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高良 高軍武




【摘 要】 數字經濟對企業的影響是全方位的,這種影響傳遞到企業的財務管理以及業務和財務之間。文章對數字經濟時代業財融合的本質以及未來價值創造方向做了分析和研究,認為數字經濟時代業財融合是基于“數據+算法+算力”底層架構基礎上的內生性融合,這種融合不再是財務趨近業務的被動融合,而是全方位、全過程、全場景、全產業鏈、全要素的天然融合;同時提出了數字經濟時代業財融合價值創造的五大研究方向,即數據資產的價值衡量、基于資源配置的企業全面預算管理、企業成本管控、企業價值管理和改良的第四張報表。
【關鍵詞】 數字經濟時代; 業財融合; 五全融合; 價值創造方向
【中圖分類號】 F234.3?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5937(2024)06-0008-07
一、引言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要加快建設網絡強國、數字中國。習近平總書記深刻指出,加快數字中國建設,就是要適應我國發展新的歷史方位,全面貫徹新發展理念,以信息化培育新動能,用新動能推動新發展,以新發展創造新輝煌。2023年2月27日,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了《數字中國建設整體布局規劃》(以下簡稱《規劃》),指出建設數字中國是數字時代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引擎,是構筑國家競爭新優勢的有力支撐。加快數字中國建設,對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具有重要意義和深遠影響。《規劃》提出了2522的整體框架布局,按照夯實基礎、賦能全局、強化能力、優化環境的戰略路徑,全面提升數字中國建設的整體性、系統性、協同性,促進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以數字化驅動生產生活和治理方式變革,為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注入強大動力。
在數字經濟時代的大背景下,數字經濟對企業的影響是無處不在、隨時隨地的,本文分析了數字經濟時代業財融合的本質是全方位、全過程、全場景、全產業鏈、全要素的融合,不是要不要融的問題,而是非融不可;提出了數字經濟時代業財融合六化特征,同時對數字經濟時代業財融合的價值創造研究做了方向性探析,主要在數據資產的價值衡量、基于跨邊界資源配置的全面預算管理、數字經濟時代的成本管控、數字經濟時代企業價值管理以及數字經濟時代基于價值創造的第四張報表等方面。本文認為業財融合是一個永恒的話題,數字經濟時代為業財融合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機遇,也影響著財務管理的基礎理論和管理行為,無論是理論界還是實務界都面臨更多的研究挑戰,以探究數字經濟時代業財融合的新問題、新模式和新思維。
二、數字經濟的概念及相關研究現狀
(一)數字經濟的概念及其特征
數字經濟最早是由唐·泰普斯科特提出的。1995年唐·泰普斯科特出版了一本名為《數字經濟》的著作,書中正式引入了數字經濟的概念。此后,隨著曼紐爾·卡斯特的《信息時代:經濟、社會與文化》、尼古拉斯·尼葛洛龐帝的《數字化生存》等一系列著作相繼問世,數字經濟理念迅速流行開來。
