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企業赴土庫曼斯坦投資的法律風險及應對路徑

馬天 呂明澤

【摘要】隨著共建“一帶一路”的持續推進，中國與土庫曼斯坦在經貿領域的合作也日益密切。文章以中國青海省作為研究樣本，運用文獻研究法和量化分析法，對中國青海省與土庫曼斯坦在經貿合作方面所面臨的法律問題進行分析并提出優化方案。當前，中國青海省應當根據土庫曼斯坦現行外貿投資領域的法律法規，通過建立土庫曼斯坦貿易投資法律信息平臺、建立跨境省級司法合作機制、對赴土庫曼斯坦投資企業開展系統性法律培訓、加強雙語法律人才隊伍建設等方式，為雙方之間的經貿合作提供充分且長效的法律保障。

【關鍵詞】“一帶一路” 青海 土庫曼斯坦 經貿合作 法律保障

一、中國青海省與土庫曼斯坦外貿發展情況概述

自2013年開啟共建“一帶一路”以來，我國旋即開啟了21世紀區域和國際合作的嶄新篇章。在此背景下，中國和中亞各國間的貿易往來迅速發展，而土庫曼斯坦作為中亞集團的一員，亦憑借獨特的地理位置和豐富的自然資源，使其與中國間的進出口總額始終保持穩步發展趨勢。自2012年起，中國就已成為土庫曼斯坦最大的投資來源國。

2015年，國家發改委、外交部、商務部聯合發布了《推動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愿景與行動》，并在該文件中明確指出“要發揮青海民族文化優勢，加速西寧的發展和開放，使其成為面向中亞、南亞、西亞國家的關鍵通道、商貿物流中心、重要產業和人文交流基地”。這從根本上明確了青海省在共建“一帶一路”中的地位及其未來發展的關鍵點。在此背景下，青海省積極響應，并于2015年通過了《青海省參與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與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實施方案》。該方案強調充分發揮青海省在絲綢之路經濟帶中的比較優勢，將青海打造成為“絲綢之路經濟帶”中的重要戰略通道，使其成為中國向西開放的主要通道，同時推動全省經濟發展開辟新的增長極。2016年3月25日，青海絨業集團成功從土庫曼斯坦進口了40噸羊毛，標志著青海與土庫曼斯坦之間的貿易實現了“零的突破”。為了滿足土庫曼斯坦政府打造本國名優產品的需求，青海絨業集團在土庫曼斯坦首都阿什哈巴德市投資建設了一座紡紗廠，將集團的技術和產業優勢與當地豐富的紡織原料相結合。此舉不僅為青海絨業集團提供了開拓土庫曼斯坦及中亞市場的機會，還能有效利用土庫曼斯坦的棉花、蠶繭、羊毛、羊絨等資源，進一步推動商品、紡織設備和技術的出口。因此，在共建“一帶一路”的大背景下，中國青海省積極發展同土庫曼斯坦各地州間的經濟貿易合作，充滿了巨大潛力。

二、中國青海省對土貿易中存在的法律問題

首先，土庫曼斯坦關于外商投資的法律規定不夠明確，且實施不夠有力。雖然早在2008 年，土庫曼斯坦中央政府就頒布了《外國投資法》《投資活動法》等一系列外經貿領域的法律法規，并開始仿效周邊國家嘗試以法律形式對境內的外國投資者及其投資行為實施有效管理，繼而成立了國家投資經濟風險保護機構，以提升投資便利度和投資管理穩定性。但從立法技術層面來看，土庫曼斯坦現行的對外經貿法律體系當中的原則性規定較多，且缺乏完整詳細的實施細則。同時，受行政權限以及傳統法律文化等因素的影響，土庫曼斯坦外商投資領域的法律法規的初衷，旨在吸引外資進入進而帶動國內經濟發展，但在落實方面卻存在一些問題。例如，土庫曼斯坦《外國投資法》及《稅法》中都明確規定，應給予具有合法身份的外國投資者以稅收方面的減免優惠。但實際上，在土庫曼斯坦境內進行投資的外國企業卻面臨著較為沉重的稅收負擔，在向政府繳納其獲利總額近四成的稅款的同時，還需承擔部分行政部門的管理性收費。無獨有偶，土庫曼斯坦相關法律規定外國投資者有權在其境內依法設立分公司或代辦處，且法定有效期長達三年，期滿后可申請延期。但截至2023年，土庫曼斯坦境內依然沒有出現外國法人設立子公司的成功案例。

