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莊鋤奸記

楊綿發

敵人自然也懂得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的道理。軍工生產單位的特殊性當然也最惹敵人“重視”。在新四軍各個軍工部門，在每個不同的時期，都發生過敵特機關派遣特務混入軍工部內部的事。有的特務是來了解和破壞軍工試制生產的新式武器，有的特務是妄圖謀害軍工生產單位的領導人和技術骨干。為此，對軍工部重要機密和重要人員的保衛與鋤奸工作，也是新中國二師軍工部黨總支書記柏林的一項重要而特殊的工作。也就在日軍投降之前，柏林和保衛部的同志一起，及時破獲了新四軍二師軍工部工務科發生的一次特務案件。

二師軍工部設在盱眙舊鋪大王莊，東邊不遠就是黃花塘新四軍軍部。一天晚上，工務科的小組長胡序同和另一個女戰士一起來到柏林的住處。

柏林和她們倆開心地寒暄了幾句，3人一起坐下后，胡序同說：“柏書記，這么遲來你這里，我是要向你報告一件事。昨天晚上下班，我走得稍微遲了一點。但就在我臨走時忽然看到我的工作臺旁邊地上有一個小筆記本，我撿起來打開一看，這像是一個工作日記本，本子里記著每天工作在干些什么事，領了哪些材料。我還看到其中的一頁記著：‘二師軍工，關鍵人：吳運鐸、技術骨干黎輝，平射炮又改進……’這本子上的字寫得很流利、很好看。我旁邊是一臺車床，這幾天都是那新招來的姓李的車工在用。昨天下午，我看到他上衣側邊口袋里像是裝著一個小本子。當時，我也沒覺得有什么特別。就隨手將小本子放在他的車床操作臺上后，就向門口走去。”

“一個新來的工人，他記這些干什么？”柏林驚奇地問。

“就是，一個普通的工人，不應該有心去用本子記這些。柏書記，還有更奇怪的呢。那時，車間里的人基本上都走了，燈也大多關了。我剛到門口，只見那個姓李的車工，滿臉是汗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差點撞到我。他看到我后，只說了一句：‘我有一個小東西忘記拿了。’然后就直奔那個工作臺跑去。我無意中回頭，只見那姓李的工人跑到工作臺前四下張望了一下，拿起那個小本子翻了一下，連忙裝進了口袋里后，又四處張望了一下，這才慢慢地向外走來。晚上，我躺在床上忽然又想起那個小本子和那個姓李的車工，特別想起他那著急的樣子，以及他的那副眼神總覺得有點不正常。不就是一個工作日記本嗎，干嘛那么急著回去找？而且他找到那本小本子時為何要東張西望地像個小偷一樣？真是有點奇怪。”

“這人應該有點問題。還有什么情況？你繼續說。”柏林已聽出了幾多名堂。

“今天早上上班后，那個李車工看到我好像有點神色不對，感覺他幾次在偷看我，并且想和我說話又不敢開口的樣子。而且，今天上午和下午都沒見他口袋里裝有那小本子。為此，我有點懷疑這個人有問題，吳科長和指導員今天都去軍部開會沒回來，我著急，這就過來向你直接報告了。”

“這人的確有點問題。聽說他的家就在舊鋪鎮上，他是自己找上門來干車工的，他說在南京一機械廠干過多年的車工。吳科長當時對他的車工技術進行了測試，他的技術確實不錯，就把他留用了。他到我們車間近1個月了，平時看上去挺老實，但有時卻像是裝著糊涂問這問那的，有時還看他鬼鬼崇崇地到處張望。”和胡序同一同來的女戰士也跟著反映那個姓李的情況。

“很好，你們很有警惕性，及時來報告這事，這事很重要。這樣，我馬上就安排保衛處的同志去他的住處周邊進行嚴密監視，明天我再去你們車間觀察、試探一下他后，再作安排。”

“好的。柏書記，我先回宿舍去了。”

“好的，你們走好！明天你們要和往常一樣不動聲色。哦，對了，外面已經天黑了，我送你們一下。”

“不用了，我們自己走就行。”

“不行，現在情況復雜，我還是送你們一下。”柏林說著隨手將掛在門后面的小手槍拿下插在褲腰帶上，一路將兩位女同志送到宿舍門口。

第二天上午，胡序同他們的車間一切照常，李車工來得還特別早。機器隆隆，大家都在埋著頭干活。9點多鐘，柏林和安保部的同志來到車間。他們一臺機器、一個工作臺地慢慢看著，不時地問問大家的生產加工和安全生產的情況，并特別交待：“現在正是盛夏最熱的時候，大家要多喝水，注意不要中暑了……”

不一會，柏林來到胡序同的工作臺這邊和她聊了幾句后，便轉過身來到了李車工的機床前。“這位同志是新來的吧，我之前好像沒見過。你是舊鋪本地人嗎？你車工的技術不錯啊，原來在大城市大的機械廠干車工多少年了？”

這個李車工聽到被稱為柏書記的領導這樣的問話，立刻臉上顯示出幾多緊張不安的神態。他吱吱唔唔地說：“回……回書記的話，我是新來的。我……我是……是舊鋪本地人。之……之前一……一直在南京一家機械廠做……做車工。”

柏林繼續問：“你之前還做過哪些職業？還兼做了其他什么職業嗎？”

李車工聽柏書記忽然這樣問他，神色變得十分慌張。他不敢正眼看著柏書記，低頭說：“我……我沒做過其……其他什……什么職業，真的沒做其他的壞……壞事！”此時，李車工已急得滿臉流汗了。

柏林見狀，立刻斷定這個李車工是個“敵特”嫌疑人。當天上午，便報請師政治部保衛部批準對李車工審訊。晚上，柏林和保衛部范達夫科長帶領武裝人員一起，在李車工的宿舍將其抓捕并搜出了他的日記本。

李車工被帶到保衛處，很快便坦白交待了：“我在南京一家機械廠時就被日偽特工拉攏加入特務組織。我們的組織獲悉這次二師軍工部連續發生爆炸，死傷多人正在招用技術工人時，便派遣我趁機回家鄉想辦法混入二師軍工部，然后伺機窺視二師軍工生產武器情況，還有制造重要軍工產品關鍵人員。當我以熟練的車工技術和舊鋪鎮本地人的優勢，進入到工務科做車工后，收集了一些軍工生產情報，這段時間也正在找機會謀害科長吳運鐸和技術員黎輝，但都沒找到機會。沒想到我的日記本不小心丟落……”

隨后，這個李車工還交代了他拉攏因貪污受到嚴厲處分的材料科一個姓王的科員，并正在鼓動這個姓王的科員叛逃投敵的事。柏林當即安排采取緊急行動，及時對這個王科員進行了拯救。同時，將破獲敵特李車工之事及李車工交代的上級特務組織情況上報二師政治部。經批準，對李車工進行了逮捕法辦。

（責任編輯徐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