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2022年中醫藥治療慢性腎衰竭研究熱點及趨勢可視化分析

張晨 ，任艷蕓 ，馮露夷 ，王佳麗 ，韓笑 ，湯融 ，白永祥

1.陜西中醫藥大學，陜西 咸陽 712046；2.陜西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陜西 咸陽 712000

慢性腎衰竭（chronic renal failure，CRF）是指多種原因造成的慢性進行性腎實質損害，導致腎臟明顯萎縮，無法維持其基本功能，可影響患者腎臟排毒、排水及內分泌功能。臨床出現以代謝產物潴留，水、電解質、酸堿平衡失調，全身各系統受累為主要表現的臨床綜合征[1]。CRF可引起患者水腫、頭暈、頭痛等癥狀，嚴重時出現全身乏力、惡心、嘔吐等癥狀，甚至誘發心血管疾病[2-3]。研究表明，遺傳、結締組織病、高血壓、糖尿病及腎小動脈硬化等均為CRF的誘發因素[4]。CRF病程遷延、易反復，治療周期較長，其患病率呈上升趨勢。中醫藥治療CRF表現出良好的綜合臨床效果。近年來，中醫藥治療CRF研究受到廣泛關注，取得一定成果[5-7]，因此，有必要對其進行梳理，從而更好地了解中醫藥在該領域的應用情況。

CiteSpace 是陳超美教授開發的一款信息可視化軟件，通過繪制科學知識圖譜的方式展現科學知識領域的信息前景，可直觀分析出某特定研究領域內的研究熱點、相關聯系與發展趨勢[8]。本研究借助CiteSpace6.1.R6軟件，通過對中醫藥治療CRF相關研究文獻進行可視化分析，旨在更直觀地了解該領域研究現狀、核心作者、研究機構、研究熱點和發展趨勢，為中醫藥治療CRF后續研究提供一定參考。

1 資料與方法

1.1 數據來源及檢索策略

計算機檢索中國知識資源總庫（CNKI），檢索文庫限定為期刊文庫，檢索詞設定為主題=“慢性腎衰竭” OR “慢性腎衰” OR “慢腎衰” OR “慢性腎功能衰竭” OR “尿毒癥”，文獻分類目錄選擇“中醫學”“中藥學”與“中西醫結合”。檢索時間范圍為2002年1月1日－2022年12月31日，來源類別勾選為SCI來源期刊、北大核心、CSSCI、CSCD的學術文獻。文獻庫選擇學術期刊。

1.2 文獻篩選

納入標準：①主題符合“中醫藥治療CRF”并公開發表的文獻；②核心學術期刊。

排除標準：①文獻主題與CRF無關者；②文獻為CRF 相關的會議通知、新聞、科普教育、養生、征稿啟事、期刊摘錄；③文獻無完整題錄者；④重復發表的文獻；⑤碩/博士學位論文。

采用NoteExpress3.5軟件查重并輔以人工進一步篩選，并以Refworks格式導出。為保證文獻的正確可靠，以上過程由2名研究者同時篩選和校對，交叉核對結果，若遇到意見不統一，由第3名研究者協助解決。

1.3 數據分析

采用Excel2020軟件進行發文趨勢分析并繪制折線圖。采用CiteSpace6.1.R6軟件內置格式轉換功能將題錄數據轉換為CiteSpace可識別格式，分別對作者、機構、關鍵詞進行分析，并對突現關鍵詞的變化情況進行探測。

參數設置：時區切片2002－2022年，每1年為一個分區，節點類型分別選擇作者、機構、關鍵詞，閾值（topN）設定為50。對各節點類型進行分析并繪制知識圖譜，其中關鍵詞分析包括共現分析、聚類分析、時間線分析及突現分析。

2 結果

檢索得到文獻900篇，經篩選，最終納入中醫藥治療CRF研究文獻894篇。

2.1 發文時間分布

發文量在一定程度上可反映該領域研究熱度。2002－2022年中醫藥治療CRF研究文獻發文時間分布見圖1。由圖可知，2002－2007年發文量呈上升趨勢，2002－2008年發文量有所回落，2008－2019年發文量呈穩定狀態，約為40篇/年，略有波動，自2007年后發文量呈逐漸下降趨勢。