其次，土庫曼斯坦外商投資領域的法律制度缺乏足夠的穩定性。土庫曼斯坦國內法承襲自蘇聯法，因此屬于典型的大陸法系國家。大陸法系國家強調法律法規應具有穩定性，并將穩定性視為法律威權的重要來源。但土庫曼斯坦尚未完全建成開放性的自由競爭市場，政府部門憑借行政力杠桿干預、調控市場與經濟發展的模式依舊根深蒂固。因此，土庫曼斯坦在外經貿領域的事務并非完全依據法律法規進行監督管理，亦依賴于頻繁變動的國家政策、政府文件或命令對外商投資行為及流程予以規范。這類現象的長期存在，導致土庫曼斯坦外商投資領域法律制度不夠穩定。對于赴土庫曼斯坦進行長期或大額投資的外國企業而言，外商投資領域法律制度缺乏穩定性無疑增加了投資風險。

最后，土庫曼斯坦自獨立以來已憑借其豐富的油氣資源獲得了大量的國家財富，故其對于外國投資者及其投資行為的法定準入標準愈發強化。如土庫曼斯坦《外國投資法》就規定，外國投資所投向的具體項目及其運行的全過程，都要符合當地法律所規定的衛生保健、環保及其他標準。尤其是在生態環境保護方面，土庫曼斯坦對進入其境內進行投資的外國企業的環境準入審查日益嚴格。自2016年起，土庫曼斯坦先后頒布了一系列環境法案，對石油、天然氣工業發展領域的污染進行治理，并開始對油氣運輸管道沿線區域的環保情況進行預警和監管。同時，土庫曼斯坦也在其《碳氫化合物資源法》《石油法》等法律法規中，專章規定了關于環境保護和居民安全、健康的條款。加之以石油和天然氣為代表的能源業本就是中土貿易合作的核心產業之一，因此在土庫曼斯坦加強環保法治建設，出臺了多部環保法律法規后，土方勢必會進一步強化針對中資企業的環境準入資格審查，并最終導致我國企業在土庫曼斯坦的境外投資行為所面臨的法律風險顯著上升。

三、中國青海省對土貿易的法律保障機制構建

（一）建立土庫曼斯坦貿易投資法律信息平臺

土庫曼斯坦與我國以及青海省發展跨境貿易投資的時間不長，故無論從哪個角度而言，土庫曼斯坦都應當被歸為新興市場行列。因此，青海省企業大都缺乏對土庫曼斯坦現行外商投資領域法律法規的了解，且由于土庫曼斯坦該領域的法律制度缺乏穩定性，這更易導致青海省赴土投資企業陷入法律風險。因此，建立土庫曼斯坦貿易投資法律信息平臺無疑是一個非常好的應對之策。雖然投資主體可以通過各種渠道了解投資地的投資法律或者親自遠赴投資地考察，但這些方法要么不具備信息準確全面性，要么成本太高，讓一般投資主體難以承受。鑒于此，青海省相關領域的政府部門應牽頭部署，聯合省內科研機構，對土庫曼斯坦外商投資、跨境貿易、環境保護等領域的法律法規進行收集、翻譯、整理、上傳。在此基礎上，應加強對土庫曼斯坦外經貿領域，特別是外商投資領域的既有判例進行翻譯、解讀并總結出相應的法律風險規避路徑，繼而上傳至平臺，為已經或即將赴土庫曼斯坦進行投資貿易的青海省企業提供借鑒與參考。