關于數字經濟的概念,目前并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定義。OECD(2014)認為數字經濟是“一個由數字技術驅動的,在經濟社會領域發生持續數字化轉型的生態系統,該生態系統至少包括大數據、物聯網、人工智能和區塊鏈”;美國經濟分析局(Bureau of Economic Analysis,BEA)(2016)認為數字經濟主要包含三個方面,一是與計算機網絡運行相關的數字化基礎設施,二是基于網絡實現商業往來的電子商務業務,三是由數字經濟使用者所創造和使用的數字媒體;中國信通院(2017)認為數字經濟是“以數字化的知識和信息為關鍵生產要素,以數字技術創新為核心驅動力,以現代信息網絡為重要載體,通過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不斷提高傳統產業數字化、智能化水平,加速重構經濟發展與政府治理模式的新型經濟形態”。
數字經濟的發展特征(中國信通院2017)表現為:數據成為新的關鍵生產要素;數字技術創新提供源源不斷的動力;信息產業的基礎性、先導性作用突出;產業融合是推動數字經濟發展的主引擎;平臺化、生態化成為產業組織的顯著特征;線上線下一體化成為產業發展的新方向;多元共治成為數字經濟的核心治理方式等。
(二)數字經濟與企業管理、業財融合的相關研究
關于數字經濟與企業管理的研究,戚聿東和肖旭[ 1 ]就數字經濟時代環境對企業管理的影響進行了研究,認為數字經濟背景下,用戶價值主導和替代式競爭作為驅動企業管理變革的兩個根本力量,不僅推動著企業目標的轉變和治理結構的創新,而且推動著企業內部管理模式的一系列變革;曾王子清[ 2 ]以華為公司為例,研究了數字經濟對企業戰略的影響,認為數字經濟有利于解凍柔性戰略認知,數字經濟助力識別環境的不確定性進而調整戰略,數字經濟能夠最大化獲取信息資源來完善管理策略;鄭雨稀和楊蓉[ 3 ]就數字經濟對企業創新的影響進行了研究,認為數字經濟可以促進企業創新,表現在創新需求較高時,即對資本密集型和技術密集型企業以及行業競爭度較高的企業更顯著,同時數字經濟不僅提高了企業創新的數量,而且提高了企業創新的質量。
數字經濟與業財融合的研究,謝志華等[ 4 ]對新技術條件下業財融合本質進行了研究,認為解決業財融合的問題,就必須進行組織變革,變革的目的是要使業務型組織轉換為價值型組織;傅元略[ 5 ]提出數字經濟下財務管理理論變革以及財務智能體理論;李琳等[ 6 ]基于數據算法算力研究會計演化邏輯與發展趨勢,認為未來會計信息系統需要在新技術革命的引領下實現全面升級;田高良和張曉濤[ 7 ]對數字經濟時代智能財務框架和發展模式進行了研究,認為數字經濟時代,物聯網、云計算、人工智能技術推動了企業智能財務與管理創新發展,催生了智能財務的戰略轉型和基本框架構建,增強了企業的管理創新能力,并提出了智能財務框架。
綜上研究,可以看出數字經濟時代對企業的影響是全方位的,也是顛覆性的,企業戰略、企業管理、企業創新以及企業財務管理、財務模式和業財融合等都將得到前所未有的變革。
三、數字經濟時代對企業的影響
數字經濟時代對企業的影響可以說是全方位的,其根本原因正如黃奇帆等[ 8 ]總結的“全空域、全流程、全場景、全解析、全價值”,數據作為生產力正在深刻影響企業的戰略管理、組織結構、決策模式、定價模式、研發模式、產品設計、生產模式、物流模式、營銷模式和資源配置(如圖1)。
四、數字經濟時代業財融合的本質
(一)業財融合本質的過往討論
通俗來講,業財融合就是業務和財務融合,在《管理會計基本指引》未發布之前,業財融合在各種期刊多次被提及,財政部2016年發布的《管理會計基本指引》中,明確提到“單位應用管理會計,應遵循融合性原則。管理會計應嵌入單位相關領域、層次、環節,以業務流程為基礎,利用管理會計工具方法,將財務和業務等有機融合”。將財務和業務有機融合,財務界簡稱為“業財融合”。
關于業財融合的研究,有合作關系觀點[ 9 ]、信息系統一體化觀點[ 10 ],也有組織價值創造觀點[ 11 ];關于業財融合的本質研究,有組織融合論[ 12 ],也有價值融合論。價值融合論認為業財融合的本質是業務與價值的融合,業務必須要創造價值,價值必須通過業務來創造,兩者不可分離,而其背后的邏輯則是:業財融合本質上是業務必須要創造價值,但由于企業內部的財務和會計部門與各類業務部門的職能分工,導致業財在組織上和信息上的分離問題,進而導致業務與價值創造和實現之間的關系被分割。
