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鳳凰山瀕絕畬歌的保護與傳承

潮州鳳凰山是全國畬族同胞認同的發源地。畬歌是畬族的民間口頭文學，是畬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在鳳凰山畬歌瀕臨失傳的今天，搶救它、傳承它、推廣它，無論從國家戰略層面、民族團結層面來看，還是從潮州市自身的發展來看，都有著重要的現實意義。

潮州鳳凰山是全國畬族同胞認同的發源地，鳳凰山畬族人口較少，根據統計，潮州現有畬族戶籍人口約2920人，主要分布在潮州市3個縣（區）的9個聚居村（約2380人）。鳳凰山畬語，是廣東潮州、梅州豐順以及福建、安徽、江西、浙江等地，全國99%以上的畬族人所使用語言。畬歌是畬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經中國音樂學院教授杜亞雄博士鑒別，他認為全國各地的畬歌，不同地域各有一種音調，而鳳凰山畬歌的音調最原汁原味，它受其他地方方言的影響較小。潮州鳳凰山畬歌是古畬語的“活化石”，是潮州文化的一個“亮點”。鳳凰山畬歌（畬族民歌）在2007年被潮州市人民政府列入《第七批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名錄》；2022年被廣東省人民政府列入《第八批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名錄》。然而，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畬族群眾的生活習俗受到現代文明的沖擊，鳳凰山畬歌的生存和發展空間被嚴重擠壓，能懂能唱畬歌的畬族群眾屈指可數。在鳳凰山畬歌瀕臨失傳的今天，搶救它、傳承它、推廣它，無論從國家戰略層面、民族團結層面來說，還是從潮州市自身的發展來說，都有著重要的現實意義。筆者另辟蹊徑，側重于從政府公共管理職能出發，在查閱已有文獻資料的基礎上，通過實地調查、問卷調查、部門走訪、專家訪談等方式，與相關行業從業人員進行深入交流，分析潮州鳳凰山瀕絕畬歌保護與傳承的現狀、面臨的實際問題及原因，探索并提出畬歌保護與傳承的有效措施。

潮州鳳凰山畬歌現狀及問題分析

鳳凰山畬歌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沉寂后，雖然受到各級文化部門、統戰系統和社會各界的重視，會在民俗節慶期間舉辦系列宣傳活動來對它加以保護與傳承，但仍面臨嚴峻的挑戰，主要表現在：

語言漢化嚴重，會畬語畬歌的畬民人數稀少。目前，全市畬族人口中會說畬語的742人，約占25.4%。9個畬村中畬語已經完全失傳的有5個，還有人會講畬語的畬村中，石古坪村只有2人會講，瀕臨失傳，山犁村只有80人會講，情況比較好的是碗窯村和李工坑村，男女老幼仍能用畬語進行內部交流，分別約有360人和300人。畬族語言是畬族文化的精粹，如果畬族語言得不到保護與傳承，那么畬歌就失去了基礎，成為無本之木。

畬歌屬小眾文化，畬族民眾學習畬歌的氛圍不濃。在畬族各村落中，新一代年輕人，從小接觸到的是地方方言，對于畬族語言了解更少，缺少畬歌的氛圍。各種通俗音樂、流行音樂、西洋音樂盛行，不斷沖擊著現代人的審美傾向，極大地改變了人們的興趣愛好。原生態畬歌的歌曲形式較為簡單，顯得單調枯燥，無法適應當代青少年的娛樂要求；并且鳳凰山畬歌依賴于“口傳心授”，傳唱技藝門檻相對較高，一些人學習后發現畬歌難學且無趣，就逐漸放棄了。

經濟政策支持力度不足。由于潮州市各級財政薄弱，民族工作資金投入主要依賴于中央、省級財政少數民族專項資金。畬民學習傳承畬歌等畬族文化，絕大部分無法直接享受到經濟、物質上的實惠，當與生活、工作相沖突時，放棄畬語、畬歌的學習成為一種常態。

傳承和宣傳機制不夠健全。潮州市大部分政策、措施還停留在紙面上，未出臺具有可操作性的實施細則，貫徹落實中還是存在“個別熱，大部分冷；政府熱，群眾冷”的情況。目前保護與傳承鳳凰山畬族文化的職責主要是由民族宗教部門和文化主管部門承擔，地方黨委、政府及其他部門對畬族非物質文化遺產及其價值了解不多，對畬族文化的挖掘、搶救、整理不夠重視，主動配合的意識不強，有的甚至認為這項工作是不務正業，浪費人力物力。

