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瑩 李義 喬俊英 武素林 王高燕
近年來,各類傳染病、自然災害等公共衛生事件頻發,令全球持續聚焦于醫療健康領域[1]。在此背景下,直接承擔救治任務的一線護士,其角色尤其關鍵[2],他們與患者密切接觸,在緊張的工作環境中,往往難以獲得充足的休息。有些人可能因此出現心理健康問題,尤其是在某些極端情況下,公共衛生事件中的高工作壓力可能加劇一線護士的心理問題,具體情形可能因個體差異而不同[3]。Vizheh等[4]研究發現,一線護士的心理健康問題主要表現為抑郁、焦慮和有壓力。因此,探尋有效的情緒管理方法,對于改善一線護士的心理狀態至關重要。其中,正念和情緒智力在心理調節方面有效,可促進心理健康[5-6]。正念是指對身心變化的直觀覺察和自我調整[7];情緒智力則是個體有效監控與管理自我和他人情緒,來指導自身思想和行為的能力[8]。盡管如此,當發生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或其他應激事件時,一線護士應如何調適自我,保持心理健康,值得探討。因此,本研究通過調查發生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時,一線護士正念及其心理健康現狀,探究情緒智力在一線護士正念與心理健康間的中介效應,為提升他們的心理健康水平找到實用的策略,強化其應對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的能力。
2023 年1 月,采用便利抽樣法對我院一線護士進行問卷調查。納入標準:直接接觸患者的臨床一線護士;自愿參加此次調查;問卷題目全部回答。排除標準:與臨床護理不直接相關的工作人員,如供應室護士、護理管理者等;調查時未在崗;有其他嚴重軀體疾?。挥芯耦惣膊∈?。樣本量估算:根據Kendall 的樣本量估算方法[9],樣本量至少為變量個數的5~10 倍,考慮抽樣誤差和樣本丟失,增加10%,本研究共有20 個變量,樣本量應為110~220,最終本研究獲得有效樣本215 份。本研究已通過呼和浩特市第一醫院倫理委員會審批,審批號為IRB2022074。
1.2.1 研究工具
(1)一般資料問卷。由研究者自行編制,主要包括年齡、性別、民族、婚姻、家庭關系等,共計12 個條目。
(2)抑郁-焦慮-壓力量表中文精簡版(21-Item Depression Anxiety and Stress Scale,DASS-21)。該量表由文藝等[10]于2012 年修訂而成,用于測量調查對象心理健康問題嚴重程度。該量表有抑郁、焦慮、壓力3 個分量表,共21 個條目,使用Likert 4 級評分法。選項依次為“不符合”“有時符合”“常常符合”“總是符合”,分別計0~3 分。每個分量表得分乘以2 為該分量表得分,根據得分將每個分量表分為5 個級別,即正常、輕度、中度、重度、極重度。級別越高代表抑郁、焦慮、壓力情緒越嚴重。該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數為0.943,抑郁、焦慮及壓力分量表Cronbach’sα系數為0.843~ 0.862,該量表在護理人員中使用具有較好的信度、效度[11]。該量表分級標準見表1。
(3)正念注意覺知量表(Mindfulness Attention Awareness Scale,MAAS)。該量表 最初由Brown 等[12]編制,陳思佚等[13]將其翻譯成中文,用于評估研究對象的正念水平。該量表為單維度量表,共有15 個條目。使用Likert 6 級評分法。選項依次為“總是”“經常”“有時”“偶爾”“很少”“從不”,分別計1~6 分。得分越高代表個體正念水平越高。將正念水平按分值分為3 個等級:≤40 分是低正念水平;>40~65 分是中正念水平;>65~90 分是高正念水平。該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數為0.890,重測信度為0.870。