業財融合本質的相關研究,無論是信息融合論還是組織融合論,抑或是價值融合論,共同的關鍵詞是融合,其前提是因為業務和財務、職能的劃分,而造成的一種信息、組織和價值的割裂,從而需要推進彼此之間的融合。這種討論,還有一個大家公認的觀點,便是業財不融合,主責方大多在財務而非業務,財務不能滿足或者不能為業務提供有力的支撐,才造成彼此間的不融合。
(二)數字經濟時代業務與要素之間的融合
根據阿里巴巴研究,在數字經濟時代,企業數智化轉型分為5部曲、5層架構和11個要素。5部曲是指基礎設施云化、觸點數字化、業務在線化、運營數據化和決策智能化,而5層架構是指基礎設施即服務(IaaS)、平臺即服務(PaaS)、軟件即服務(SaaS)、數據即服務(DaaS)和商業即服務(BaaS),這5部曲和5層架構是貫穿于企業的品牌、商品、制造、渠道、營銷、零售、服務、物流供應鏈、財務金融、組織、技術相關的11個要素中,覆蓋了商流、物流、資金流、人流和信息流,所以數字經濟時代是以用戶為核心的大數據驅動的全鏈路、全流程、全要素、全觸點、全網、全渠道和全生命周期的高效精準匹配,如圖2。
阿里巴巴作為數字經濟時代的先行者,打造了一個數字時代的商業操作系統,阿里巴巴稱為ABOS,這個平臺系統實現了1+5+N的應用。1是指阿里云,5是指5個中臺,包括數據中臺、業務中臺、智能物聯網(AIoT)中臺、財務中臺和組織中臺,N是指N個行業應用[ 13 ]。
數字經濟時代,無論是獨立的企業還是產業價值鏈,甚至到跨行業跨界,彼此之間實現了數字孿生,也就是數字即現實,現實即數字。數字時代已經不是單一的業務呈現,而是與業務相關的多要素、多環節、多場景的聯動反映,正如阿里巴巴所說的11個要素,既是業務的載體,也是業務的用途,11個要素與業務的關系是互為體用,所以數字經濟時代是業務以及業務要素之間必然的無縫融合。那么數字經濟時代業務和財務是一種什么關系?數字經濟時代業務和財務是否也是一種必然的融合?
(三)數字經濟時代業財融合的本質——五全融合
無論是數字經濟時代還是非數字經濟時代,業財融合的目標是價值創造,這是無可置疑的,也是無可非議的。在數字經濟時代之前,業財融合是一種業務主動財務被動的趨近式融合,但數字經濟時代業財融合是在“數據+算法+算力”為基礎的以數據驅動的基于用戶價值創造的內生性融合,這種融合不存在主動與被動,而是數字化、智能化驅動的天然融合,是企業全方位、全過程、全場景、全產業鏈、全要素的融合,如圖3、圖4。
(四)數字經濟時代業財融合的六化特征
數字經濟時代業財融合實際是基于業務、財務、數字的全方位、全過程、全場景、全產業鏈、全要素相互融合,體現的是業務數字化、數字業務化、業務財務化、財務業務化、財務數字化、數字財務化,這六化其實就是業務、財務和數字彼此兩兩的孿生,如圖5。
業務數字化和數字業務化是業務與數字的孿生,是業務在信息技術的加持下,實現觸點數字化、觸點移動化和觸點智能化,業務的每一個流程、每一個要素通過觸點數字化實現業務全鏈條的數字化,沒有觸點數字化、觸點移動化和觸點智能化,也就無所謂的業務數字化;而數字業務化恰恰是以數據反映了一個虛擬的業務,但這個業務在數字世界是虛擬的,卻是現實業務的孿生。
業務財務化和財務業務化是在“數據+算法+算力”的加持下,業務無論在會計核算、財務管理還是稅務管理都會被反映在財務上,業務是財務的驅動;反過來,財務在諸多維度的數據呈現,包括但不限于11個要素,其實是業務的解構和呈現,財務既是業務的結果,又是推動業務配置資源的起點。
財務數字化和數字財務化是在數字經濟時代特有的孿生,也是數字經濟時代業財融合特有的,只有在數字經濟時代才能實現財務和數字的孿生。數字經濟時代,業務皆可數字化,業務的數字化為財務數字化提供了肥沃的土壤,財務不再局限于傳統的財務信息系統的數據,而是擴大到了全企業、全鏈路。財務數字化將從用戶到企業11個要素的財務效益、效率、財務投入產出完整地呈現出來,業務的數字化只是讓業務呈現出來,財務的數字化則是要告訴業務怎么樣,為什么是這樣,反過來數字財務化正因為有了全鏈路的數字,才可以用財務的工具和方法從各個維度衡量及評價業務,數字最終體現在財務的結果或者分析上。