加強鳳凰山畬歌保護與傳承的創新對策

一是著力構建更穩定的資金支持渠道。積極爭取財政部門的支持，將畬族文化保護經費納入地方財政預算；爭取統戰部、僑務局或僑聯等有關部門支持，廣泛發動包括國內畬鄉同胞在內的社會力量，發揮潮州僑鄉在海外的影響力，加快成立潮州市畬族文化保護與開發專項資金，以公益情懷和兜底保障機制，加大資金投入，搶救面臨湮沒的畬族文化，尤其是畬語和畬歌的保護與傳承。

二是建立政府聯席會議制度。成立潮州市推進畬族文化保護與傳承聯席會議制度，加強對潮州鳳凰山畬族文化保護與傳承工作的組織領導，強化統籌協調，形成工作合力。

三是建立畬歌人才懇談會制度。以潮州市畬族文化促進會為主要依托，整合各方資源，充實成立畬歌保護與傳承智庫平臺。每年舉辦一次以上由市領導、政府部門負責人、專家學者、文藝工作者、非遺傳承人、相關村居學校負責人、畬族宗親代表參加的懇談會，圍繞當前畬歌保護與傳承的現狀、畬歌人才培養模式、人才實踐基地建設、校地合作交流以及未來如何更好地推進畬歌保護與傳承進行交流探討，鼓勵畬歌人才積極參與畬歌的保護與傳承，切實增強他們的自豪感和使命感。對于懇談會上提出的具有實操性、建設性的意見建議，相關部門要充分吸納，并提出具體落實措施。

四是探索申報設立畬族鄉，提升畬族聚集發展層級。通過調研，筆者發現217鄉道一路向北至萬峰林場，有3個畬族村，分別是碗窯、山犁、溪美嶺腳，可以依托這幾個較為聚集的畬族村落，整合萬峰林場申報為鳳凰山畬族鄉。設立畬族鄉后，一方面能更好地向上爭取民族資金，以畬族鄉為主體，推進畬族村落鄉村振興，尤其是做強產業，使畬族同胞在家門口就能實現就業，讓鄉村留得住鄉愁，留得住人；另一方面能發揮民族鎮的特殊優勢，針對畬族文化的保護與傳承建立更加靈活的體制機制。

在畬村設立畬語教學點，厚實畬族文化傳承土壤。一是要設立畬語教學點。大力推廣潮安區文祠鎮李工坑村開辦畬語培訓班的做法，可將畬族的生活常識和畬族民歌編印成小冊子、錄制傳承人教學畬語、畬歌的音像資料，發給駐村畬族群眾學習，同時在民俗陳列館、老年活動中心、村委會、宗祠或畬民家里，聘請本村會講畬語的熱心人士為教師，在散居的畬族村中開辦專門學習畬語的夜校。二是發揮新媒體的作用，開展線上教學。積極發動鳳凰山畬族地區會講畬語，同時熟悉自媒體的年輕人，開通個人視頻號，在抖音、微信、微博、今日頭條等新媒體平臺，宣傳畬族語言、畬族民歌、畬族服飾、畬族舞蹈和畬家小吃等獨具特色的畬族文化。鼓勵會講畬語的熱心人士、專家學者，在自媒體平臺開設線上畬語教學公益課，吸引年輕一代畬族同胞加入畬語、畬歌的學習。三是大力營造講畬語的氛圍，著力加強畬族民族風俗習慣的傳播。結合畬族民族特點制定村規民約，在畬族內部提倡用畬語進行交流，營造講畬語的良好環境，提高畬族村民傳承畬族文化的自覺性，增強其自信心和責任感。

推動設立潮州市畬歌傳承人傳習所。一是建立畬歌非遺傳承機制。建議借鑒工藝美術大師“師帶徒”工作模式，通過認定設立潮州市畬歌傳承人工作室的方式，建立常態化的可量化考核的傳承機制。二是加大對代表性傳承人和學員的資助。主要扶持政策可以設定為：畬族民歌傳承人傳習所在認定的有效期3年內，由政府每年撥給扶持資金2萬元，用于傳習所培育人才、配套設施和技藝傳承等；實行師帶徒獎勵機制。傳承人每帶1名學員，每月分別發給傳承人300元、學員1000元。每期培育學員不超過3人；支持畬歌代表性傳承人和學徒到音樂學院或者畬歌保護與傳承發展較好的地區進行學習。三是明確主管部門責任。市文廣旅體局作為畬歌傳承人工作室的主管部門，傳承人工作室可以向市文廣旅體局提供有關證明材料并申請師帶徒雙向補貼。