圖1 2002－2022年中醫藥治療CRF研究文獻發文時間分布

2.2 核心作者

對核心作者及其合作網絡進行統計分析，繪制共現圖譜可反映該領域核心研究者、團隊及其合作關系。納入文獻作者共現網絡見圖2。該圖譜網絡密度為0.008 4，包含331個節點、458條連線，其中每個節點代表1位作者，節點數即發文作者數量，節點之間的連線代表作者間的聯系或合作關系，節點大小與其發文量呈正相關，網絡密度代表聯系的緊密程度。結果顯示，納入共現圖譜的作者共331位，作者間合作458次，可以觀察到作者之間形成大小不等的聚團，表明該領域存在多個研究團隊。該領域發文最多的作者為何立群（27篇），高產作者還有魏連波、鄧聰、金華等。該領域形成多個合作網絡，且內部有多條連線，其中以王億平、魏連波、何澤云等研究團隊人數較多，且該團隊內部之間聯系緊密。值得注意的是金華、黃學寬在團隊間合作中起到重要的橋梁作用。此外，圖中散落部分孤立節點，表明部分研究者獨立進行研究，如何立群、于俊生、孫偉等，其發表的文章在該領域內具有一定影響力。

表1 2002－2022年中醫藥治療CRF 研究文獻高頻關鍵詞（前10 位）

圖2 2002－2022年中醫藥治療CRF研究文獻作者共現網絡（發文量＞4篇）

2.3 研究機構

本研究人工合并部分機構名稱，如“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曙光醫院腎病科”“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曙光醫院腎科”合并為“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曙光醫院”。結果顯示，納入文獻涉及研究機構222個，共現網絡見圖3。該圖譜網絡密度為0.005 2，機構間連線數為458。發文量≥5篇的研究機構有24個（10.8%）。發文量≥10篇的研究機構有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曙光醫院（35篇）、廣東省中醫院（19篇）、上海中醫藥大學（14篇）及北京中醫藥大學（11篇）。可知該領域研究機構多為中醫藥高等院校及其附屬醫院。

圖3 2002－2022年中醫藥治療CRF研究文獻機構共現網絡

2.4 關鍵詞

2.4.1 共現分析

關鍵詞可直觀反映該研究領域熱點及趨勢。為了解具體研究方向，剔除主題詞，合并意思相同或相近而表述不同的關鍵詞。高頻關鍵詞有腎功能衰竭（107次）、臨床經驗（55次）、動物模型（54次）等。關鍵詞共現網絡見圖4。該圖譜包括341個節點、409條連線。節點大小代表關鍵詞出現頻次，頻次越高，節點越大。CiteSpace軟件中心性（centrality）與共現度有關，中心性越高表示與其他關鍵詞同時出現的概率越高，在貢獻網絡中的影響力也越大[9]。節點的中心性＞0.1可認為其為關鍵節點[10]。頻次排名前10位的關鍵詞見表1，其中心性均大于0.1。

圖4 2002－2022年中醫藥治療CRF研究文獻關鍵詞共現網絡

2.4.2 聚類分析

采用對數似然函數率（LLR）算法對關鍵詞進行聚類，見圖5，聚類信息見表2。聚類圖譜包含節點341個、連線409條，網絡密度0.007 1，生成聚類標簽15個，聚類模塊值（Q）=0.845 4，平均輪廓值（S）=0.967 2。Q值越大聚類效果越好，Q＞0.3可認為聚類顯著，S＞0.5表示聚類結果合理，S值越接近1表明同質性越高[11]。提示本研究聚類結果合理、可信度高。

