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法節目《守護解放西》的敘事分析

□ 杜新樂

普法節目是我國重要的節目類型，旨在讓觀眾在觀看節目的過程中對法律知識有一定的了解和認識，從而推動我國普法進程。傳統普法節目有《今日說法》《法治進行時》《普法欄目劇》《與法同行》等，在敘事上大多采取主持人講解加專家點評的方式，進行案件講述和法律普及，而一些節目也會對案件進行情景再現，或者邀請演員以欄目劇的形式展現案件故事。近些年，隨著新媒體的快速發展，我國涌現出一批新型普法節目，采用全新的節目形式來達到普法的目的，本文將對具有代表性的節目《守護解放西》進行敘事分析。《守護解放西》是由嗶哩嗶哩與中廣天擇傳媒股份有限公司聯合出品的一檔紀實片，節目全程拍攝記錄了湖南長沙坡子街派出所的日常工作。該節目摒棄了在錄影棚中講解案件的形式，而是采用全天記錄的紀實片的形式，將案件進行真實呈現。《守護解放西》在敘事上有著獨特的風格，使它相較于傳統普法節目更受受眾的喜歡。

全面的敘事主題

“主題”最早是一個音樂術語，指樂曲中最具特色的那一段旋律。在敘事學中，主題是故事層面的要素，指敘事作品的題材和主要內容。主題決定了節目內容素材的選擇，傳統普法節目在主題內容上一般都是選擇具有代表性的大型刑事案件，例如央視《今日說法》中講述的案件多為兇殘離奇的兇殺案。如今傳統普法節目在主題內容上出現同質化的問題，每期節目的主題都大體相同，如《普法欄目劇》節目在后期就暴露出了主題內容過于單一的弊端，節目內容大多在講述由于家庭矛盾引發的刑事案件，受眾大多都是中年婦女。《守護解放西》在此背景下對敘事主題進行創新，主題十分全面，并且貼近生活，案件有大有小。

主題多樣，受眾十分廣泛。《守護解放西》每集選擇一個主題，然后根據主題選擇三到四個案件來表現主題。在主題選擇上，《守護解放西》十分全面，面向的受眾也比較廣泛，以第一季為例進行分析。

通過表1 可以分析出《守護解放西》涉及的主題十分全面，面向的受眾更是廣泛。例如第一期的酒駕、酒后鬧事主題所針對的受眾是開車的青年和中年男性，這期節目對酒駕行為起到一個警示作用，節目中警察對于酒駕和酒后鬧事的專業處理增加了受眾的法律知識儲備，使受眾對該行為所應該承擔的法律責任有一個正確的認識。第七期的表現主題是關于女性安全，這期節目涉及的猥褻、強奸、家暴等刑事案件，所面向的是女性受眾，提醒女性在日常生活中要懂得保護自己，遇到危險要用法律武器捍衛自己的安全。第八期節目主要針對青少年群體，這期節目中的青少年觸犯了法律的底線，最終受到了相應的法律制裁，以此警示青少年不要因為一時沖動觸犯法律，即使未成年也會受到應有的懲罰。《守護解放西》在主題上經常涉及到當下社會的熱點話題，例如社會老齡化引發的養老問題、校園霸凌問題、寵物買賣問題，這些熱點話題會引發更多的受眾進行討論和思考。通過以上的舉例可以分析出，本節目的主題十分全面，針對的受眾群體也比較廣泛，對于擴大法律普及范圍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表1 《守護解放西》第一季節目主題

貼近生活，觀眾更易共情。 趙建國在《論共情傳播》中指出：“共情，其含義與中國成語“設身處地”“感同身受”“將心比心”等比較接近，是一種能夠體驗別人內心世界的能力。”[1]在主題內容上，《守護解放西》選擇的案件較為貼近生活，所以受眾更加容易產生共情，普法效果自然也更好。例如在第一季第六期的節目中，有一個案件是幫助獨居老人尋找丟失的家門鑰匙，在警察行動進行的過程中，通過與老人的對話得知老人獨居的艱辛。隨著我國老齡化的不斷加深，老人獨居已經成為普遍的社會現象，節目通過對獨居老人生活的真實呈現，讓受眾了解了獨居老人的生活狀態和常見的生活問題，引發大家對相關問題的注意和預防。再例如節目中會出現日常生活中的情感糾紛問題，第一季第三期的節目中，一男子因創業失敗與女朋友吵架分手要跳樓，警察趕到現場對其進行勸說并談心，通過兩人的對話可以了解到男子創業的艱辛，警察勸解男子的話同時也是在勸解屏幕前因創業失敗而灰心的群體，從而更容易引發共情，在此過程中關注現實問題。