(4)情緒智力量表(Wong and Law’s Emotional Intelligence Scale,WLEIS)。該量表最初是由Wong 等[14]編制的,王葉飛[15]對量表進行修訂,形成了中文版WLEIS。該量表包括自我情緒評估、他人情緒評估、情緒控制和情緒運用4 個維度,共有16 個條目。使用Likert 7 級評分法,從“非常不贊同”至“非常贊同”分別計1~ 7 分。得分越高,表示情緒智力水平越高。該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數為0.836,各維度的Cronbach’sα系數在0.772~0.875 之間。
1.2.2 調查方法
采用問卷星進行在線問卷調查,在護理部微信管理群發送問卷二維碼給一線護士填寫。告知進行問卷填寫的注意事項、目的及意義,由各病區護士長將二維碼及相關事項告知本病區一線護士,問卷需要一線護士自愿填寫,并對回收的問卷質量進行檢查。本研究共回收問卷223 份,有效問卷215 份,問卷有效回收率為96.4%。
1.2.3 質量控制
本次調查中問卷的題目來源于醫院實際需要及大量文獻閱讀,且咨詢過相關專家,對內容反復修正而編制。問卷回收后,經雙人核對并錄入,剔除重復問卷及題目回答不全的問卷。該問卷的Cronbach’sα系數為0.871,表明該問卷信度良好。
1.2.4 統計學分析
采用SPSS 24.0 對數據進行錄入、分析,計量資料不符合正態分布時,采用M(P25,P75)表示。采用非參數秩和檢驗進行DASS-21 各維度得分比較,采用Spearman 相關分析進行相關性分析,采用AMOS 22.0 軟件構建路徑模型。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不同特征一線護士DASS-21 各維度得分及總分比較情況見表2。從表2 可見,不同家庭關系、自評健康狀況、工作負荷、對目前的工作收入感覺的一線護士壓力、焦慮、抑郁得分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01),不同月工資的一線護士焦慮得分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一線護士DASS-21得分為40.00(22.00,54.00)分,壓力、焦慮、抑郁各分量表得分分別是14.00(8.00,18.00)、14.00(6.00,18.00)、12.00(4.00,18.00)分。其中存在壓力情緒的 有91 人(42.3%),焦慮160 人(74.4%),抑郁137人(63.7%)。詳細情況見表3。
一線護士正念水平得分為61.00(49.00,70.00)分,低正念水平得分為28.00(18.00,34.00)分,中正念水平得分為59.00(52.00,62.00)分,高正念水平得分為74.00(70.00,79.00)分。其中低正念水平35 人(16.3%),中正念水平103人(47.9%),高正念水平77人(35.8%)。


一線護士情緒智力得分為74.00(58.00,88.00)分,自我情緒評估得分等詳情見表4。
一線護士DASS-21、正念水平、情緒智力的相關性見表5,從表5可見,正念水平與DASS-21 呈負相關(r=-0.646,P<0.001),情緒智力與DASS-21 呈負相關(r=-0.570,P<0.001),正念水平與情緒智力呈正相關(r=0.645,P<0.001)。


以正念水平為自變量,以DASS-21 為因變量,以情緒智力為中介變量建立模型,并分析其中介效應。結果顯示,近似誤差均方根RMSEA=0.094,<0.1,表示擬合好;χ2/df=2.900,<5,比較擬合指數CFI=0.975,規范擬合指數NFI=0.962,增量擬合指數IFI=0.975,適配度指數GFI=0.946,模型擬合指數均>0.9,表示該模型可以接受,見圖1。正念水平對情緒智力的標準化路徑系數為0.658,說明正念水平會對情緒智力產生正向影響;情緒智力對DASS-21 的標準化路徑系數為-0.414,說明情緒智力會對DASS-21 產生負向影響;正念水平對DASS-21 的標準化路徑系數為-0.347,說明正念水平會對DASS-21 產生負向影響。采用Bootstrap 法進行中介效應檢驗,95%CI 不包括數 字0(95%CI:-0.219~-0.083),說明此部分中介效應存在,效應值為-0.146,總效應值為-0.332,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44.0%,見表6。

