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的叫聲

陳民生

動物學家最近研究發現，貓狗都有自己的語言信息，它們會用叫聲或肢體變化來表達各種意思。比如，狗短促而連續地發出“汪汪”叫聲，是向主人表達“快來和我玩哦”；只叫一聲“汪”，是向主人表達“開門，我要出去玩”或者“我餓了，給我一根香腸吃”。所以，一些行家會依據動物叫聲的不同來滿足動物的需求。

貓的叫聲也有不同的意思哦。比如，貓叫一聲“喵”，意思是“你好，我來了”；兩聲“喵喵”，意思是“我要吃東西”或者“開門，我要出門去”。如果貓咪發出“呼呼”的噴鼻聲，表明它對主人不滿。另外，春季來臨，萬物復蘇，大地回春，雄性貓向雌性貓求偶、交配時，叫聲就像孩童哭鬧，尤其是在寧靜的夜晚，更加讓人難以入睡……

曾有名人講過，如果沒有動物，地球上只有人類，那該多么冷清單調！還有名人講過，動物是人類的朋友，愛動物歸根結底就是愛護我們人類自己。

動物是人類的朋友，在生活中，有些人把貓狗當寵物養，讓它們陪伴主人，時間長了，主人與它們彼此了解，就會懂它們的叫聲有不同的意思。

可是，也有一些流浪貓狗在外面生活。有一個名叫向陽的老小區，有十幾幢樓房，有花壇，也有樹木。時而有被主人丟棄的寵物狗走入小區找食，找不到就去其他地方了。然而，被主人丟棄的貓生存力很強。沒有貓糧，它就拿出天生的看家本領—捉老鼠，老鼠就是它的美味佳肴。尤其這小區有二十年了，老鼠比較多。一開始也就幾只貓，隨著時間的推移，每年春季，雄性貓向雌性貓求偶、交配，貓的家族也壯大起來了，有十幾只成年貓哩。

小區有了這些貓，一切太平無事。有了它們，那些過街人人喊打的老鼠很少見到了。可是等到春暖花開、樹葉青綠、鳥兒在枝頭鳴叫的時節，每晚人們入睡時，求偶的貓不停地叫，聲似孩兒，十分難聽，與白天樹上鳥兒悅耳的鳴叫聲反差明顯，但向陽小區的老住戶也漸漸地習慣了，再說雄性貓與雌性貓交配成功了，也就寧靜了。

可生活中，總有些人與眾不同。

一位在外地工作的呂先生，退休后回到這個老小區與他夫人一起生活。呂先生每晚看完電視劇，洗洗準備上床睡覺時，聽到窗外貓叫總是無法入睡。

“夫人，小區哪來這些貓叫聲？”

“哦，這些貓都是外來的流浪貓。”

“太擾民了。”

“唉，你呀，剛退休回來住不習慣，時間長了就習慣了。”

“可是這些嘈雜聲音，尤其這些貓叫聲，如同小孩哭聲，讓我無法入眠。”

“哎呀，把雙耳捂上，不聽就好啦。”

“那怎么行？我要阻止這刺耳的貓叫聲。”

“唉，貓叫就讓它叫，它不會聽你的。”

“那你不用管，我自有辦法阻止它的叫聲。”

第二天起床，呂先生頭暈乎乎的。他認為是昨晚的貓叫聲使他沒有睡好覺。他吃過夫人做的早飯就出去了，來到農貿市場，打算在一個小商店購買老鼠藥。老板問他要幾包，他講五包，付了10元，離開小商店，又在魚攤上買了一些小雜魚。回到家里，呂先生把魚放在鍋中煮，又放油、鹽、醬油，然后用一個塑料盆裝上，里面放上香米飯，最后放幾包劇毒的老鼠藥。他悄悄地把一盆魚汁拌飯放在花壇隱蔽處，然后就回家了。在回家的路上，呂先生買了半只鹽水鴨，又炒兩個蔬菜，開一瓶紅星二鍋頭，自斟自飲起來，還哼起小調子，嘴邊不由地溢出笑意。

