熟后黃燦燦的棠梨花，再加以紅彤彤的臘肉點綴，單從色澤上就贏了，更別提還有那絕美的味道，真正是把本就頗有口福的人養得嘴更刁了。

一直愛吃這道菜的我也曾按照母親教的做法嘗試過多次，可味道總也不對，要么口感酸澀、難以下咽，要么嚼也嚼不動，食之無味。后來母親告訴我，棠梨花在食用前一定要焯水，撈起后用清水浸泡1到2天才能去除其苦澀之味。炒時多放油，要讓汁水滲進棠梨花的“骨子”里，這樣才能入味。

沒想到，這小小的菜肴里竟蘊含著大大的學問，飽含了母親摸索十幾年的心血。

女兒出生后，我也常做這道爆炒棠梨花給她吃。在不斷嘗試的過程中，漸漸摸索出了自己的門道。原來棠梨花最好吃的是花骨朵，含苞待放的時候口感最佳，已經全開的苦味更重，炒熟后也更加難嚼，這也許就是所謂的“趕早不趕晚”。等清明節一過，棠梨花全部盛放的時候，味道已大不如前。

棠梨花的珍貴，緣于它的季節性，清甜的味道似春風般沁人心脾。在這燦然如織錦的季節里，吃上一盤棠梨花，是春天的味道，也是母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