（二）建立跨境省級司法合作機制

中國青海省與土庫曼斯坦之間的跨境省級司法合作機制主要包括兩方面內容，即消除投資及服務領域的貿易壁壘方面，以及為青海省赴土庫曼斯坦進行投資貿易的企業提供司法救濟方面。在第一個方面，青海省政府可以和土庫曼斯坦的阿什哈巴德市、阿哈爾州等地方政府根據GATS（《服務貿易總協定》）的基本原則來更好地促進多邊投資、服務貿易的發展。若回歸青海省視角，則可以GATS的相關規則為參考，出臺地方性法規和政策，彌補國家層面尚未制定相關法律法規的不足，進一步消除投資及服務領域的貿易壁壘，推動跨境區域間經貿合作的順利發展。在第二個方面，由于土庫曼斯坦始終保護中立國的身份，故其時至今日仍未加入任何一個國際投資爭端解決機構。因此，土庫曼斯坦在處理外國投資企業在其境內的投資爭端時主要依據其國內法，如《外國投資法》第二十九條就規定，外國投資者在土境內產生的各類民商事糾紛都由最高法院裁定，或征得爭議雙方同意后交由仲裁機構裁決。這就為青海省與土庫曼斯坦各地州市間建立跨境省級司法合作機制提供了機遇。因為土庫曼斯坦《外國投資法》并未明確仲裁機構必須位于其境內，且確實存在外國企業在土投資爭議交由第三國仲裁機構進行裁決的先例。所以，青海省司法部門可在此基礎上與省內企業投資較多的土庫曼斯坦地州市開展合作，如共建跨境仲裁中心，在充分考慮兩國法律及兩地地方性法規的基礎上，對青海省企業在土庫曼斯坦境內產生的投資爭端進行仲裁，盡可能地保障青海省企業的合法權益不受侵犯。

（三）對赴土庫曼斯坦投資企業開展系統性法律培訓

隨著青海省與土庫曼斯坦在各領域的合作不斷擴大深入，青海省政府應當組織外事、司法等部門協同為已經或即將赴土庫曼斯坦進行投資貿易的省內企業，開展系統性的法律培訓，幫助其全面了解并知曉如何運用土庫曼斯坦當地的法律法規保護自身合法權益以及如何規避法律風險。尤其應當告知青海省內赴土庫曼斯坦投資企業在與土方企業合作過程中，應認真推敲并靈活設立合同中有關穩定條款、調整或重新談判條款等法律條款作為法律救濟手段，以便降低投資風險，避免由于資源國不穩定政策造成的損失。同時，應提醒赴土庫曼斯坦投資的青海省內企業在與土方政府或公司訂立商事合同時，需在合同文本中約定在發生法律爭端或權益糾紛時，應優先考慮選擇被國際社會公認的仲裁機構進行仲裁。此外，還需告誡青海省內赴土庫曼斯坦進行投資的企業，應高度重視土方對外國企業所設置的各類限制性準入審查，特別是環保領域的相關準入性審查。

結論

充分的法律保障將為雙方間的貿易發展提供強有力的制度支撐，進而推動貿易經濟層面的共同繁榮。優化青海省與土庫曼斯坦各市州間貿易合作的法律保障機制，無疑能夠起到良好的示范性作用，進而推動中土之間實現經濟增長與環境保護的良性循環，為全球貿易投資體系注入更多穩定性和可預測性，不僅有助于促進兩國經濟的發展，也將對全球經濟的繁榮與穩定產生積極影響。

基金項目：

青海民族大學2023年度區域國別研究課題“青海省與土庫曼斯坦經貿合作的法律保障研究”（23QYGB02）資助；2023年度青海民族大學雙碳專項科研項目“國家公園生態法治建設研究”（CPCN202303）；青藏高原環境與資源法學研究基地（國家民族事務委員會人文社科重點研究基地）2024年基金項目成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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