表2 2002－2022年中醫藥治療CRF研究文獻關鍵詞聚類標簽

圖5 2002－2022年中醫藥治療CRF研究文獻關鍵詞聚類網絡

本研究共出現15個聚類，選取其中范圍最大的13個聚類進行分析。

13個聚類可分為4類，#0、#1、#2、#7、#10和#11為中醫臨床研究或名醫經方面，包含關鍵詞“中醫治療”“中藥灌腸”“辨證分型”“臨床研究”“名醫經驗”等；#3、#5和#6為基礎實驗，關鍵詞包含“細胞凋亡”“大鼠”“5/6腎切除”等；#8、#9、#12為并發癥及臨床治療用藥方面，關鍵詞包含“微炎癥”“腎間質纖維化”“腎衰Ⅱ號方”“清熱解毒劑/治療應用”等；#4綜述，關鍵詞包含“綜述文獻”“腎功能不全”等。

2.4.3 時間線分析

關鍵詞聚類時間線圖譜可進一步探究各聚類發展時間跨度與研究進度間的關系，展示了每個關鍵詞在納入時間范圍內首次出現的時間及該領域的相關熱點隨時間的發展變化[12]，見圖6。

圖6 2002－2022年中醫藥治療CRF研究文獻關鍵詞時間線

時間線圖譜每個聚類中關鍵詞的發展變化反映不同時期研究趨勢，各年份對應的關鍵詞不一致，可以看出，現階段研究更關注基礎研究、相關并發癥的防治及中醫藥制劑開發等。研究持續至今的聚類主要涉及#2中藥灌腸、#3腎衰養真膠囊、#4慢性、#5大鼠、#8腎間質纖維化。

2.4.4 突現分析

突現分析有助于顯示某領域的研究熱點演變過程。通過對納入文獻的關鍵詞進行突現分析，共得到25個突現詞，見圖7。圖中Year代表關鍵詞首次出現的年份，Strength代表關鍵詞的突現強度，Begin代表該關鍵詞開始有突現趨勢的年份，End代表該關鍵詞結束突現的時間[13]。2002－2022年突現強度最大的關鍵詞為“腎功能衰竭”，其次為“中醫藥治療”。可大致分為3個階段：第1階段（2002－2006年），主要研究CRF患者的治療方法及用藥，如“中醫藥治療”“中西醫結合治療”“活血化瘀劑”“清熱解毒劑”等。第2 階段（2007－2015年），主要研究“并發癥”“中成藥及其制劑”方面，如“營養不良”“微炎癥狀態”“腎衰養真膠囊”“腎康注射液”等。第3階段（2016－2022年），主要通過動物模型實驗研究中醫藥在CRF中的治療效用，以及CRF的防治、辨證分型和更多治療方劑探究，如關注“腎臟纖維化”“濕熱證”“腎衰Ⅱ號方”等。結合突現關鍵詞來看，延緩慢性腎臟病的發展、動物實驗、臨床用藥研究、保護殘存腎功能等是近年該領域研究趨勢，可能成為今后研究熱點。

圖7 2002－2022年中醫藥治療CRF研究文獻突現關鍵詞

3 討論

CRF是指各種原發病或繼發性慢性腎臟疾患進行性腎功能損害所出現的一系列癥狀或代謝紊亂的臨床綜合征[14]。其具有高患病率、高致殘率等特點，病程發展緩慢，逐漸引起腎功能損傷，從而引起各臟器功能減退，危及患者身心健康，發展至尿毒癥終末階段時需透析治療維持[15]。CRF屬中醫學“癃閉”“腰痛”“水腫”“關格”“腎勞”“溺毒”“腎風”等范疇。其發病機制以脾腎虛衰、濁毒潴留為關鍵。腎陰虛日久則陽必虛，陽虛則不化陰，泌別清濁功能減退，致濕濁潴留；肝陰虛則氣機不利，濕濁之邪難以疏泄；腎陽虛失于溫煦則脾陽亦傷，脾陽虛運化失健，濕濁內停[16]。CRF屬正虛邪實、本虛標實之證，腎陽衰微，病位主要在脾、腎，久可累及心、肝等臟[17]。