貓也有靈性，嗅覺十分靈敏。它們老遠就聞到魚汁拌飯的鮮味，片刻工夫就聚來十幾只大貓。有黑白相間、純黑色、純灰色等不同顏色的貓。其中一只貓見到這一大盆鮮美的魚汁拌飯，上前就張開大口，想要享受這個美味。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只老貓“呼呼”地叫了幾聲，并且上前用利爪把這只想吃美味的貓抓住，雙目圓瞪著這只貓，其他幾只貓也不敢上前吃盆中美味了。

這只老貓在想：這么多年來，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塑料盆，也沒見過如此鮮美的魚汁拌飯，這是為什么呢？這不是反常現象嗎？小心為好，千萬不可盲目吃盆中美味。您還別說，老貓見多識廣，在老貓的勸阻下，其他幾只貓也就不敢靠近了。

唉，也有大意之時。老貓太累了，它瞇上眼睛，打個盹。幾只膽大的貓見到這機會，就偷偷吃起盆中食物，這是它們有史以來第一次嘗到如此美味……

還有幾只膽子小的貓，只能在盛滿鮮魚汁拌飯的盆旁邊觀望，不敢與膽子大的貓爭搶盆中食物。老貓從打盹中醒來，慢慢地睜開惺忪雙眼，看見有幾只貓已直直地躺在盆旁邊。膽子小的幾只貓見狀，嚇得不敢靠近盆了。老貓見同類因貪食盆中食物而喪失自己的小命，后悔不該打盹。它馬上向幾只膽小的貓用它特有的權威發聲：“此處不可待。”老貓領著同類，悄悄地離開了它們曾經生活多年的向陽小區。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老貓悲傷地帶領幾只貓，又去尋找其他生存的地方了。

太陽偏西，不一會兒墜入西山，天漸漸地黑下來了。

呂先生吃過晚飯，看完電視，洗過就上床休息了，不一會兒就進入夢鄉了，一覺到天亮。第二天，陽光從窗外照進家里，他精神十分好。洗漱之后，見餐桌上有夫人做好的早餐，他食欲大振，平常吃一個雞蛋，今早吃兩個，又吃一個玉米面饅頭，再喝一碗無糖豆漿。他稍稍休息片刻就走出家門，到小區轉悠了。他先到小區花壇，只見盆中食物已被那些貓吃了一半，盆旁邊橫七豎八地躺著已被毒死的幾只貓……見此情景，他心安理得，心想：這招挺靈，小區當晚就寧靜了。就在他邁步離開之時，小區兩個打掃衛生的老大媽開口大罵起來：“這是誰干的缺德事？作孽呀，這些貓到底得罪誰啦，竟然下藥將它們毒死？”老大媽邊罵邊清理貓的尸體。

“是呀，這些貓也沒有吃哪家飯，它們靠自己捉過街老鼠為生，有了這些貓，老鼠也就不敢肆無忌憚、膽大妄為了。”

“就是呀，后面有好戲看了。”

兩個大媽一邊打掃衛生一邊譴責，呂先生只有豎著耳朵聽，他不敢承認，更不敢搭話。沒幾分鐘，呂先生雙手背在身后，夾著尾巴，不聲不響地從花壇旁灰溜溜地走了。

春眠不覺曉，

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雨聲，

花落知多少。

這是孟浩然的《春曉》，春天是短暫的。

今年春季，各種鳥兒依然在樹上歡快地唱著歌。

然而在這個春意盎然的夜晚，小區居民再也沒有聽見往年春季都會出現的似孩兒哭鬧的發情貓叫聲了。不知情的人也感到非常奇怪，不知何因。

春天的花，夏天的葉，小區有些生長多年的大樹，樹冠如傘，人們可以在樹下乘涼、聊天哩。有句歌詞是這樣的：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別說，生活中真有這樣的事。

這不，在這個春季，每個寧靜的夜晚，呂先生都能安然入睡，因為他已將發情貓都毒死在花壇邊了。可是，春去夏來，這個小區被另外一種動物騷擾了，那就是失去天敵的老鼠。有的大老鼠竟然大白天從廚房窗戶外爬進來，一點也不怕人。它們進入室內，偷吃油米面，甚至吃不到食物時它們就報復這家，把線路咬斷。

