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輝
明嘉靖六年春天,57歲的文徵明告別了在北京三年多的翰林院生活,踏上返回故鄉蘇州的客船,開啟了他隱逸江南的后半生。文徵明(1470—1559年),原名壁,字徵明,后以字行世,改字徵仲,號衡山居士,世稱“文衡山”,出身吳中書香世家。文徵明人生最初的努力方向不是書畫,而是讀書科舉,謀得功名,出仕為官。事與愿違,十次鄉試落榜,年過半百經世交故友的推薦才以貢生身份進京,待詔翰林院。文徵明為官之路并不愉快,目睹官場腐敗,被狀元同僚譏諷,心灰意冷的文徵明心歸故里,辭官返鄉。仕途無望,成就了文徵明的書畫才能,做以山水為伴的隱士,全身心沁潤在書畫中,正契合了文徵明內心的底色。
文徵明長壽且勤奮,習經籍,攻詩文,善書畫,少年時在江南即有才名,與祝允明、唐寅、徐禎卿并稱“吳中四才子”。文徵明繪畫山水、蘭竹、人物、花卉具精,以山水最佳。早年以沈周為師,后宗法趙孟頫、王蒙、吳鎮。粗筆畫風源自沈周、吳鎮,兼取趙孟頫,筆墨淋漓蒼勁,干筆皴擦間有飛白、粗有層次,簡有韻味;細筆取法趙孟頫、王蒙,繁密布局,造型規整,用筆細密間帶生澀,精熟中見稚拙;設色青綠重彩,偶施淺絳,鮮麗中顯清雅。與沈周共創“吳門畫派”,同沈周、唐寅、仇英并稱“吳門四家”。書法成就斐然,控筆、目力具佳,八十多歲還能書寫蠅頭小楷,與祝允明、王寵并譽為“吳中三家”。
文徵明深秀清逸、典雅麗致的畫風,主導了明嘉靖年間江南畫壇三十余年,整個明代中后期的畫風因之而變,文人畫由“浙派”的粗線條演化為“吳門”的繽紛多樣。吳門畫派,始于沈周,盛在文衡山,眾多的江南畫家士人追隨文徵明成為吳門弟子,成為當時江南地區最大的繪畫流派,并逐漸取代宮廷繪畫和“浙派”的地位,成為主流。本期封面選自文徵明花卉作品《白玉蘭圖卷》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