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生戲

李天銳

天津龍門商鋪外，老板許又生像往常一樣招攬著客人。這年頭，生意并不好做。

他回屋剛想喝口茶，突然，一個女人沖進來，暈倒在許又生面前，把許又生嚇了一跳。女人身上穿著虞姬的戲服，身上傷痕累累，觸目驚心。

“喂！喂！你醒醒！”

這么大個活人倒在地上不是個辦法，他把地上的女人放到了后屋的床上。

“老板！老板！人跑哪兒去了？”

許又生一聽，是西邊四爺的聲音。這四爺是天津城有名的潑皮，被他纏上，可不得了！

“喲，四爺，今兒個怎么有空來我這里？”許又生連忙跑出去，卑微地朝四爺作了個揖。

“你，有沒有看到一個滿身傷的女人？”

“女人？”許又生心里清楚，被四爺找上絕對沒什么好事，說，“沒看到。那女的是犯了什么事嗎？”

“也沒啥。”四爺擺了擺手，“徐司令你知道的，能看上她祝小紅也算是她的福氣。那天讓她過來唱戲，唱的是《霸王別姬》。徐司令見她唱得好還賞給了她幾個袁大頭。沒曾想她居然拿劍傷了徐司令！現在人家滿城找，抓到了，賞五千大洋呢！”

這徐司令的為人，整個天津城，人盡皆知。這也不是什么新鮮事，有人敢反抗，才是新鮮事。

正想著，看到四爺往里面走，他笑著攔下，說：“四爺，您說的那個女人我的確沒看到，我這后面堆著的都是貨物。您看您來都來了，我給您拿點東西，您帶回去給老婆孩子用啊！”

四爺看到許又生給他拿了一大筐東西，瞬間覺得賺了，“嘿嘿”兩聲，對著許又生說：“還是你小子會來事。行吧，記得，如果看到了一定告訴我，我走了！有空再來！”

“得嘞，您慢走！”

許又生把這尊大佛送走后，回到后屋，發現那個女人已經蘇醒。許又生問：“你都聽到了？”

“唱得好有什么用，不還是任人魚肉！”祝小紅自嘲地笑了一下。

“這世道，不會總是這樣，總會變的。你先在我這里住著，等過了風聲，再謀出路。”

“我們生活在這樣的時代，能如何呢？”祝小紅對許又生的話有了些迷茫。

“但，我們都能唱好來生的戲，不是嘛？”許又生笑著回答。

“來生戲？”祝小紅疑惑地問。

“當然，我說的來生戲可不是說死后的來生。”許又生解釋，“這是我最近聽到的一種新說法，說有些戲的來生，是咱們老百姓當家做主，再不會被欺負。”

“唉！要真是這樣，該多好！”

“一定會的！”許又生說。

“嗯，一定會的！”

兩人站在后屋，充滿著對未來的希望。

二十年后，天津城解放了，人民解放軍進了天津，街道上紅旗飄飄，人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此時許又生看著祝小紅離開天津城后，給他寫的信，心里無限感慨。

門外，已是春風一片。門內，許又生默念：“來生戲開，勿忘前生。”

【廣東東莞市第十高級中學高三（17）班，指導老師：馬巧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