推動畬歌進校園，開展畬族特色校園文化建設。一是選取試點學校。假如鳳凰山畬族鄉成立后，可爭取設立民族小學，以民族小學作為畬歌文化傳承的主陣地。現階段，可選取有一定數量畬族學生的一般中小學作為試點學校。建立完善組織架構，由學校團委和學生關心工作委員會牽頭，開展形式多樣的宣傳，動員學生積極參與各類畬歌活動。二是創作適合校園傳唱的畬歌。可邀請音樂老師與畬歌傳承人合作，創作既保留畬歌原汁原味特色，又易于被學生接受的題材歌曲。三是開展形式多樣的畬歌活動。在初始階段，可以通過課間活動播放畬歌，創設畬族文化介紹宣傳欄，在班級繪制畬歌板報等營造文化氛圍。在重要節日，邀請畬歌傳承人和音樂歌手到學校教學生學唱簡單的歌曲，讓學生對畬歌有感性的認識。學生學唱畬歌一段時間后，在校園或畬族村落舉辦畬歌比賽，鼓勵學生創作自己喜歡的畬歌參加比賽，加大畬歌宣傳力度。

第一，深挖畬歌內涵，增強創新意識。將畬歌、潮州歌謠與潮州流行音樂融合起來，創新發展，尋找彼此的藝術融合和平衡滲透點，創作出具有時代感、民俗特色、內容豐富的畬族民歌。

第二，著力構建畬歌開發資助機制。參照產教融合校企合作的做法，發揮韓山師范學院音樂學院和市音樂家協會等的作用，借助高校音樂專業師生、音樂家的力量，開展以鳳凰山畬歌為代表的畬族特色音樂課程資源創新開發工作。廣泛征集研究課題，對通過立項的課題進行資助，并根據課題開展情況和結題驗收情況對課題進行評選，對優秀成果進行獎勵。

第三，建立當地音樂人才與畬族民間藝人、專家學者對接渠道。建立高校、音樂家協會與潮州市畬族文化促進會對接溝通機制，定期組織音樂專業師生到畬族村落進行學習，了解傳統畬歌演唱方法，摸索畬歌創新之法，提升音樂資源的開發和利用能力。

深挖畬族文化的內涵，力促畬族文化研究水平提升。以潮州市民族團結進步促進會等機構為平臺，組織有關專家學者對潮州鳳凰山畬族文化進行系統的整理和深入研究。特別是要組織開展鳳凰山畬歌普查，整理成冊，利用視頻、音像等多樣化的現代傳媒手段對現有的畬歌進行有效保存，讓畬歌得以完整地保質保量地傳承下來，增強畬族文化的厚重感。

做好畬歌宣傳展示，增強民族責任感與使命感。充分發揮新媒體的作用對畬歌進行錄制保存，同時讓傳承人利用酷狗、抖音、微信、全民K歌等新媒體平臺進行傳播，爭取當地兒童、青少年、學校老師參與畬歌的宣傳展示；同時在傳播過程中也要避免畬歌的原真性過度商業化，要始終保持原有的民族特色，讓畬歌保護與傳承落到實處。

大力開展畬族文化對外宣傳和交流。積極組織有關單位負責人、畬族村居負責人和文化工作者到國內其他畬族聚居地考察學習交流，敦睦族誼，參加有關文化交流活動，展示鳳凰山畬族文化的風采。定期舉辦具有較大影響力的全國性畬族文化活動，如每2年為一屆舉辦中華畬族文化交流會，邀請閩、浙、贛、皖等全國各地的畬族同胞齊聚畬族祖地鳳凰山，共商民族文化發展大計，深化區域交流合作，并將此逐步打造成為畬族同胞交流的窗口和平臺。

首先，進一步推進少數民族特色村寨建設，厚實畬歌發展土壤。以國家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為契機，爭取各級黨委、政府的支持，集中有限的財力，優先將畬族村落納入新農村示范村建設范圍，積極推進少數民族特色村寨建設，不斷探索畬村文旅融合發展的新模式，使廣大畬族同胞從中獲得實實在在的好處，為潮州鳳凰山畬歌的產業化發展提供必要的陣地保障。

其次，高標準建設畬族文化生態休閑旅游景區，擴大畬歌發展市場。高標準規劃建設鳳凰山畬歌文化博物館、畬族民俗館、畬族文化大舞臺，同時結合鳳凰山區域特點，打造融鳳凰茶文化、山水觀光、悠閑康養、畬族風情生活體驗等為一體的生態文化旅游示范區，著力促進畬歌的產業化發展。

最后，創新發展模式，拓寬畬歌產業化場景。充分發揮畬族發源地和潮州鳳凰山綠色生態兩大優勢，將畬歌文化元素融入畬茶、畬服、畬器、畬小食等優秀傳統文化產品產業中。例如，設計會唱畬歌的公仔，在畬茶、畬器、工藝品的外包裝上印上朗朗上口的畬歌仔的歌詞等，既宣傳推廣了鳳凰山畬歌，又增強了文化產品的畬族特色。通過上述產業發展模式的創新，為潮州鳳凰山畬歌的產業化發展提供必要的機制保障。

（作者單位：潮州市潮州文化研究中心）