研究結果表明,發生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時,抑郁-焦慮-壓力與正念存在負向效應,說明一線護士的正念水平越高,心理健康狀況越好,進一步驗證了正念作為一種心理保護因素,在調節和管理情緒方面的重要作用[16]。在面對高壓力、高風險的工作環境時,一線護士會出現各種心理困擾,進而對心理健康產生影響。作為一個將注意力集中在當前經驗,接納而不判斷的方式,正念干預在這種情境下被證明是一種有用的策略。實際上,越來越多的研究支持通過策略性的正念干預[5],如正念減壓療法、簡化的正念減壓療法、正念認知療法和電話正念減壓療法等,有效提升人的正念水平。醫療機構的領導者應認識到在這種情境下施行正念干預的重要性,并采取策略推動實施。通過推廣正念訓練,可以提升一線護士的心理素質,幫助他們在面對公共衛生事件時更好地保持冷靜,有效提升護理質量。

抑郁-焦慮-壓力量表得分與情緒智力得分存在負相關關系,說明一線護士情緒智力越高,心理健康狀況越好。在此研究中,一線護士的情緒智力得分為74.00(58.00,88.00)分,比文獻報告的普通人群情緒智力得分(88.36±14.73)分低[17]。這可能與一線護士所面臨的工作環境特殊有關,如高強度的工作壓力、較低的幸福感及職業倦怠等因素。本研究結果顯示,一線護士在自我情緒評估方面的得分較高,而在情緒控制方面的得分相對較低。這表明,一線護士對自身情緒的感知能力較強,但在應對和情緒調控方面存在一定程度的挑戰。為了幫助一線護士應對這種特殊工作環境下的情緒挑戰,護理管理者可以考慮開展針對情緒控制能力提升的培訓課程,以提高他們在應對壓力和強化心理素質方面的能力。通過這種方式,可以進一步強化一線護士在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等緊急情況下的心理適應能力,為他們提供更為有效的心理支持。

中介效應模型顯示,情緒智力在正念與心理健康間存在部分中介作用,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44.0%。對于研究結果,在探究如何緩解這些心理問題時,帶來了新的理解:正念水平不僅直接影響一線護士心理健康狀況,也可通過情緒智力間接影響一線護士的心理健康狀況。具體而言,高水平的情緒智力能夠幫助一線護士認識和調節自身情緒,提高護士在面對緊張壓力和挑戰時的適應能力。此外,一線護士所持有的高水平情緒智力還有助于他們更好地理解和管理他人的情緒,從而在團隊中發揮更為積極的作用。然而,在面對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以及其他應激情境時,一線護士的情緒智力可能受到挑戰。當以特定的應激事件作為觸發因素,激活個體內部的固有核心信念時,個體可能傾向于用負面思維方式來解釋周圍的事件。當一線護士對自身情緒的感知能力較強,而情緒控制能力較弱時,情緒反應可能惡化,而正念水平高的護士可以幫助自身弱化這種負面的反應模式,學會接納當下的客觀事實,降低負面情緒的程度[18]。為了提高一線護士情緒智力水平,醫療機構和護理團隊可以采取多種措施。提供系統的情緒智力培訓課程,以及定期舉辦心理健康研討會,以幫助護士提高自我認識和情緒調控能力;建立完善的心理支持體系,為一線護士提供情感支持和輔導。醫療機構還可以通過加強護士團隊的情緒智力培訓,例如將仿真模擬培訓納入常規護理培訓項目,提高一線護士的柔性應對能力、團隊合作水平及患者護理質量[19]。此外,護理團隊可通過強化正念訓練,幫助一線護士有效應對日常工作壓力及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帶來的挑戰,以提高整體的護理效果和滿意度。
在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中,一線護士的心理健康狀態顯得尤為重要。本研究表明,一線護士的情緒智力在心理健康和正念之間發揮部分中介作用,可通過提升一線護士的情緒智力水平,引導正念態度,促進心理健康。本研究存在一定局限性,關于如何具體提升情緒智力和正念水平的探討還不夠深入,需要在未來研究中深化。今后有必要擴大研究范圍,以更全面地了解情緒智力在護士心理健康調適中所起的作用,并積極探索提升情緒智力和正念態度的有效途徑,以便為護理實踐提供更有針對性的指導,助力一線護士更好地應對突發公共衛生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