五、數字經濟時代業財融合的價值創造方向
數字經濟時代業財融合是一種天然的內生性的融合,是基于“數據+算法+算力”的五全(全方位、全過程、全場景、全價值鏈、全要素)融合,這種融合不同于以前組織科層制、流程垂直化、數據孤島化的業財融合,傳統職能之間的壁壘被數據所穿透,也被算法模型所關聯,形成一種天然的、內在的、自驅的相互融合。那么在企業目標、治理和企業管理等方面發生顛覆性變革的環境下,數字經濟時代業財融合的價值創造方向到底在哪里?本文認為有以下五方面值得探索:
(一)數據資產的價值衡量
在數字經濟時代,數據已經成為一種資產,這種資產與傳統的資產有著截然不同的特征。傳統的資產一般產權明晰,如果符合企業資產的定義,是可以體現在資產負債表中的;而數據作為資產,具有事實主體和控制主體。所謂事實主體就是產生數據的主體,比如消費者,消費者在移動終端的點擊行為就產生數據,這就是數據的事實主體,而控制主體則是數據的記錄主體,比如移動終端APP的所有者,APP將數據沉淀下來,就是數據的控制主體。這就造成數據權具有二元共有的新型權屬。
就企業而言,如何界定數據資產,如何衡量數據資產給企業帶來的經濟利益,這是在數字經濟時代無可回避的問題,而且企業單獨的數據資產產生的價值遠遠小于數字經濟時代企業自身的數據資產和外部或者產業鏈的其他數據資產一起產生的價值,這是數字經濟時代顯而易見的。如果要衡量數據資產的價值,企業自身的數據資產充其量也是價值模型的一個因子,其他外部數據資產的規模遠大于企業自身的數據資產,此其一;其二,企業數據資產也會被外部其他企業所使用,外部企業使用企業自身數據資產產生的經濟利益也是企業數據資產價值的一部分。
在數字經濟時代,數據資產的價值呈現一種膠著融合的態勢。就企業自身而言,數據資產盡管不具有稀缺性、可復制性、無限供給的特點,但事實是數據資產確實能夠產生價值,如何衡量和管理,作為價值管理的財務,是需要在數字經濟時代站在業財融合的角度下思考的。
2023年8月21日,財政部印發了《企業數據資源相關會計處理暫行規定》(財會〔2023〕11號),該暫行規定的出臺為數據入表提供了指導。數據入表體現為企業的資產,但是數據資產和實體資產是彼此互為映射的或者說孿生的,如何衡量數據資產的價值創造就是一個迫在眉睫的課題。
(二)基于跨邊界資源配置的企業全面預算管理
全面預算管理是一種資源配置手段,在企業資源約束有限的前提下配置企業資源,以實現企業戰略和階段性經營目標。在傳統環境下,企業的全面預算管理分為經營預算、銷售預算、生產預算、人力資源、采購預算、資本預算,最終形成財務預算,并作為年度績效考核目標,定期追蹤、分析和管理,年末根據完成情況實施績效獎懲。
數字經濟時代企業的目標首先是用戶或者消費者價值的實現,只有這個目標達到了,才有可能談股東價值、利益相關者價值和企業價值,在這個目標導向下,企業的戰略目標甚至經營目標,必須是以用戶或者消費者為驅動的目標制定和分解。其次數字經濟時代企業的資源邊界被打開,企業不再是一個封閉的組織,而是一個扁平化、開發化和協同化的組織,這個資源邊界包括人力邊界、生產邊界、研發邊界、上下游邊界、數據資產邊界等。比如人力邊界,企業不再局限于自己的員工,一部分標準化、重復化、流程化的工作被機器人所替代,一部分具有創新、無法標準化、非流程化的工作被智力資本所替代,還有一部分工作可以采取靈活用工、外包等模式解決;再比如生產邊界,企業原來被生產設計的產能所限制,企業被這個產能約束而無法滿足動態化、個性化的生產要求,但是在數字經濟時代生產邊界被打破,企業可以很快地找到個性化的生產設施,隨時滿足企業動態化的生產需求,更重要的是企業的資源中增加了具有可復制性、并不稀缺的數據資產,由于這個數據資產的資源導入,再加上“數據+算法+算力”的驅動,企業其他資源的配置和調配更加實時化和可視化,這使得企業的資源配置更加高效。最后基于資源配置的全面預算滾動管理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數據支撐。滾動預算是基于已經發生的事實來管理未來一定期間的經營預算目標,在數字經濟時代,由于資源配置被“數據+算法+算力”所驅動,所有資源呈現即時化和可追蹤化,企業資源配置的效率更高,對未來經營目標的滾動管理就更有針對性。