一天，呂先生散步回家，見到一只大灰老鼠，在茶幾上把點心盒咬開，歡快地享受美食哩。他走到茶幾前，發現這只老鼠竟然瞪著他，好像在說：“我還沒有吃好，你這么早就回來了？”就在呂先生用雞毛撣子打它時，它敏捷地從呂先生眼前消失了。

唉，這老鼠真讓人討厭，它碰過的食物就不能再食用了，因為它身上的病毒容易傳染給人。呂先生心里這樣想著，把茶幾上的堅果、點心全部扔到樓下垃圾桶里了。回家洗手之后，他坐在舒服的沙發上，準備用遙控器打開電視，電視卻打不開了。他起身一看，電線已被老鼠咬斷了。老鼠也太壞了，它想著，自己肚子還沒有吃飽主人就到家了，那就把電線咬斷，讓主人看不成電視。看來，這只老鼠成精了。更可恨的是，呂先生家門窗也被老鼠咬了一個又一個洞，夏天蚊蟲從外面飛進來，讓呂先生十分煩惱。

妻子也埋怨他：“就是你干的好事，這下可好了！”

“別說了，我也想不到會這樣！”

“唉，怪你多管閑事。”

呂先生聽夫人這么一說，也就不吱聲了。

呂先生習慣每天早飯之后到小區走一走，呼吸新鮮空氣，并且聽聽各種鳥兒歡快的鳴叫聲。當他走到花壇時，看到幾個閑來無事的老人在樹下抽煙、聊天。

“唉，小區沒有貓，夜晚是安靜了，可是老鼠大膽起來了。”

“就是呀，把我家孫子耳朵當美食吃，耳朵咬破了，流了好多血，到醫院打狂犬疫苗，花了幾千塊。”

“就是呀，老鼠不但偷吃家中食物、破壞各種物品，還撒尿拉屎。”

“唉，這都是沒良心的，把小區的朋友—貓給毒死了。”

“看來，下毒手的人也是本小區的，他為何這樣做？”

“誰知他安的什么心？”

呂先生聽見他們的討論，低頭走開了。

這個小區的人也在用老鼠夾子等各種辦法除鼠患。他們把誘餌放在老鼠夾上，一旦老鼠吃誘餌，就會被老鼠夾子夾住。不過當被夾住的老鼠發出刺耳叫聲時，其他老鼠就會倉皇而逃。還有居民將老鼠藥拌在誘餌里，老鼠臨死前跑到施放誘餌的主人家中，隱藏起來，時間久了，尤其是夏天，尸體腐爛發出臭味，人聞到就想嘔吐……小區的居民怨聲載道，都罵那個毒貓的人。

呂先生也是年過六十的人了，他也有自尊心，他想，不可讓老鼠這樣大膽地在家活動，到處搞破壞，要想方設法解決鼠害。否則，小區所有居民的生活都會受到影響。

有困難，就有相應的解決辦法。

呂先生曾在國企工作，兒子都成家了，也沒有什么負擔，退休金每月也有幾千元，加上夫人的，夫妻倆每月有一萬元哩。他去銀行取了五千元，到寵物店挑選幾只貓，有灰色，有黃色，有黑白相間。他要求是兩只雄性、兩只雌性，這樣就可以成雙成對、相互做伴，還可以繁衍后代。寵物店老板按照呂先生的要求挑選了四只貓，并且用寵物籠子裝好，交給呂先生。一只貓一千元，呂先生支付四千元。這四只貓被呂先生帶回小區后，在小區里自由自在地活動起來，成了小區的主人。

生活就是這樣，一物降一物。幾只貓進入小區后，鼠害徹底解決了。

四季輪回，小區里的居民生活依舊。春回大地，萬物復蘇，春暖花開，貓開始叫春了，發出的聲音如同孩兒哭聲，小區又不寧靜了，但人們早就習慣了。時間長了，呂先生同樣也習慣了。

（作者系江蘇省作家協會會員、南京江北新區作協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