發文時間分布方面，中醫藥治療CRF領域的核心研究文獻整體呈穩定狀態，近年稍有下降。

發文核心作者方面，該領域形成以魏連波和鄧聰、金華和王億平為代表的作者合作團隊，而何立群團隊較為獨立，但其具有很高影響力。魏連波教授及鄧聰教授側重于基礎研究，探討從分子機制方面研究中醫藥對CRF的影響，主要以大鼠CRF模型進行基礎實驗研究，研究中醫藥對于CRF 及其并發癥的效用，如“營養不良”“肌肉萎縮”“微炎癥”等，探討其通過UPP、Akt/FoxO1、Wnt7a/PCP、Wnt7a-Akt/mTORa等信號通路影響CRF[18-21]，以及對CRF營養不良大鼠NPY、POMC軸的影響和傳導蛋白STAT3、PIAS3的表達等[22-24]，為中醫藥治療CRF的臨床推廣提供數據支持。王億平教授主要側重于中醫藥治療CRF的臨床研究[25-27]，認為CRF主要證候是濕熱證，瘀血貫穿病程的始終，因此清熱化濕祛瘀法是治療CRF的主要治法之一[28]。其以清熱化濕祛瘀法探討中醫藥對CRF濕熱證患者免疫炎癥、氧化應激、營養相關指標等干預效用，取得良好療效[25，28-30]。何立群教授善治慢性腎臟病，提出清化祛瘀法治療該病，并創立多個效驗方用于臨床治療，效果顯著[31]。

研究機構方面，該領域研究以各中醫藥高等院校及其附屬醫院合作居多。發文較多的機構多為北京、上海、廣州地區的高校、醫院及研究所。通過可視化結果可以看出，目前存在各地域發展不平衡現象，跨地域的科研機構聯系偏少，這可能與當地的人才、科研、經濟實力密切相關。上述地域經濟實力較強，吸納了眾多的研究人才，且中醫文化底蘊濃厚，促進了該地域研究開展。因此，建議各高水平研究機構發揮帶頭作用，加強合作、協調資源，縮小地域間研究差距，促進該領域研究平衡發展。

關鍵詞方面，該領域研究熱點主要集中在延緩CRF發生發展、相關并發癥的治療、中醫藥及其制劑研發、發病機理及分子機制等方面。如祝亮等[32]將80例CRF患者隨機分成2組，對照組予常規治療，觀察組在此基礎上予尿毒清顆粒治療，結果顯示，觀察組治療后血尿素氮、血清肌酐、血尿酸、磷離子、白細胞介素-1β、白細胞介素-6和C反應蛋白及血紅蛋白、血清白蛋白、鈣離子均較治療前和對照組明顯改善（P＜0.05），表明尿毒清顆粒治療早中期CRF患者，可清除內毒素、降低炎癥反應、調節鈣磷代謝、促進蛋白質合成、改善腎功能及微炎癥狀態。鄧聰等[18]探討中醫藥通過信號通路影響CRF的機制，開展腎衰養真膠囊對CRF營養不良大鼠UPP通路的影響實驗，發現其能通過減少骨骼肌Ub、MAFbx及MuRF-1蛋白表達，從而抑制UPP信號通路活性、減少蛋白分解、改善營養不良。中西醫結合治療在臨床廣泛應用，中醫藥除能緩解重癥患者癥狀外，還可在一定程度上防止疾病惡化，延緩發展速度。因此，探究CRF的中西醫結合診療前景可觀。

綜上所述，中醫藥治療CRF效果顯著，但相關研究尚存在以下問題：①臨床治療方面仍以各家經驗為主，尚未形成專家共識；②從研究機構來看，機構間合作尤其是跨區域合作需要加強；③缺乏高質量臨床研究；④針對CRF長期并發癥的防治研究需要加強；⑤CRF透析患者應考慮入水量的限制，今后研究可開發擴展更多有針對性的中醫藥藥物劑型和治療方式。

本研究存在一定局限性：納入文獻僅為CNKI收錄的期刊文獻，可能無法反映該領域研究的全貌。同時，由于數據庫檢索、設置參數及繪制圖譜存在一定主觀性，結果可能存在偏差，今后應進行更全面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