在數字經濟時代,基于資源配置的全面預算管理一定是建立在“數據+算法+算力”的基礎上,財務部門無需為預算的組織、編制、執行、追蹤以及績效獎懲而“自娛自樂”,所有這些一定是依靠數字化、智能化所驅動,而業財融合的價值則是使得財務更貼近業務,貼近用戶或者消費者。
(三)數字經濟時代的企業成本管控
企業成本管控是一個永恒的財務話題,傳統企業對成本管控局限在內部挖潛的基礎上,而在數字經濟時代,企業的成本控制不僅僅是挖潛的問題,而是資源配置的問題。數字經濟時代最顯著的特點是企業的產品或者服務價格不再是秘密,由于數據信息的共享,企業產品或者服務價格是透明的、可比的,消費者可以快速地對他想要的產品或者服務進行比價,盡管服務、售后和物流對消費者有影響,但是價格仍然是最重要的關注因素,這就導致在數字經濟時代企業的產品或者服務的定價權不在企業,而在消費者或者用戶。企業想要生存和發展,就要不斷提供物美價廉的產品和服務,這就限定了企業在銷售價格中的變動余地,那么企業的重心將放在如何組織資源,以更低的成本生產出用戶或者消費者想要的產品或者服務。
數字經濟時代,企業成本管控成為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企業的資源配置呈現跨企業、跨產業鏈、多樣化的特點,如何組織資源,使得資源的效率更高,使得企業的產品或者服務的成本管控更有力?比如人力成本,數字經濟時代的人力成本一部分被機器人所取代,一部分被智能合約驅動所取代,一部分則要繼續在高智力人才方面投入,這些成本哪些是可以對象化,哪些是不能對象化而是要通過一定的方法逐步轉化到產品成本中,這就需要對成本歸集對象、成本分類以及成本習性進行更進一步的探索。
在數字經濟時代,用戶的消費呈現個性化的趨勢,企業的產品生產也要適應用戶的需求,出現版本化、定制化的趨勢,在這種版本化、定制化的生產模式下,如何組織資源,如何核算成本,如何控制成本,以及如何運用成本為定制化的產品定價,這是企業需要探索的方向。
(四)數字經濟時代的企業價值管理
企業價值管理是衡量企業存在是否有意義的標準,一個企業如果沒有任何價值,這個企業存在的意義也就沒有了,每一個企業存在的意義就是不斷使企業價值最大化。在傳統利潤最大化的驅動下,企業通過三張報表傳遞了創造價值的過程。資產負債表反映了企業過往每一個時點的資產結構,利潤表體現了在這種資產配置結構下的經營成果,現金流量表則是以收付實現制為基礎反映企業產生現金流的能力。歸根到底就是在這樣的資產結構下企業創造利潤和現金的能力。企業價值創造源于資產,如果資產不產生價值,那就成為不良資產,但是企業的很多隱性資產或者創造價值卻沒有在資產負債表中體現,比如企業的品牌、聲譽、供應鏈關系等,在數字經濟時代,最重要的數據資產也沒有體現在資產負債表上。《企業數據資源相關會計處理暫行規定》(財會〔2023〕11號)的出臺,對數據資源相關交易和事項進行會計確認、計量和報告提供了依據。
在傳統企業中,幾乎沒有企業持續虧損但投資人還愿意投資的情況,而在數字經濟時代的平臺企業,即便是持續虧損,但投資人仍趨之若鶩。比如京東,為什么京東的自營物流一直在虧損,但是劉強東包括投資人還是愿意繼續不斷地投入?事實證明,數字化、智能化程度越高的企業,真正的價值不是顯性的或者看得見的資源所創造,而是隱性的資產或者是其打造的生態體系才是企業價值之所在。這就對數字經濟時代企業價值管理提出了一個問題,企業的價值到底如何去評估,如何去管理?對數字化轉型中的企業來說,企業的價值不僅取決于現有資產的結構,而且取決于企業在數字經濟時代生產數據、管理數據、應用數據的能力,這個能力恰恰是企業價值管理的重點所在;同時數字經濟時代,用戶價值的彰顯,使得用戶不斷和企業產生互動和交流,而用戶數據又成為企業為用戶創造價值的驅動因素,用戶的參與也成為企業價值管理的重要因素。
(五)數字經濟時代基于價值創造的第四張報表
