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元謀人牙齒化石（外一首）

大解

元謀人隱藏在文化層里，

只露出兩顆牙齒。170萬年了，

誰在這里，留下了抹不掉的蹤跡？

我若長出尾巴，

或許能夠回到人類的幼年，

我若呼喊，脊椎動物們將會驚愕，

退回到語言的發育期。

那時，野生的火焰還未被人捉住，

大海在山外喘息，袒護著暴躁的魚群。

而在河流的岸邊，

一個人，

出現了，

爾后轉瞬消逝。

他隱藏在土壤里因為只有那里，

適合永久沉睡。

他來過，他留下來，

他用牙齒在等我。

我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牙，

不禁忽生悲哀——

我死后，將被焚毀，化為灰燼，

竟然沒有資格成為化石！

在元謀懷古

牙齒是用來咀嚼和撕咬的，

如果需要，也可以變成化石，

證明人類的存在。

一顆牙不足那就兩顆。

一年不足那就一百七十萬年。

時間拉長會變細甚至斷裂，但不死去。

有的人，死后才能永生。

我知道有一個大哥，

隱藏在土壤里，他的牙齒

一直活著，而嘴唇

已經失去了喊聲。

一定有一位母親生下了他，

有一片土地，

接納了他的身體，

卻放逐了他的靈魂。

我在風中見過他的影子，

在空氣中一閃。

那時天空薄如蟬翼，星星還小，

河流日夜不息向大海匯集，

而血液的源流，

不知流向何處，

總是在體內發出湍急的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