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蜂蜜一起看世界

文朗秋

成蜂蜜，一個3 歲小女孩，來自笛安的新小說《親愛的蜂蜜》，有她女兒的影子。笛安，2018 年獲得“人民文學獎”長篇小說獎，成名作是被稱為“龍城三部曲”的《西決》《東霓》《南音》，作者用三部小說來追溯一代人的成長，展現了一個大家庭里的愛恨糾纏。該系列已改編成電視劇，正在中央電視臺電視劇頻道播出。笛安2022 年9 月出版長篇小說《親愛的蜂蜜》，是第二十四屆《當代》文學拉力賽年度長篇小說獲獎作品，與以往風格不同，該小說更側重敘寫日常生活的細碎瞬間，成為母親后，她對生活的感受更深刻、更全面，她將與孩子相處的點滴感受融入小說，并嘗試以男性的視角呈現出一種友善、干凈、純粹。

小說以崔蓮一與熊漠北的愛情發展為線索，探尋成年人的心靈與情感世界。中年愛情不是看點，實際主角卻是小蜂蜜。熊漠北結過兩次婚，崔蓮一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還帶著女兒成蜂蜜。兩個愛的失敗者通過這個小女孩的引領，與世界和解，得到治愈，重新獲得愛的勇氣。同時，通過計劃生育、改革開放等社會變革對百姓家庭的影響，描摹出80 后一代人的成長背景。

兩人經朋友介紹認識，彼此有好感，可是他們的愛情不僅是兩個人的事，還關乎成蜂蜜——這個走路搖搖晃晃的3 歲女孩，“沖天辮，蘋果臉，小胖手，阿拉蕾的大眼睛，卻匹配上一種中學教導主任的眼神和表情”。看到這段描寫，我不禁啞然，巨大的反差，透出幾分呆萌。更神奇的是，小“教導主任”總愛問“為沙瑪亞（為什么呀）”，就像活動的十萬個為什么。她不知道她的每一次發問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母親和“大熊”的世界，打開了他們的心靈。笛安也借由蜂蜜之口，問出了她童年時沒有得到過真正解答的那些疑問。

養育孩子就是重新認識自己。這部小說中沒有以往的愛恨情仇，笛安用孩童的柔軟消解成人世界的堅硬和理性。“這是一個生命對另一個生命的照耀。孩子與成人，互為鏡像，彼此輝映。”熊漠北有超出一般男性的細膩和敏感。在與成蜂蜜的一次次相處中，從陌生變親密，他似乎比別人都能懂得蜂蜜在想什么，而蜂蜜也喚醒了他的記憶。

幸運的是，小蜂蜜對熊漠北印象不錯，當崔蓮一說蜂蜜3 歲應該戒掉安撫奶嘴時，他說“這點小事滿足她，好像沒什么，以后要過的難關有那么多呢——還得去學校這種鬼地方。”他們成了“忘年交”，他變成了蜂蜜眼中的“大熊”：給蜂蜜過生日，他買了一個大熊造型的巧克力蛋糕，因為他覺得小姑娘吃了甜蛋糕才會開心；他有耐心和蜂蜜討論冰激凌為什么會融化，也會在深夜和她一起等待花開，還會和小姑娘在車窗上玩追逐夕陽的游戲，甚至買了蜂蜜喜歡的帶“翅膀”的車，并噴成她最愛的粉紅色……

熊漠北的心越來越柔軟，似乎要被蜂蜜融化。他接納了蜂蜜，收獲了這段年齡相差33 歲的友誼，也治愈了自己青春的傷痛，比如理解了當年媽媽無奈流產失去妹妹的苦痛。

熊漠北因為工作需要將派駐倫敦兩年，這段感情岌岌可危。但小蜂蜜吞下戒指的意外，突如其來的疫情，讓他和崔蓮一的愛情失而復得：“我們這些幸存者別無選擇，百年好合，是唯一出路。”此番重讀這部15 萬字的小說，越發覺得平和、溫暖。感謝笛安，讓我們學著用孩童的視角去看待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