多重的敘事結構

如果說內容是作品的血肉，那么結構就是骨架。敘事結構通過對內容素材進行合理安排，使得敘事更加完整流暢。傳統的普法節目一般是按照固定流程進行的，例如《今日說法》的節目流程是主持人先對案件進行講解梳理，中間穿插著目擊者或知情人的采訪畫面，最后由專家點評，這樣的敘事結構給受眾的觀感是嚴肅緊張的。《守護解放西》在敘事結構上更加多樣化，將娛樂節目甚至電影領域的敘事結構運用到普法節目中來，使得該類型節目固有的嚴肅感得以消解。

線性敘事。 線性敘事是指按照正常的線性時間順序進行敘事的模式，優點是故事因果關系清晰明了，易于理解。《守護解放西》每期節目大致上都是按照線性敘事的結構來進行。因為案件的呈現要求因果關系清楚明朗，這樣才易于受眾了解整個案件的過程。在第二季第三集中，講述了警察查酒駕這一過程，這一段就是按照正常的時間順序來進行的。警察對于過路的車主進行逐個檢測，檢測出酒精超標的車主就被帶進警車里進行下一步處理，沒有喝酒的車主就可以離開。這一段的線性敘事表現出了警察查酒駕過程的有序不紊，也警示受眾該違法行為不可取。再例如第一季第四期的保衛“煙花表演”事件，也是按照線性時間順序來表現的，警察的行動路線是先分配任務，在煙花表演的場地附近進行工作部署，隨后煙花表演開始，陸續有人來警局報案，出現丟失東西、小孩走丟的突發情況，最后警察出警對這些問題逐一進行解決。這一段線性敘事表現出了在重大節日出行時的各種隱患，普及了出現突發情況的正確解決方法。

倒敘。 倒敘是指不按照正常的故事時間線進行敘事，而是先顯現結果，后面再逐漸揭露過程，讓人迫切想要了解故事細節和結局。《守護解放西》就經常使用這一敘事結構，往往在剛開始的時候報警人先說出事件的結果，后面經過警察的調查逐漸還原真相，揭露真實的案件過程。例如第三季第二期中有一名母親報警稱女兒被強奸致懷孕，警察出警抓住了該犯罪嫌疑人，男生對強奸女孩的事情供認不諱。但經過事情的還原和調查，DNA 顯示孩子與該男子并未有血緣關系。直到真相還原后，女孩的母親才說出了事件原本的過程，孩子的父親確實另有他人。在該案件中運用倒敘的敘事結構，為該故事蒙上了一層戲劇色彩，吸引受眾觀看下去，同時案件的曲折發展也表現出警察對于案件的認真態度。在第三季第七期中，節目一開頭就呈現案件處理現場，警察接到車禍報案抵達現場時，車主早已下車套了一個偽造的車牌后逃離現場，隨后被警察傳喚到警察局，男子稱自己是車主愿意接受懲罰。但經警察調取監控和拜訪目擊者后，得知車主是一名女子，經過審問和調查最終還原了當時的情況。該女子是一個駕校教練，因私自把私家車改造成了駕校訓練車，怕事情敗露所以在出事后套了一個假車牌，并讓兒子來頂替自己。在該案件中，倒敘的手法使劇情更加吸引受眾，同時劇情的反轉也表明了僥幸心理是不可取的。

