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與河流中的幻獸

南美洲有豐富的森林與河流資源，亞馬孫森林和亞馬孫河分別展示了大自然葳蕤的靜態和奔涌的動態，這是自然造物的奇跡。在大自然的偉力面前，人類變得渺小。對原住民來說，奇幻生物各司其職，維護著森林與河流的日常運轉，從某種角度來看，這些奇幻生物正代表了森林與河流未知的一面。

南美洲民間傳說中的馬平瓜里（Mapinguari）是亞馬孫森林中的一種怪獸，它渾身披滿了毛發，皮膚像鱷魚，散發出惡臭的氣味，四足著地爬行，也能直立行走，站起來時超過一人高，身形接近于巨猿和樹懶，四肢的末端都有尖銳的爪子，能隨意拔起小樹，也可破壞農場的作物，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死一頭牛。最為出奇的是，它擁有兩張嘴，一張嘴在頭部，另一張巨嘴在腹部，幾乎橫貫到兩肋，這張大嘴里面獠牙密布，可以吞噬一切。據說馬平瓜里的前身是一位薩滿巫師，因為他窺見了長生的秘訣，因而激怒了眾神，于是眾神將他變為怪物，只能終日在森林中游蕩，難以解脫。馬平瓜里象征著森林的神秘與兇險，令人不敢輕易踏入。也有人聲稱見到過這種怪物，但卻未能捕捉到活體，只留下一些驚恐不安的講述。也有人致力于搜尋馬平瓜里的蹤跡，并找到了一些可疑的毛發，后來經過檢驗，那些毛發是樹懶留下的，或許其原型正是樹懶之類的動物。把傳說中的怪物歸結為實有之物，實在是無趣得很，還是讓馬平瓜里活在傳說中更為妥帖。

與馬平瓜里相似的森林怪獸還有很多，比如巴西民間傳說中的庫魯皮拉（Curupira），同樣與森林有關，這是一種紅頭發的矮人，強壯又敏捷，出沒在亞馬孫森林中，它的雙腳和身子方向相反，用來迷惑人類，獵人如果按照腳印方向追蹤庫魯皮拉，只能到達它的最初起點。庫魯皮拉又被人們當作森林之神。在原住民看來，如果有人敢破壞森林資源，就會受到庫魯皮拉的懲罰。在當地土著的早期神話中，庫魯皮拉是帶來疾病和死亡的邪惡生物，類似的原型也出現在南美洲其他原住居民的神話中。后來這種怪物的邪惡一面逐漸褪去，保護森林的職能取代了原有的暴戾。為了保護森林資源，庫魯皮拉甚至會向獵人發起攻擊，它認為獵人殺死動物的行為是不可饒恕的，它也會吃掉女人和孩童，據說成年男人的味道酸臭難以下咽，遠不及女人和孩童。它還會施展魔法，使進入森林的獵人迷路，一路兜兜轉轉，無法抵達叢林深處，也找不到回家的路。這類奇幻生物也是在提醒人們，森林是人世之外的魔幻空間，不容侵犯。在叢林中迷路的人就認為這是庫魯皮拉在搗鬼，于是紛紛向它獻祭。在巴西被葡萄牙殖民期間，傳教士還記載了當地人祭祀庫魯皮拉的習俗。

南美洲除了森林，還有全世界流量最大的亞馬孫河，也是世界上最為神秘的河流之一，我們至今都對它知之甚少。在原住民的文化中，流傳著亞馬孫河水怪的故事，亞庫魯納（Yacuruna）就是亞馬孫河中的水怪，這個名字的意思是“水之母”，當地土著認為它居住在河流的最深處，是蛇形的怪物，并且生性殘忍，能吞噬它百步之內的任何生物，當然也能吃人。傳說亞庫魯納具有特殊的魔法功能，可以變成人形，也能與亞馬孫河中的水生生物無障礙交流，是無可爭議的河流之神。當地土著在下水捕魚時，要吹響一種特制的號角，據說這種聲響可以驅趕亞庫魯納。值得一提的是，近年來在亞馬孫河發現了一種早已滅絕的巨型河豚化石，這種河豚生活在距今1600萬年前，是體長3米以上的巨物，也是已知最大的河豚類物種，曾經是亞馬孫河的主宰，人們便借用了原住民神話中的“Yacuruna”為其命名。古生物在這里和神話有了親密的接觸。

亞馬孫河還有臭名昭著的食人魚，也叫食人鯧。食人魚在進食的時候，會把獵物吃得只剩一堆白骨。由食人魚這種實際存在的物種，生發出一種奇幻生物，名曰“奧尼帕納”（Oni pana），這種怪物是渾身長毛的大魚，它的牙齒鋒利，胸鰭上方還有兩只細長的手臂，用來捕捉食物。這是食人魚的妖魔化形象，渾身長毛象征其獸性，細長的雙臂則象征攫取之貪欲。因它身上疊加了眾人的恐懼，因而顯得陰險可怖。在南美洲原住民亞諾瑪米人的傳說中，奧尼帕納還擁有邪惡的魔法力量，它沖斷橋梁，讓過橋的人紛紛落水，然后動用魔法，把這些人變成猴子和豬，然后吞進肚里吃掉。這種吃法，看起來不像直接吃人，實際是將人降格為動物，并進一步降格為隨意取用的食物，這在本質上否定了人類的力量，比直接吃人更加可怕。

更加恐怖的水怪還有庫埃羅（Cuero），該名稱的本義是“牛皮”，這也是庫埃羅的外在特征——像一張牛皮，薄而平坦的身子，平鋪在水面上，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有生命的活物。庫埃羅生活在智利和阿根廷的某些河流和湖泊中，只要有人和動物靠近，就會被它緊緊包裹住，無法掙脫。在這張牛皮的邊緣，生有密集的尖銳爪子，可以把獵物殺死，而它的嘴藏在身體的內側，可以吸食獵物的血液，因而它也是一個可怕的吸血怪。庫埃羅象征著河流、湖泊與沼澤里潛在的危險。想要對付庫埃羅，并非人力所能及，需要借助薩滿巫師的力量，將庫埃羅誘到岸上，并施法迷惑它，讓它去攻擊仙人掌或荊棘，這樣一來，它全身的皮被棘刺扎破，不久就會死去。

南美洲的這些奇幻生物更像是森林與河流的守護者，還有些突破了怪獸和妖怪的范疇，成為人們信奉的神明，人類對自然的敬畏之心得以寄托。只要它們的故事還在講述，森林與河流就仍葆有古老的秘密。

（責編：劉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