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酸棗樹

陳翡華

某天，辦公室的同事帶來自家做的酸棗皮與我分享。酸棗皮觸及味蕾的一瞬間，仿佛打開了我記憶的大門，將我拉回在奶奶家打棗的那段時光……

奶奶家在一個小鎮(zhèn)上，四面環(huán)山，自然多高地。在政府大樓的背面藏著一棵酸棗樹，這可是我們鎮(zhèn)上的獨苗苗，是我和奶奶在一次散步時偶然發(fā)現(xiàn)的“風水寶樹”。

第一次瞧見酸棗樹的我興奮極了。虬曲的枝干布滿溝壑，粗壯的樹身攀附著兩只伸展的“手臂”，并不斷蔓延向上。葡萄大小的酸棗呈長圓形，待到半黃成熟時，地上便也零星掉落幾顆。路過的人們向來不會觀察得這么仔細，所以當我和奶奶循著那股獨特的香味找去時，地上早已是一灘爛泥——棗核與棗身完全分離。奶奶卻不嫌棄，拾起果肉，慢慢在手中揉捏一番，再湊近一嗅，點頭肯定道：“甚好，甚好！”繼而扭頭看向我，滿臉慈祥地問：“滿仔，想吃酸棗皮嗎？”“吃！吃！吃！”聽到有好吃的，我的興致一下子就起來了！本想繼續(xù)散步的我們被這突如其來的發(fā)現(xiàn)所吸引，遂早早結(jié)束行程，打道回府，待收拾好專用工具后又折回原處。

奶奶高舉著帶網(wǎng)兜的竹竿沖酸棗樹打去，有的棗子乖乖入網(wǎng)，有的則隨著葉子一起落下，洋洋灑灑地鋪滿整個地面。奶奶將棗子帶回家蒸熟、去皮，搗到一個大盆里，加入配料不斷攪拌，然后抓取一大塊平攤在篩子上，一遍又一遍地摩擦刮蹭，直至薄而透明的酸棗皮成型。嘗一口，那味道絕對讓你垂涎三尺。

第二年假期再回來，這塊空地被更多的人發(fā)現(xiàn)了，酸棗樹下日漸熱鬧起來：孩子們在這里嬉戲打鬧，鎮(zhèn)上退休的老人們閑來無事便會自架桌椅，在樹下切磋棋藝，我和奶奶則繼續(xù)打棗回家做酸棗皮。到后來，這似乎已經(jīng)成為我們每年的傳統(tǒng)項目，但與以往不同的是，越來越多的鄰居加入了隊伍。

過了五六年，政府大樓要翻修擴張，門口建起了鄉(xiāng)村公交汽車停靠站，酸棗樹便沒有了容身之地，推土機無情地鋸斷了它的樹干;接著，它被連根拔起，我童年的快樂便也隨著那脫落的根系消逝了。

后來，奶奶說村里另一戶人家種了兩棵酸棗樹，果實成熟時，常有人在圍墻外偷偷拾一袋棗子嘗鮮。

但我想，那再也不是從前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