所謂“第四張報表”,就是在傳統的利潤表、資產負債表、現金流量表之外形成的數據報表。就“第四張報表”來說,有學者認為是通過非財務數據,以用戶為核心,建立涵蓋用戶、產品和平臺三個維度的企業價值評估體系,為企業管理層提供更深入的洞見;也有學者認為“第四張報表”提供了新技術條件下財務業務的邊界日漸模糊、會計工作如何書寫未來并成為CEO的戰略伙伴等問題的答案;還有學者認為第四張報表符合會計界從貨幣計量到價值計量演變的大趨勢,第四張報表彌補了三張報表的不足,將戰略、業務、數據治理、數字化轉型緊密結合,通過業財融合,增強企業不同層級間的信息傳遞[ 14 ]。
第四張報表是源于海爾的共贏增值表,就海爾集團整體而言,已經構成了一個平臺生態,在海爾的平臺生態上,創造的共贏增值表反映了戰略、業務、數據智力、數字化轉型以及平臺價值的關系,這種報表是業財融合的報表融合和數據融合。在數字經濟時代,企業內部的治理結構、股權關系、內部管理、外部協同都被以“數據+算法+算力”為基礎設施的數據所改變、顛覆,企業的第四張報表將不再局限于企業的戰略、業務、數據治理,而是產業生態、產業全鏈路的全要素的融匯貫通,改良的第四張報表不僅僅包括企業的戰略、業務,還包括企業的所有要素(包括但不限于阿里巴巴提出的11個要素),同時還包括數據資產的價值創造和協同,還有基于“數據+算法+算力”所驅動的智能化的價值創造。應該說改良的第四張報表更能全方位、全要素地體現基于用戶的價值創造過程。
數字經濟時代業財融合是一個天然的融合,如果站在“大財務”的視角,需要研究的問題隨著數字技術的發展會層出不窮。就企業個體而言:第一,需要管理并評估自身的資產,了解資產是否有創造價值的能力;第二,企業的戰略決定了企業不可能什么都做,資源永遠是稀缺的,企業要基于自己的核心能力和可配置資源來決定自己做什么,但是數字經濟環境下,企業資源配置的邊界被打開,企業需要站在產業鏈的視角看待資源配置;第三,企業資源配置的效率需要在運用過程中得到驗證,在數字經濟時代,企業競爭的透明化,導致企業的收入或者定價幾乎是不可控的,企業需要不斷在成本管控、運營管理上狠下功夫,以更低的成本實現更高的產出,才能立于不敗之地;第四,企業價值管理是一個永恒的話題,由于數據要素的加入,以及數據要素與實體要素的融合和疊加,使得企業價值管理更具有不確定性,這是企業需要關注的;第五,我們以何種形式為企業的股東、管理層、員工等一切利益相關方提供一個可視化的報表,反映企業價值創造的內在邏輯?由于傳統三大報表的局限性,企業需要探索傳統三大報表之外的其他報表,至少第四張報表給了我們一些探索和洞見,我們需要研究探索能夠反映價值創造內在邏輯的第四張報表,這是企業管理的需要,也是企業價值呈現的需要。
六、研究結論與展望
(一)研究結論
1.數字經濟時代,企業目標、治理模式以及企業管理在數字化、智能化驅動下,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企業業財融合的本質也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2.數字經濟時代業財融合是在“數據+算法+算力”驅動的內生性融合,是全方位、全過程、全場景、全產業鏈、全要素的天然融合。
3.數字經濟時代業財融合的價值創造方向要適應數字經濟時代的需要,需要在數據資產的價值衡量、基于資源配置視角的企業全面預算管理、企業成本管控、企業價值管理、改良的第四張報表等方面進行系統深入的探討和研究。
(二)展望
業財融合是一個永恒的話題,數字經濟時代為業財融合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機遇,也影響著財務管理的基礎理論和管理行為,后續將在本文提出的價值創造方向上深入研究,不斷滿足財務協同業務創造價值的內在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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