多線性。多線性敘事多運用于電影敘事領域，指通過蒙太奇對素材進行重新排列，對多個事件同時敘述。大衛·波德維爾指出這種電影敘事范式的特征為“活動在一個共同環境或事件系統的多個主人公為中心，無論這些角色彼此相識還是陌生，他們的活動路線都會出現交叉，或者一個向另一個匯聚，在很大程度上這些匯聚是被偶然性控制的”。[2]《守護解放西》就運用了該敘事結構，例如第一季第五期的雷霆掃毒中，開頭處四名警察領到分開追捕不同的吸毒販毒人員的任務，后面開始采用多線性敘事結構來表現警察追捕犯人的過程。多線性結構的運用加快了敘事節奏，使得敘事內容更加緊湊，增加了“逮捕毒販”這一事件的緊張感。

多樣的敘事技巧

敘事技巧可以補充敘事空缺，豐富敘事內容。 傳統普法節目一般采用情景再現這一敘事技巧來對案件進行補充，使視覺畫面更加豐富。隨著新媒體技術的發展和節目形式的不斷創新，普法節目的敘事技巧得到了補充。在《守護解放西》中，節目采用了娛樂節目中的敘事技巧，使得普法過程更加具有娛樂性，達到了寓教于樂的目的。

設置懸念。懸念設置是情節化敘事的一種方法，該技巧可以增加敘事的故事性，激發受眾的觀看興趣。案件本身就存在著很大的懸念，真相如何，結果如何，都是受眾所關注的。在《守護解放西》每期節目的開頭，都會有本期節目的高能片段的合集，同時在單個案件的表現上，節目也頻繁使用設置懸念的敘事技巧，使情節更加跌宕起伏，吸引受眾看下去。

情景再現。情景再現又稱“真實再現”，是普法節目中常見的一種敘事技巧，因節目的獨特性和案件的一過性，常常需要通過情景再現來還原案件的真實情況。在《守護解放西》中，情景再現還原了事件真實，例如在一期節目中一女子報警稱自己被一名男子摸了大腿，男子拒不承認，后來警察通過對案發現場監控的調取，發現男子確實對女子做了猥褻之事。另外，情景再現可以豐富視覺效果，單純講述案件不能完全了解事實全部，但通過對監控的查看和攝像機拍到的場景回顧，可以對事件進行補充，豐富視覺效果。

中插小課堂。 中插小課堂是在案件敘事過程中開辟出的另一個敘事場景，主要為受眾普及法律知識。在《守護解放西》第三季中，節目新增加了一個單元，由法律工作者羅翔主持的法律小課堂。在一個案件處理結束后，羅翔會針對案件進行分析，用專業的法律知識來為受眾講解，起到了積極的普法作用。同時早在參加這個節目之前，羅翔就憑借著對法律知識的有趣講解收獲了一大批粉絲，所以他同時也是一個朋友般的存在，拉近了受眾與專業法律之間的距離。在進行法律普及之后，他會給觀眾講解一些人生道理，升華節目主題。

花字和音效加強敘事。花字和音效多應用于綜藝節目，具有強烈的娛樂屬性。與傳統普法節目相比，《守護解放西》在表現形式上更加娛樂化，經常會應用娛樂節目中出現的花字和音效。例如在犯人說謊被揭穿時，就會配合搞怪的音效，以此來渲染尷尬的氛圍。再例如節目中一男子因醉酒在警察局大鬧，酒醒后被警察要求查看事發當晚的監控畫面，觀看后男子嘴角出現了一個嘆氣的花字，營造出強烈的喜劇感。同時，節目也多運用花字來塑造具有人情味、可愛的警察形象，如為警察加上可愛的表情以及炫酷的特效，拉近與受眾的心理距離。運用花字和音效可以使節目避免過分嚴肅，符合新媒體時代受眾的審美傾向。

結語

傳統普法節目存在著同質化嚴重、基調嚴肅的問題，通過對《守護解放西》的敘事分析，可以尋找出可借鑒之處。在主題選擇上，應各個主題都涉及到，擴大受眾面；選擇一些社會熱點問題作為主題，能夠引起觀眾的共鳴和討論。在敘事結構上，要摒棄單一固化的敘事模式，豐富敘事結構，將單線敘事、倒敘、多線敘事等多重敘事結構融入節目之中，使節目敘事充滿懸念，增加節目的故事性和可看性。在敘事技巧上，要探索出更多的敘事策略，豐富節目的內容，運用現在受眾喜聞樂見的方式，將普法節目這一嚴肅話題變得更加親民，以此增強普及法律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